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原来是在这等着。
红苹果暗道死嘴别说了快闭上,沉默以对。
对奚从霜这种人,越多话越容易出错,是知道她脑子里弯弯绕绕装了些什么。
跟捕猎的蛇似,悄无声息又极其耐心地潜伏。
等猎物反应过来时,早就被对方咬中咽喉,离死不远。
这一回奚从霜没有继续沉默下去,一改往日态度,谦卑又认真地分析起来。
“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对于你而言,世界与世界之前并不流通,你用不上,拿再多做交换也只是废纸一堆。”
红苹果腹诽:你知道还说。
“我却又是个命不久矣的人,如果不好好完成任务,于你而言作用微乎甚微。”
倒也不至于。红苹果接着忍。
“这样看下来,我还真是身无长物。”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红苹果又警惕又想听,难得能从奚从霜嘴里听出几句人话。
奚从霜平铺直述道:“等这几年过去,我死之后你找别的人签订契约吧。”
“……”
红苹果看她的眼神跟见鬼似的,觉得她不会是调理不好真疯了。
又不要命了大小姐?
你们人类社会的生命健康教育就做得那么差吗?
小学宣传珍爱生命这节课你逃课了吗?
奚从霜看起来很认同这些话,越说越认真:“到时候我就不占着你的契约位,下一个宿主只会比我更好。”
“你别说话,你这语气跟鬼似的。”红苹果感到难以言喻,“你剩下六年就打算让崩坏值起起伏伏起起起?”
要不为女主小命着想一下?
你一个活人类比它一个真ai还无情。
奚从霜满眼落寞:“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有限的生命里只想被她占据。”
主神啊,我也是碰上了活女鬼了。
红苹果:“…………”
系统手册里怎么没人告诉它碰见顽固分子宿主应该怎么办。
红苹果阻止奚从霜继续话疗:“你等会,让我好好想想你说了什么。”
但系统总觉得自己落入某种圈套,虚拟屏一片乱码,她的话缠成巨大的毛线团,红苹果理不清,根本理不清。
对方似乎在以退为进,也没有逼迫系统,浪费生命实属个人行为,它也无法左右对方。
而且奚从霜说得也没错,它是不能随便换宿主,但不代表它永远只有一个宿主。
这时,奚从霜说:“你今天累计的上线时间快到四个小时了,还有22分钟你就要强制下线休眠。”
“比起你我刚相见时,你能上线时间短了四小时,是因为我吗?”
“……”
红苹果面前的虚拟屏滋啦一声,闪过无数乱码后蓝屏了。
它震惊万分。
那一刻,无数个问题闪过。
她怎么知道的?她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算这个时间干什么她为什么现在对它说出真相?
哪个正经人会注意到这种事情?
最终就剩下一句话: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任务完成度跟它能量供应挂钩的?
*
隔壁房间里,程知舒洗完澡后没有第一时间躺到床上休息。
她坐在书桌前,拉开了窗帘,窗外的场景依然一成不变,从这个角度往下看是山茶花树。
山茶花开放时间已经过去,花朵早已落尽,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叶。
准备高考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在这张桌子上伏案夜读,学累了就暂时搁笔赏花。
听说这棵花树存在了很多年,长得十分高大,每到花期便花开满枝,红得艳丽的花朵将枝头压弯。
一场雨后,就有花朵从枝头陨落,那时候的她就觉得山茶花整朵落地的场景骄傲又凄美。
时光流转,站在窗前的人早就和之前的少女心情大不相同,树却还是那棵树。
熟悉的场景让程知舒感到安心,好像也没有那么回不去。
双手撑着桌子的人缓缓坐下,指尖抚过桌面,果然在桌角找到了以前留下的痕迹。
这个地方是她第一次感到安心的地方,因此产生眷恋,离别时就变得分外不情愿。
“喵——”门外响起猫挠门的声音,呜呜的叫声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程知舒想到小刘说的话,失笑,起身去开门。
“闹闹你今晚上又叫错门……”
地上蹲着一只分量不轻的三角饭团,三角饭团后蹲着另一个人,她正伸手抱猫。
因为程知舒忽然开门,奚从霜伸了一半的手顿住,抬头,四目相对。
闹闹达成目的,站起来,竖着大毛尾巴骄傲地从程知舒小腿边经过,往房间里走去。
奚从霜淡定起身:“你没睡?”
“还没,刚洗完澡。”程知舒回头看看猫,又看看奚从霜,“你……”
闹闹已经跳上了床,在正中间的位置盘了个圆,舔毛都懒。
奚从霜:“抓猫。”
说着,她也推门而入,往床边走去。
程知舒迷茫跟上。
她要看奚从霜要怎样把猫抓走。
这么重一坨猫,抱着走都费劲,往地上一躺想把它抱起来都得先做好发力的姿势。
果然不出所料,闹闹喜欢睡新被单,说什么都不肯走。
它跟一滩烂泥一样窝在床上,抱起上半身就用后腿瞪奚从霜的手,抱肚子就用牙啃奚从霜的手,不住呜呜叫唤。
奚从霜不爱脾气外露,只沉默地调整各种姿势把猫抱走。
程知舒隐藏多年的母爱瞬间被圆溜溜的蓝眼睛唤醒,忍不住心软:“要不就别抱走了,留下来陪我睡吧。”
她也好多年没跟闹闹一块睡,没想到它还认得自己,舍不得让猫走。
重新落地的闹闹继续把自己盘在正中间,尾巴尖一晃一晃的,眯着蓝眼睛很是悠闲。
奚从霜思索片刻,点头道:“也行吧。”
她掀开被子,也躺在了另一边。
程知舒:“?”
等会,她是这个意思吗?
奚从霜平躺在床上,看来的目光惊讶:“时间不早了,你不睡吗?”
一人一猫的眼睛都看了过来,人没再说话,猫也没再叫,程知舒莫名有种被催促的感觉。
“……”
眼一闭,深吸一口气,程知舒决定关灯睡觉。
只留了一盏夜灯,程知舒躺下后没忍住,刚想问奚从霜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虽然她才觉得也不是不能回到以前,但是也没那么快,她怕自己小心脏受不住。
还没开口,盘在床中央的闹闹动了,它踩着被子过来,用毛爪子扒拉奚从霜的手,不住哼哼。
奚从霜习以为常地调整了姿势,打开被子,闹闹顺着缝钻了进来,在她臂弯处躺下,脑袋搭在她胳膊上,眯着眼睛打呼噜。
看双方严丝合缝的熟练度,想必这事情不止发生一次。
程知舒忽然懂了为什么奚从霜会留下来,要是这么大一猫压自己胳膊一晚上,第二天起床胳膊直接不能要。
她也是没想到,闹闹那么多年还是没有改掉喜欢压着人胳膊睡觉的习惯。
程知舒:“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怎么办,为什么这话说得好像多年未归家的顶梁柱对独自带崽的老婆说的话?
但是这一幕真的太有母亲的感觉,她留下闹闹本意是希望它能陪着奚从霜,让她的生活别那么无聊。
从结果上看,目的的确达到了。
从现实角度看,奚从霜这些年不容易。
闹闹猫如其名,非常闹腾,把奚从霜都调成妥协的模样。
奚从霜:“不辛苦。”
程知舒:“……”
那感觉更像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闹闹打呼噜的声音。
程知舒不自在地动了动,侧过身关上夜灯,闭上眼睛睡觉。
“晚安。”
“嗯,晚安。”
闹闹习惯睡在奚从霜怀中,但那是床上只有一个人类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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