鬼医煞(GL) 第51章

作者:桑鲤 标签: GL百合

  她已经快记不得,上次看烟火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而记忆里曾陪着自己看烟火的那个温柔女子,也早已在时间的尘埃里散去。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仿佛是上一辈子,那段短暂的、幸福的时光,每一寸里都浸染了满满的笑意。

  许是因为太过圆满,所以才被收了回去。

  如同眼前的烟火。愈是灿烂夺目的事物,时常愈是不可长存。美丽的背后,便只有无尽的消逝。

  “很好看,不是么?”

  清淡的话语在烟火交替的间隔里响起,略微惊醒了华以沫沉入记忆的思绪。

  华以沫有些恍若初醒地转过头去。

  映入眼里的,是如水的墨瞳,与苏尘儿脸上温润的笑意。

  “很久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烟火了。”苏尘儿说着,又将头转了回去,望向天空。

  华以沫的神色依旧有些怔怔。

  一阵风拂过。

  苏尘儿长及腰际的青丝荡起一个弧度,拂过华以沫垂在身旁的手。

  片刻后,华以沫唇间缓缓抿出一个笑意。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真的很好看呢。”

  灿烂不过一瞬。

  却在心中不朽。

  翌日,华以沫很早便起了,依着昨日的约定找到风一啸。两人来到风秋山庄专门的药房。华以沫看着桌上整齐摆放好的草药,满意地点了点头,着手开始闭门制药。

  风一啸按了华以沫的吩咐,派风启带人守着房门,自己则回了房间,等凌迦与风舞过来敬茶,以免风舞起疑。

  两个时辰过去,药房的门才重新被打了开,华以沫神色有些疲乏地迈步走了出来。

  风启见状,上前一步:“华姑娘,可顺利?”

  华以沫点了点头,指了指房内:“药方我已经配好,为了将凌迦体内原先的真气全数抽去,我配了三份,一日一次,连服三日便可。不过……”华以沫沉吟了番,“风舞聪慧,若是让她瞧见,怕是会看出些端倪,因此最好暂时将一人遣开为好。至于缘由,你们自个商量着罢。”

  风启听了连声道了谢,华以沫只摆了摆手,便往外走去,口中道:“时辰不早了,我与百晓生约了巳时便要离开。剩下的事便交由你们了。”

  “华姑娘不如用完午膳再走不迟。”风启挽留道。

  华以沫摇头拒绝:“不了。”顿了顿,朝风启道,“我在房中留了书信,等一切昭然后你帮我交给风舞罢。”

  风启闻言,点头应了。

  华以沫这才放心地离开,前去唤苏尘儿与阿奴准备动身离开。

  华以沫与百晓生约在山庄门口会合,等她们到时,百晓生已经等在那里。一身清爽蓝衣,手上执了一把四十九骨墨竹扇,靠在石栏边上一摇一晃,视线则眺望着远方,倒是好一派潇洒之样。

  听到脚步声,百晓生转过头来,正酝酿起一个谦谦笑容,阿奴的声音已经不带情面地响起:“天这么凉,我说你好端端地摇什么扇子。”

  百晓生脸色一僵,正欲开口,阿奴却打量了下扇子,又将话打了断,继续道:“扇子竟然还缀白玉,财不外露听过么?万一我们遭了劫匪怎么办?”

  语气充满不屑与不解。

  百晓生闻言,只得讪讪地将扇子拢了:“阿奴姑娘既然不喜,在下不拿出来便是。”

  阿奴这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一行四人这才上了路。

  马自然是风秋山庄准备的好马,线条利落,肌肉健壮,踏蹄有力。

  不过一个时辰,四人已经到了临石城。

  因过了午膳时间,四人也颇有些饥肠辘辘,尤其是阿奴,早就没了甚气力,又不愿啃干粮,一心将希望寄托在临石城的酒楼上。四人甫一进城门,阿奴的眼里便爆出光彩来,颇像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硬生生冲淡了原先眉眼间的疲色与苦痛。

  四人随意择了一家城门附近的酒楼,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小二拴好,顺便给了些小钱帮忙喂些草料。一切交代妥当后,才上了楼,寻了个雅间坐下。

  很快,菜便上了齐。

  阿奴飞快地举了筷子,第一个往嘴里塞去。

  其余三人也各自执了筷,开始准备用膳。

  华以沫的筷子方送入口中,忽然眉头一皱,将菜吐了出来。

  “等等。菜有问题。”

  说着,华以沫已经握住了身旁苏尘儿的手腕,阻止了她将菜送进嘴里。

  百晓生正咽到一半,闻言一张脸都卡成了猪肝色,连忙运起真气一拍胸口,方将菜吐了出来,同时“啊?”了一声,苦着一张脸道,“竟然有问题?”

  而阿奴的第三筷则顿在了身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华以沫略带同情地望向阿奴。

  阿奴的眼睛里冒出怒火,正待说话,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尘儿与百晓生同时加入了队伍,投之以同情的目光。

  “菜被下了什么东西?阿奴姑娘……好像已经中招了。”苏尘儿转头问华以沫。

  “应该无甚大碍,只是迷药而已。”华以沫说着,点了点桌上的几盘菜,道,“这四盘皆被滴了迷魂草的草汁。其无色无香,然尝之有甜涩之味,我也是放到嘴里才发现。”顿了顿,眼角瞟向昏迷的阿奴,微微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道,“此事告诫我们,在外用膳切记小心,万不可太急切。”

  百晓生忍住唇边的笑意,轻咳了一声掩饰:“现下可如何是好?华姑娘想来应有对策唤醒阿奴姑娘罢。”

  “自然有。只是……我有些好奇……”顿了顿,华以沫压低的声音突然拔高,眼底显出嘲讽来,“是谁在班门弄斧?”

  话音方落,华以沫袖子一挥,一道劲风从手中蹿出,木质的窗户不堪受力,“砰”地一声爆破开来。

  与此同时,一片白色衣角在窗边一闪而过,快得仿佛像是个幻影。

  百晓生也瞧见了那个人影,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去追,却被华以沫伸手按了下来。

  “来人轻功极好,你追了也是无用。”华以沫淡淡道。

  百晓生闻言,才不甘地坐了下来,皱眉道:“到底来者何人?为何竟下迷药?”

  “我倒觉得,不像是识得我们之人。至少该是不认识华以沫,否则也不会选择在她面前下药。”苏尘儿沉吟着开了口。

  “尘儿说得极是。”华以沫并不见不悦之色,望了百晓生一眼,语气轻快道,“既不认识我,尘儿又不至于在江湖树敌,说不定是来寻你报仇的。”

  “……”百晓生一时无法辩驳,顿了顿,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也许只是贪财劫色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吃货中枪了!╮(╯▽╰)╭

  这件事是很有教训意义的!!!鸟为食亡……

  阿弥陀佛。

  凶残的开学期到了,各位学生党与阿鲤一道保重。

☆、危急四伏(三)

  片刻。

  华以沫从容地收了刺在阿奴身上不同穴位的三根金针。

  “阿奴姑娘,阿奴姑娘。”

  阿奴只觉得喉咙干辣得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一股苦涩的味道从胃里冒上来,意识模糊之间依稀听到有个声音在唤着自己的名。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仿佛被噩梦靥住了般,浑身瘫软着使不上力气。

  “华姑娘,阿奴姑娘在流冷汗,都一时半刻了,怎还没醒?”

  百晓生见阿奴咬着唇一脸痛苦挣扎的模样,不由问起华以沫。

  华以沫淡淡地瞥了阿奴一眼,重新从匣中取出一根较粗的金针,手一抬,金针便“唰”地刺在了阿奴的人中之上。

  阿奴正迷瞪无力间,嘴唇上方猛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那痛意激得阿奴整个人都颤了一颤。下一秒,阿奴便倏地睁开了眼,堵在喉咙里的话语也如同开了匣般大声冲了出来。

  “痛痛痛痛痛!”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的主人,与站在旁边的苏姑娘与百晓生。

  阿奴却暂时顾不得与几人说话,下意识去捂自己疼痛的嘴唇,伸出的手却被华以沫眼尖地擒了住。

  “莫要弄脏了我的金针。”华以沫不以为意地开了口,伸过右手拔出了刺在阿奴人中的那根金针,放入了匣中。

  金针一拔出,阿奴痛得眼泪水都要飚了出来,这次终于毫无阻碍地成功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实则是人中。

  “阿奴姑娘终于醒了,可觉还好?”百晓生微微俯□关切道。

  阿奴有气无力地瞪了百晓生一眼,声音透过指缝闷闷地传出来:“好什么好,你哪只眼睛瞧我像是还好的样子了?”顿了顿,阿奴似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毛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阿奴的视线将周围的布局打量了一番,才踟蹰道,“在客栈?”

  百晓生正要细细地解释,华以沫已经面无表情地丢下了一句话:“饭菜被下毒了。”顿了顿,华以沫纠正道,“不是客栈,我们还在方才那个酒楼。”

  阿奴在听到华以沫前面那句话时,已无视了后面那句,只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来回扫视着华以沫、苏尘儿与百晓生,似乎想要证明华以沫话语的准确性一般。

  苏尘儿欲百晓生均贴心地点了点头,面上浮现一抹同情。

  阿奴咽了咽口水,困难地回想了下晕倒前的场景,依稀记得自己刚坐下开吃不久,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片刻后,阿奴终于相信自己是在饭菜上中了招,清醒的眼里陡然迸出怒意,连捂着嘴唇的手也放了下,在被子上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恨声道:“谁干的!”

  “没有瞧清,来人身手极快,被华姑娘发现隐在窗口后,便遁走了。”百晓生解释道。

  “这这这……太过分了!竟然在饭菜里下毒,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阿奴气得捶了下被子,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白牙,“要是让我捉到,定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百晓生瞧着阿奴身上瞬间弥漫开来的浓浓怨气,默默往后退了半步,避免触了阿奴的雷区。

  “阿奴姑娘息怒,你身子方好,别动了气。”一旁的苏尘儿终于开口说了话,与此同时往外头望了一眼,同刚站起身来的华以沫商量道,“这般折腾下来天色也暗了些。临石城离下一个城镇路程有些远,天黑之前无法赶到,阿奴姑娘刚清了毒身体也有些虚弱,不如今夜在临石城歇上一宿,明日再赶路?”

  “对!明日再赶!说不定那人还出现呢?不能放过了他!”

  华以沫瞧着时间的确不早了,去百晓楼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便点头应了。听到阿奴中气十足的话,瞥了她一眼,凉凉道,“那我们的安全便交给你了,晚上你放哨罢。”

  一行四人便在此处暂作休息。

  苏尘儿去酒楼老板那要了四间房,将定金付了,这才重新回了楼上。

  待苏尘儿拐过了楼梯的转角,一个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出现在柜台处,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同时眼角视线瞟了一眼苏尘儿消失的衣袂,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老板,要个房间。”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