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胡唐
她没有羞耻感,也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就这么抱着谢明琼求她帮忙。
谢明琼觉得自己被她磨得有些麻木。
又或许不是麻木。
就像吴杪从不拒绝谢明琼的要求一样,她好像也很难拒绝吴杪提出的请求。
一次两次的拒绝或许还能狠狠心,可今晚大概也喝了太多酒,令她心肠软得不像话。
她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无法看到吴杪露出任何委屈的模样。
她总觉得吴杪就应该目空一切,和自己斗斗嘴,偶尔理直气壮说出点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每天开开心心的活着。
谢明琼眨了眨眼,在被吴杪紧贴着的这一刻,她听到了自己仿佛话外音一般的声音。
她说:“拿你实在没有一点办法。”
“东西给我,你别动。就这一次,好好学。”
这是她的声音吗?这是她答应的事吗?
谢明琼有些发懵。
可吴杪已经听话的将玩具递到了她的掌心。
第58章 嫂子清醒
头是昏胀不堪的。
耳边传来细微的嗡响,谢明琼感受到耳边属于吴杪的吐息。
她从未觉得十来度的房间这么灼热,仿佛要将自己烧毁,可酒意的驱使还有吴杪的恳求似乎让她失了智,她用侧脸贴了贴吴杪温热的脸,低声说:“如果不舒服,你可以说。”
吴杪点了点头,嗡鸣令她忍不住的发抖。
谢明琼抿了抿唇,吴杪的吐息加重,扶在她肩头的手在颤抖,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终只在黑暗中紧紧握住了她的一缕发丝。
“谢明琼,”吴杪的声音发哑,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在谢明琼的颈窝蹭了蹭。
“嗯?”谢明琼问。
吴杪不说话了。
那是她自己从未有过的感受,就像她说的,她找不到,没有感觉,可谢明琼用同样的方式哪怕稍微触碰一下,都会令她想将头更深一点埋进她的脖颈之间。
她遵循本能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谢明琼的下巴,像只小狗。
谢明琼偏头想躲,没有躲开,只能无声叹口气,觉得吴杪实在很磨人。
她有点故意的变了动作,吴杪骤然紧紧抱住了她,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这有点像她唱歌的时候,带着点少年气,仿佛短暂将那些锋利的外表都收拢,露出了恶龙最柔软的腹部给她看。
不,不止让她看,还邀请她去抚摸,向她诉说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
如果别人敢这样对待吴杪,大概会上她的暗杀名单,只有谢明琼有这个特权,会被她邀请来到自己的身边,对她为所欲为。
谢明琼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她很少能看到吴杪这样弱势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刺激,这种刺激感驱使着她用另一种方式让吴杪能发出更长久且急促的喘息。
吴杪额头的汗珠落在她肩头,最刺激的时候,她难以忍耐的咬在谢明琼的耳垂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齿印。
谢明琼似乎在同她较劲一般,察觉到了耳垂的疼痛,却没有收手,她在黑暗中安静的注视着蒙古包尖尖的顶蓬,意图从吴杪身上感受到更多的狼狈,哪怕她看不到,却也已经能听到对方变得急促的心跳。
直到窗外风声停息,蒙古包内也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雪夜的温度坚持不懈的通过土地穿透了铺好的地毯,传达进了谢明琼的后背,令她打了个寒颤。
吴杪抱着她翻了个身,也终于令谢明琼能看清她的脸。
一张潮红的、发丝被打湿后胡乱黏在颊边的脸,只有一缕月光落在她湿润的眼睛上,那里面透出一种恍然又餍足的神情,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谢明琼鬼使神差的问:“记住该怎么做了吗?”
吴杪哑声说:“记住了。”
她歪了下头,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原来是这种感觉。”
地面的凉意让她酒稍微醒了些,眼神也稍微清明了一点儿,她抬手摸了摸谢明琼通红的耳垂,“是我咬的吗?”
“不然呢?”谢明琼没好气的说:“不是你咬的难道是这件屋子里还有别的人,偷偷给了我一口吗?”
她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拭干净。
吴杪被再次触碰,又忍不住一抖,她一把握住了谢明琼的手,“我自己来。”
“你刚刚不是还求着我让我帮你吗?”谢明琼有点儿好笑的说道。
吴杪:“……”
她扣紧了谢明琼的手腕,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只湿漉漉的手。
哪怕没有看到都能感觉得出自己的一塌糊涂。
吴杪从地上艰难的起身,拉着谢明琼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台的小面圆形镜映出来两人并肩的身影,吴杪垂头,依旧握着谢明琼的手,十分细致的替她清洗着那双漂亮的手。
谢明琼站在镜前注视着自己的脸。
她觉得有些陌生。
因为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含笑的眼睛。
她怎么能笑呢?
等明天吴杪酒醒了,她自己也酒醒了,她该怎么面对吴杪?
她又该怎么面对自己。
承认她在做这件事之前说服自己这只是在帮吴杪一次,可实际上自己也沉迷了进去,想用恶劣的心思听她变得狼狈的声音吗?
她的手被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擦上了一层护手霜,仿佛这样才能让吴杪算满意。
吴杪一言不发,拉着她就要往往外走,等走到蒙古包门前时,谢明琼才反应过来,她把吴杪挡在门前,轻声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一共也就十米不到,你得换衣服,去收拾一下,睡觉吧。”
吴杪站在门前,安静的点点头,她注视着谢明琼独自走出去。
谢明琼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但她没有回头。
蒙古包外又起了风雪,骤然降低的温度令她整个人都仿佛从炙热的天堂到了透心凉的地狱。
她浑身发冷的走了回去。
大白和边牧听到她回来的声音,纷纷凑过来迎接,大白在她小腿边打着圈,边牧蹦蹦跳跳的替她叼来了拖鞋。
谢明琼站在原地没动,她只觉得自己心口仿佛多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压得她无法呼吸,直到她跌坐在了地面。
大白和边牧愣愣的看向她,随即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谢明琼一把抱住了边牧敦实的身体,给自己找到一点充实感与安全感。
“我是不是疯了?”她喃喃低语。
大白着急的在她脸上舔了一口,谢明琼这才回过神来,她站起身将自己的羽绒服脱掉,往口袋里摸时才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不知道是吴杪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摸着黑看,看不清,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床,几乎刚刚沾上枕头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她大概又做梦了,她梦到了雪花纷飞的蒙古包,她坐在火炉边,一切都被烘烤得暖融融的,一个身影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和谢明琼同款的羽绒服,笑着坐在了谢明琼身边,然后歪倒在了她身上,“小明,好久不见。”
谢明琼看了她好久。
她总是能分清吴蔺如和吴杪,毕竟吴杪永远不可能这么笑容满面的往她身边凑。
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了她的眼角,吴蔺如说:“笑一笑嘛。”
谢明琼低声说:“我好像做错事了。”
她脸上的表情可怜兮兮,竟然有些不敢面对吴蔺如。
吴蔺如蹭了蹭她的脸,温声说:“你知道吴杪为什么叫吴杪吗?”
“为什么?”谢明琼问。
吴蔺如:“杪,是结尾结束的意思。我比她先出来半个小时,或许是妈妈觉得吴杪让她受了更多罪,所以她把仅剩的一点母爱给了我,认认真真给我起了一个名字。而吴杪的名字是她希望自己今后永远都不要再生育,她在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当然,这点儿母爱其实也没什么用,她给我们起完名字,出了月子就走了,她说她要出去闯一闯不想被我们耽误,就把我们丢给了姥姥。”
“吴杪小时候就吵着要找妈妈,后来大概知道妈妈不想要我们了,她就不说话了,也越来越沉默,她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交朋友,小时候姥姥没那么多钱,所以她很早就想出去打工赚钱,这也是她很喜欢工作的原因。可是她的世界说大,很大,大到能装下天南海北,说小,那也真的太小了,很少有人能闯进她的世界里。”
谢明琼低头看自己的雪地靴,心尖像被腐坏的柠檬浸泡过一样又酸又苦涩,她在心疼吴杪也在心疼吴蔺如。
吴蔺如能说得这么轻松,可她年少时的日子也不算多好过。她和吴杪本就是相依为命的姐妹,在姥姥离去之后她还得努力做一个好姐姐。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谢明琼问道。
吴蔺如笑了,“遵从情感和欲/望的选择不是错误,逃避才是。”
“不要为你的选择而质疑自己,在我心底你做什么选择都是正确的,因为人生本来就没有正确选项,只要能驱使你往前走的,那就是正确的。”
说着,她扬了扬眉,“其实我说这些是为了一点私心。”
谢明琼咬了咬唇,“你有什么私心?”
“帮帮她吧,小明,”吴蔺如笑了笑,“虽然我和她不怎么对付,还经常吵架,但你和她都是我最爱的人。”
风雪将她的身影模糊,谢明琼呆坐在原地,直到吴蔺如消失不见,她终于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顿时天光大亮,她睁开了眼。
窗外明亮极了,室内的钟显示已经快十点,边牧和大白正在她枕头边舔她的脸。
谢明琼看了眼四周,平静躺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一把将被子掀到头顶,然后发出一阵返祖般的怪叫。
很快她就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开始收拾行李箱。
她不知道今天该怎么面对吴杪,可是她还是下意识想先跑避免见面。
收拾到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呆呆看向行李箱,又发出一道哀嚎。
谢明琼不想跑。
她对这里的生活很留恋,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过去没有吴杪的生活是什么样。
在路上的日子她其实过得特别开心,开心到现在想起来能停住动作,给她留下来找理由。
她一个人走了,以吴杪的犟种程度就是掘地三尺都得给她挖出来。
逃避可耻,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