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挞鲨
大傻子水母说:“有用。”
“我可以和芙芙不同生但共死。”
食堂嘈杂,还能听到不锈钢铁盆碰撞的声音,也有调笑声,保洁阿姨的抱怨声。
当时金拂晓只是看了蓬湖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
后半句很小声。
“你是我什么人啊。”
当时蓬湖没有说话。
多年后重逢的节目,她们遇见了真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巢北和路芫。
少女的旅程可以分道扬镳,但在感情上可以一直相交。
但金拂晓和蓬湖已经不需要这种可能性了。
蓬湖可以做到。
因为她不是人类。
金拂晓想要的一直是一起。
但人出生就是分离,和母体分离,从此一生,分离循环不竭,直至死亡。
人类做不到的,非人类可以做到。
哪怕世间万物都有代价,蓬湖却从来不会后悔。
——“芙芙,我会和你一起生活,到一起死去那天。”
第89章 打得很激烈?
金拂晓是在触手的缠绕中醒来的。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触感,随手捞起一根丢到边上,其他的触手又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人似乎在重大的决策后会变得疲惫,此刻的她像是被潮水拍打上岸的人类,不太想动弹。
但是手机在身边,频繁的信息很吵闹。
金拂晓正要伸手,触手就越过她把手机关机了。
“……蓬湖。”
缠绕着她的触手主人嗯了一声。
对方还埋在松软的被子里,外边是锡山岛的晴天,室内开着空调,正好需要被子把人笼罩住。
“你什么时候变成人的?”金拂晓打了个哈欠,没针对蓬湖自作主张给她手机关系特地责骂。
她声音比被子还软绵绵,令蓬湖心情愉悦,“忘了,应该睡了不到八个小时。”
“那完了,我们都违约了,导演怎么不来找我们。”
手机关机,套房里也没有时钟,这种地方本来就适合度假,昏天暗地地摆弄时间。
一个月前的一天,金拂晓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醒来的。
她很难形容那天的心情,但和现在肯定不一样。
她得到了共死的笃定回答,已经认定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违约就赔点钱,没关系的。”
蓬湖并不在意,后边四个字不是口头禅,说多了也变成了她的标准语录。
“你有钱吗?赔点钱是小钱吗?”
金拂晓笑着回答,又忍不住扒拉蓬湖的触手,“收起来,总感觉很不卫生。”
“怎么不卫生了?”
水母很在意这方面的评价,“我又不是章鱼和乌贼。”
金拂晓:“很奇怪啊,好好一个人伸出这么多触手,你想演千手观音吗?”
“触手又不是那种手。”
蓬湖的脸颊贴上金拂晓的颈窝,里面还残留着金拂晓香水的淡淡香味,还有人类不知道的,海族却能轻易区分出人和人之间不同的味道,“这样展开,会很舒服。”
“那以前很不舒服,一直压抑着?”金拂晓问。
“也没有一直……”
她们躺在一起,蓬湖垂着眼,手指戳着金拂晓的皮肉,周七的小动作很多copy的妈咪。
“等你睡着了,会自己舒展。”蓬湖说。
“趁我睡着,还是把我毒昏迷了?”金拂晓问。
“为什么不说话?”看蓬湖回避,金拂晓捧起对方的脸说。
她双手都充满报复性揉捏,好好一张漂亮的脸也变得滑稽。
“在打说谎的草稿。”
蓬湖沉重地唉了一声,“我很小心的,被看见也就算了,居然被金昙看见了。”
提起金昙,*她到自己卡里的余额,“可以用她打过来的钱做乌透的赔款。”
金拂晓在钱方面斤斤计较,追溯源头说:“这还不是我的钱吗?”
蓬湖:“意义不一样。”
“对了,金昙呢?我离开后,听说你在船上对她动手了?”
那个岛屿信号一般般,加上有研究人员屏蔽了海族的声波,不然根本用不着蓬湖放出周七作为诱饵,作为冥河水母的黑手党相好,巨口鲨完全能找得到失踪的深海巫婆。
“谁和你说的?”
金拂晓伸手捋了捋蓬湖乱糟糟的长发,更像是一种信号,提醒蓬湖的不老实交代她就会狠狠把这缕头发拽下来。
“……鲁星斑。”
蓬湖去勾金拂晓的手指,对方却滑溜溜地逃走了,“我在那座岛屿的信号不好。”
“她们和我说失去了你的定位。”
金拂晓不太像回忆那一瞬间的眼前一黑,无数失去蓬湖的念头的几乎把她压倒,人是被情绪左右的生物,会因为恐惧而软弱。
那时候金拂晓就是这样,现在的她盯着蓬湖,从前神秘的海底颜色在她眼里没那么无涯了,“你知道我……”
“知道。”
蓬湖听出了金拂晓的哽咽,搂着她说:“所以我才想早点解决回来。”
“芙芙,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我才想要隐瞒。”
墨水乌贼活了那么久,依然是一只不太会处理亲密关系的乌贼,蓬湖在这方面精通多了。
金拂晓做人都自愧不如,继而掉入金昙的语言陷阱,害怕蓬湖有过许多从前,这才积累了无数经验。
爱到患得患失实在狼狈,如果是没走出锡山岛渔村的金拂晓,她或许会说:我愿意用爱情换很多很多钱。
但她得到过,可以反过来交换。
世界上最令人耻笑的是爱,最歌颂的还是爱,人都掉入矛盾的漩涡,只有水母至死不渝。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吗?”
金拂晓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学不会撒娇的女孩变成大人还会别扭,索取都要喷上骂咧的塑封,生怕被戳破后得到羞辱,预设一层剔透的盔甲,显得体面。
这是蓬湖在鱼丸厂和她相处观察到的。
“知道就不能问了?”金拂晓掐了她好几下。
“能。”
“芙芙想问什么都可以。”
金拂晓正要赞美她几句,蓬湖又说:“只许州官放火……”
“什么意思,我难道没有回答过你的问题?”金拂晓掐了一根触手,手却麻了,下一秒后知后觉,她老婆有毒。
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有毒,这条不仅适合赶海,也适合人类社会。
“很多没有回答。”
蓬湖闭着眼说:“比如你和金昙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她为什么要带走小七。”
“她说没有,她只希望你消失。”
金拂晓吐出一口气,她也闭上眼,蹭在蓬湖裸露在外冰凉的肌肤上,“她打不通男朋友的电话,我就让她打给薇夫人。”
“薇夫人说她儿子出事了……”
金拂晓不是很想提起金昙,听到她动手,蓬湖握住她的手,“金昙没还手吗?”
“还手?”
金拂晓笑了一声,“她从小就打不过我,都是我让着她。”
“我妈总说我是姐姐,就是要让着小的。”
“可是我做妹妹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大姐不要的东西还是金昙先挑。”
人似乎总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念念不忘,金拂晓就想要优先权。
不过是我先挑。
或者有人等着她。
没人和她说没关系,她自己说没关系。
就像有东西丢了,刻意找半天找不到,不要了又回来了。
最初遇见蓬湖,她觉得惊喜,现在体会过失而复得,一段感情的高峰低谷金拂晓都体验过了。
她们的果实或许因为昼夜温差大而更加甜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