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胡唐
说罢她就高兴的往外走去,谢明琼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将面膜撕下来,嘀咕道:“这小宝姐看起来真好满足。”
吴杪走到她旁边,盯着她脸看了会儿,这才抬手替她撕了撕脸边没撕干净的面膜边角料。
谢明琼捂着脸,“你干嘛,有点儿疼了啊。”
“你面膜还粘在脸上,”吴杪冲她眨了下眼,又要抬手替她撕开另一边。
谢明琼赶紧护住脸,“不用,我自己去打点水洗了就行。”
吴杪闻言有些遗憾的收回手,给她撕面膜还挺解压的,谢明琼看懂了她的遗憾,瞪了她一眼,“一天天的你脑子在想什么?”
吴杪陪她出门打水,顺口转移话题,“明天咱们回松原,中午先去吃个铁锅炖吧?”
谢明琼正拿着冰凉的井水往自己脸上洗,然后用一次性洗脸巾擦干净脸,这才回答道:“可以,不过我不想出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点回酒店的铁锅炖。”
“好,我们到时候去看看。”
吴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直到谢明琼进房,将房门横在了两人身前,“不要以为你转移话题说什么好吃的我就轻而易举被转移视线了。”
她笑着说:“既然明天就走,你还是回房睡觉吧,又不是大白,老跟着我干嘛。”
说罢,她将门拍到了吴杪脸上。
吴杪有些茫然的在门口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因为乱撕面膜被谢明琼赶出来了。
吴杪:“……”
她就说最近谢明琼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第二天三人一猫早早的就准备出发,关佳芝原本缩在屋子里不想出来送,等她们真要走了,又跑出了门,站在门口担忧的看向王小宝。
透过后视镜,王小宝看到了她,不知两人这两天谈了些什么,感觉别扭程度比一开始被关起来的时候更大一些。
等车快开出院子里,王小宝才从车里探出脑袋,冲已经追到院门口等关佳芝说道:“别送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说不准过两天我们又回来了呢。”
关佳芝似乎在门口笑骂了句什么,却真乖乖不动了,她扶着院里白瓷墙,有些不舍的目送着车开上水泥路面。
王小宝这才坐回车里,松了口气。
两人和苦命鸳鸯似的。
“你们吵架了?”谢明琼问道。
王小宝摇头,“没有,是她觉得有点儿对不住我。”
“因为她不愿意去找她妈妈?”谢明琼点出了她们俩症结的关键,“她觉得是因为她死犟着不愿意去找她妈妈,所以你现在才要不得不带着我们东奔西跑?”
“差不多,”王小宝这回说了句心里话,“但其实这也是我愿意的。如果能不找她妈把这件事办成了,也挺好的。”
她扭头看向窗外,这两天虽然吵吵闹闹,但她还是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骗人不能长久。
以前她能骗得那些离谱的要求有苦难言,然后和关佳芝逍遥那是她们运气好,如果哪一天她们再碰上个和吴杪谢明琼一样的,但又没她们这么好说话的呢?
她和关佳芝下辈子就毁了。
人还是得有份正经点的营生,她不可能一辈子和关佳芝这么对着她妈妈躲躲藏藏。
当初她妈妈就是因为觉得王小宝是狐朋狗友,所以才禁止两人往来,更别说让两人谈恋爱了。
王小宝有的话也没说错,她第一次来关佳芝的妈妈就因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看在她姥姥的面子上接待了她,帮她看了看,萨满虽然说能够沟通所谓的鬼神,可关佳芝的妈妈就是因为不怎么想用这功夫才脱离了族人,下山来做赤脚医生,专门走街串巷帮人治病。
王姥姥第一次带她去见人,是求人帮她看病的,关妈一帖草药下去,她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她也是那时候和关佳芝认识的。
后续她和关佳芝互相影响,谁都不想学家传的手艺,就想犯懒走捷径。
她们俩长成现在这模样,对彼此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
关佳芝心疼她,她其实也心疼她。
她不想关佳芝太过为难,也从没怪过她,她其实很愿意自己把这件事给办了。
只是两个人到底闹了点变扭,一晚上没说话,谁都没好意思把自己的担心和愧疚说出口。
直到关佳芝的身影见不着来了,王小宝才把脑袋扭回来,她懒洋洋的往后一靠,笑着说:“说不准这回我还得谢你们逼我一把呢,我要成功了,你们得是我贵人。”
她的心态实在令人羡慕,仿佛心底根本不经事,哪怕昨天前天被吴杪和谢明琼又打又威胁的,可到了今天依旧能笑呵呵的和两人聊天。
谢明琼只觉得她有这种心态,早点醒悟过来估计早就成功了。
这一趟返程的路比来时更快些,回到松原的时候才九点半,吴杪将车又停在了繁荣早市门口,朱婶还在门前卖包子,王小宝领着两人往前走,停在朱婶摊子面前点单,“朱婶,给我们来六个肉包,三根油条,再来三碗豆浆。”
“好嘞,小宝你回来啦?这回事办得怎么——”朱婶的话音在看到她身后的谢明琼和吴杪时一顿,像被卡住了嗓子,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赶紧把包子装好,然后压低声音问:“怎么又把她们带回来了?”
王小宝接过早餐,给朱婶额外递了两百块,“没事儿朱婶,她们现在是我朋友,我带她们回来找点东西。”
朱婶以为她又有了什么新的诈骗手段,露出一个了然中又带着点谴责的表情,大概是在说:骗人家一次就得了,还追着杀啊?
王小宝:“……”
你难道看不到我脸上的淤青吗?看到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有在这里多解释,反正只要她背后还领着吴杪和谢明琼,朱婶肯定怎么样都以为她在骗人,还不如先把正事办完再说。
她带着吴杪和正在憋笑的谢明琼往自己家小楼赶,这几天她不在家,她姥姥也没把卷闸门打开,里头依旧传来巨大的电视声,等她打开门后她姥依旧坐在小沙发上骂骂咧咧看电视剧。
不过这回到底动作大一点,姥姥被惊动,见三人又回来了便问道:“事情没办成吗?”
王小宝闻言只求扭头双手抱拳冲两人拜了拜,恳求她们别在她姥姥面前揭她的短。
吴杪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话就是。
“没办成呢,这次事情有点儿麻烦,还得回来查查资料。”王小宝回答道。
“什么?还得回来加几万?”姥姥诧异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么贵的消息。”
王小宝:“……”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大声说道:“不是加几万,是回来查资料!您听错了!”
说罢,她赶紧推着身后的两人往楼上走,生怕姥姥再空耳出什么惊人之语。
这回她没带两人再进那办公室,直接就带进了旁边的资料室。
成捆成捆的资料放在里头,那天吴杪和谢明琼看到的几个书柜还只是冰山一角,实际上在书柜后面的房间,才是王小宝家的镇宅之处,里面存放了她姥姥走南闯北将近五十年记下的资料。
这个资料室比她们想象的要深,这个房间是好几个房间打穿之后做成的,光长度就有小十米,里面更是宽敞得很,整整三列十米长的书柜都摆得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私人小图书馆。
王小宝把灯打开,灯一节一节的亮起,从外到内,整整六七秒才全部亮完。
谢明琼看着这个堪称壮观的屋子,冲她说道:“小宝姐,家学渊源啊。”
王小宝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带着两人在书柜间穿行,等走到鬼怪灵异的标签旁才停了下来,她用鸡毛掸子扫了扫上面的灰,“这一块是我姥姥年轻时候搜集来的和神神鬼鬼有关的资料,有的是民间传说,有的是别人告诉她的高人地址,等她老了走不动了之后本来要做个更加细致的分类,但可惜还没来得及就得了老年痴呆,就耽搁下来了。”
“现在只能我们在里头找找了。”
吴杪看着面前将近一米长两米高的书架范围陷入了深思,突然觉得她们不如直接返航去找关佳芝,压着她去找她妈得了。
王小宝脸上也有点发怵,她就是因为吃不了读书的苦才不想继承她姥的手艺,每次看到这里的书她脑袋就疼起来了。
可是想想自己的爱人,她又有了动力,充满激情的说:“来,我们开始吧!”
吴杪:“……”
吴杪茫然的看向书架,不知从何入手。
谢明琼倒是没说什么,她捧了两本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看得飞快,一看就是大学时经历过一天解决期末考的类型,脑子转得快,眼睛扫得和机关枪似的,可算到了她擅长的领域。
吴杪硬着头皮拿了本书,上面属于王姥姥的笔迹其实还算清晰,是标准的老式钢笔写出来的硬笔行书,远没有王小宝说的有的地方都看不清这种事,可她还是看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左左右右将整个房间走遍,结果一翻书才看了半本,并且脑子里完全不记得自己看过什么。
她坐到谢明琼身边,看了眼时间,突然说:“快十二点了,我给你去弄点铁锅炖好不好?”
谢明琼看书看得入迷,她手边已经摆了将近十来本,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看完的,她只摆摆手,“我还不饿,你赶紧看吧。”
吴杪:“……”
旁边同样埋在书堆里的王小宝闻言却热泪盈眶,她一把握住吴杪的手,义正辞严的说:“这种准备饭菜的事怎么能让客人来做呢?肯定得我这个主人来啊!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先去弄点好吃的。”
说罢,她飞一样的逃离了现场,拿下了这个宝贵的透气机会。
吴杪:“……”
谢明琼察觉到吴杪僵立在自己身旁,后知后觉过来,她扭头看向吴杪忍耐且绝望的侧脸,发出一声发自心底的笑,“吴杪,你是不是看书看累了?”
吴杪坦然承认,“是啊,好累,根本看不进去。”
“可你才看了半本,”谢明琼指了指她手里快被翻出毛边的书。
学渣吴杪心有戚戚的说:“看书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谢明琼其实看这么久也有点累,王姥姥的故事很精彩,但一直看也确实有点费眼睛,于是她问:“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吴杪低头深思片刻,这才认真说道:“不然我们直接去把关佳芝给绑了,威胁她妈给我们看吧,我觉得这个比较快一点。”
谢明琼:“……”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她可不想当法外狂徒。
第38章 嫂子哄我
不管吴杪再怎么不愿意,三人还是在这书山书海里埋头苦读的整整两天,看完了将近五分之四的书,却依旧没什么收获。
吴杪觉得自己高中有这毅力念书估计大学都考上了,王小宝觉得自己十年前要有这毅力背书估计早就成富豪了。
两个学渣难得有了一点心灵上的共鸣,相顾无言,只有看到书的时候才会齐齐露出欲呕的表情。
吴杪是真的觉得自己看伤了,第二天晚上回酒店,她从未这样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然后发出了两个虚弱的音节:“加钱。”
谢明琼恰好洗完澡出来,她裹着头发,抽了吹风机之后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加钱,”吴杪面无表情的说:“这几天看书算工伤,一天两百工伤费。”
“两百块就能让你看一天书?”谢明琼扬眉,找到了华点,“那当初你姐就应该每天给你两百让你好好听课。”
“她给没用,”吴杪说:“我不会收她的钱。”
谢明琼:“为什么?”
吴杪过了良久才说:“因为那时候她没这么多钱。”
如果有,那她一定付出了什么代价,或者放弃了什么,比如梦想、比如时间,吴杪不接受吴蔺如为她牺牲掉自己的前途。
吴杪有自己的想法,她连技校都不想上,十八岁之后想进厂打工,后来发现进厂不赚钱,她开始自己摆摊创业,后来发现摆摊也没那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