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sola
奚墨没说话。
“那这样吧。”阮夜笙想逗她,心里憋起了坏,说:“等今天晚上这事过去以后,你去跟听欢说我们两交换了,我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但我会陪着你的。”
奚墨:“……”
“你是不是不想说?”阮夜笙神色有点楚楚可怜的,似乎是烦恼地叹了口气:“那我们就瞒着她,自己想办法好了。”
奚墨冷了脸,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会去说的。”
阮夜笙眼角勾起笑来。
到了傍晚,冯唐唐给她们两送了晚餐来,坐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两个人吃过饭,继续在房间里看监控视频,顺便等待颜听欢。
崔嘉鱼一整天都没有闲着,和几个弟兄待在酒店附近的面包车里,也在看监控。
她把人手分为两拨,一拨人盯着死者张玉宁生前住过的那间酒店房间,另外一拨人则在看张玉宁尸体趴卧的那条街附近的监控。
张玉宁尸体所在的位置没有监控,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崔嘉鱼查看了街道分布和张玉宁尸体的朝向,推断张玉宁临死之前,是从她身后的一条巷道里出来,一路走到路边上,这才死去。
或许她在巷道里遇到了什么。
那里的巷道有好几条,相互连通,有的连到了大街口。纵然巷道里没有监控,但是有的街口布置了,法医说张玉宁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五点,当时街上没什么人,崔嘉鱼打算查看附近街口的监控,尤其是和那几条巷道连通的,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行迹可疑的人。
到了六点半,崔嘉鱼接到了一个消息,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她拍了下座椅:“赶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酒店前台发消息过来了,张玉宁的房间刚刚入住了一个新客人,现在在办入住手续。”
“头儿,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崔嘉鱼把入住客人的身份信息发给其余几个警察,说:“丁其红,女性,四十八岁,是一个环卫工人。成誉,你去问问她工作的负责人,看是什么情况。”
被叫做成誉的小警察立刻着手去办。
他办事利索,过了段时间就得了信,回来说:“丁其红的负责人说,她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有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怎么都联系不上。还有件事值得注意,丁其红负责的清扫区域,就在死者张玉宁尸体所在地点的附近,像丁其红这样的,工作非常辛苦,凌晨四点半就要上街打扫。”
崔嘉鱼把配枪带上,说:“再盯一遍张玉宁尸体所在街道附近的监控,看有没有出现丁其红的身影。让房间隔壁的人也注意了,待会我就过去,听我指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轻举妄动。注意行动隐蔽,不要惊动酒店的其他客人。”
同一时间,奚墨的房间外也响起了敲门声。
奚墨走过去看了一眼猫眼,是颜听欢,便将门打开了。
“阮阮。”颜听欢笑眯眯的,伸手就来抱她。
奚墨知道她一向是个黏糊糊不要脸的性子,也习惯了,任由她抱了一下。
关好门,颜听欢走进去,看着桌旁的阮夜笙:“哟,女神也在呢。”
她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最近女神你跟我家阮阮在一起的时间,有点多的。”
阮夜笙心里想笑,脸上还得继续端着:“林导让我们多对对剧本,肯定要多聚一聚的。”
“哦,原来是对剧本呢。”颜听欢说着,突然啪嗒一声,把灯关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这突然起来的黑暗让奚墨有些惊诧,不过她也没有慌,只是问道:“关灯做什么?”
“我这个电灯泡在这这么亮,你们还需要开灯吗?”颜听欢说。
奚墨:“……”
阮夜笙:“……”
奚墨琢磨了下,虽然颜听欢是个四六不靠的,却也不会突然开这种玩笑,她突然关灯,应该是有她的原因,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在那等着。
“我要放蝉了,怕吓到你们,还是关灯比较好。”颜听欢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了点凉意。
第90章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奚墨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和阮夜笙不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养蝉人的称呼,更不知道所谓的“蝉”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颜听欢说什么“怕吓到”,就肯定不是什么外形像蝉之类的东西。
借着窗子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微光,奚墨能隐约看到颜听欢的脑袋动了一下。
颜听欢的脑袋跟随往下低,手也抬起来了,最后捂住了她自己的嘴。
一开始奚墨还不明白颜听欢为什么要捂嘴,之后却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在捂嘴,而是在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再拿手接着。
那个什么“蝉”,居然是养在颜听欢的……身体里吗。
饶是奚墨平常冷静,都觉得难以接受,后背沁出一身冷汗。
过了片刻,颜听欢将手放了下来,像是平常那样站着。从她的轮廓表现出的悠闲来看,她或许已经放完蝉了,可奚墨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也没有听到半点异样的响动。
但是却总觉得房间里多了点什么,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灯重新亮了起来,入目一片亮堂,映照着颜听欢的一张笑脸。
颜听欢的眼神却是斜了一眼奚墨,再对着阮夜笙,笑得别有意味:“女神,你还好吧?这都怪我,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我只能快点把蝉放出来,这一下子都没有考虑到你不清楚蝉的事情,肯定让你受到惊吓了吧,真不好意思。”
其实阮夜笙早在短信里跟她说了,自己已经与奚墨坦白了养蝉人的相关,颜听欢却还得在这里先装装样子,走个过场。
阮夜笙配合她演戏,说:“没关系,夜笙已经把你的一些事跟我说了,我也知道她要跟你一起监视隔壁的动静,你在这里随意就好,不用顾虑我。”
“是吗?”颜听欢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你都知道了?”
阮夜笙心说她这戏有点过了,却还是端着神色点了点头。
“看来我家阮阮对女神你很信任啊。”颜听欢笑得像只大尾巴狼:“既然大家都清楚我是养蝉人,我在你面前也就不用那么藏着掖着。说实话,我和你们两不一样,不是演员,演技不好,最不喜欢隐瞒什么,既然都说开了,那我真的再自在也不过了。”
说着径自扯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奚墨一直都没有动,目光却下意识四处逡巡起来,可惜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阮夜笙知道颜听欢的很多底细,她现在是阮夜笙的模样,自然不能贸然去问问题,可是眼前所发生的的一切实在已经超出了她往常的认知,她不得不在意。
还好阮夜笙了解她,贴心地帮她问出了口,向颜听欢说:“虽然夜笙跟我说了你是养蝉人的一些事,但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个什么蝉,已经放出去了吗?”
“已经放出去了,到了隔壁房间里。”颜听欢也不客气,把这房间当自己家似的,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蜜橘,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这怎么出去的?”阮夜笙接着帮奚墨问:“我都没看到你说的蝉,也没听到什么响动。”
奚墨竖起耳朵,认真听。
“这放出去的蝉,当然不能被轻易看见,否则不就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察觉了?从门缝里出去的,也是从门缝里进的隔壁。”颜听欢知道阮夜笙的心思,配合着做了解答,又剥开橘子皮,捏着一瓣橘肉送进嘴里:“唔,这吃起来还挺甜的。”
奚墨心想,是通过门缝出入,看来那所谓的蝉,体型非常之小。
“那到底怎么监视呢?”阮夜笙其实是知道的,当年她结识颜听欢的时候,就问过了,现在为了奚墨,她还得再问一次。
颜听欢说:“我和蝉是一体的,只要我放出了蝉,蝉就是我的眼睛。它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现在隔壁的情况,我一清二楚。”
“现在情况怎么样?”阮夜笙的目光变得有些锋锐起来。
这句是她自己想问的。
颜听欢吃着橘子,就像是在边吃边看电视,说:“现在房间里有一个女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面容沧桑疲惫,手上也很多茧子,应该是经常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人。”
奚墨看得出阮夜笙对隔壁的情况十分在意。但是她以为阮夜笙现在扮演了自己,其实不太方便问太多隔壁有关的,就也帮着阮夜笙问了起来:“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阮夜笙抿着唇笑,没再吭声了,由着奚墨帮她。
颜听欢挑了挑眼角:“打扫卫生。”
“酒店的工作人员?”
“不是,没穿工作服。”颜听欢看得津津有味的:“看她打扫卫生的架势,翻箱倒柜的,还看床底下,应该是在打着打扫卫生的幌子,在找东西才对。”
奚墨沉吟片刻,说:“那应该是死者之前遗落了什么很重要的物件,这个人想要找到。先让她找,警察现在肯定也在盯着,一旦被她找到,警察就会出动的。”
“她找得很细致,估计要很久了。”颜听欢伸了个懒腰:“先休息吧,静观其变。”
奚墨知道阮夜笙一直挂心这件事,不然也不会选择晚上睡在这里,特地关照说:“那有什么情况,你就立刻告诉我们。”
“放心。”颜听欢斜眼看着她:“不过阮阮你对隔壁的事情在意,我可以理解,怎么女神也愿意一直跟你在这等着呢,还挺齐心的。”
奚墨:“……”
顿了半晌,她说:“奚墨也挺好奇这事的。”
“哦,原来是好奇。”颜听欢又憋了坏,看着阮夜笙:“那女神你什么时候回去呢?这盯梢的事情说不准,得看她能不能找到,没准要盯一晚上的。”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阮夜笙不急不缓地接了招:“我就睡在这,想及时看到进展。”
“女神的求知欲我很佩服,但是你睡哪?”颜听欢说:“就一张床,我们不会三个人挤在一起睡吧?”
奚墨:“……”
阮夜笙微笑:“反正我要和夜笙一起睡,至于夜笙愿不愿意跟你一块睡,那我做不了主。”
奚墨:“……”
颜听欢就看向了奚墨:“阮阮,你说呢?”
奚墨走过去,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了一口,才冷着一张脸,说:“别问我,我睡椅子。”
阮夜笙:“……”
颜听欢:“……”
奚墨在外人面前,终于摆出了她平常的模样,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床就在那,你们自己安排。”
在别人面前演戏还好,在颜听欢面前,她只觉得如坐针毡,颜听欢和阮夜笙太熟了,又远比冯唐唐要精明,她在应对之余,时刻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看出来。
尤其是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和颜听欢坦白,说清楚自己和阮夜笙交换了的事实。颜听欢比她想象的有本事多了,还会操控什么蝉,就算颜听欢还不知道换回来的方法,但是至少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情奇怪,多一个这样有能力的人一起商量,总比她和阮夜笙两个人茫然无措的好。
再加上阮夜笙那么信赖颜听欢,思来想去,颜听欢都是知道真相的最合适人选。
早说晚说,还不如现在就说。
奚墨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沉沉地看着颜听欢:“反正监视的时间还很久,我们也没什么别的事可以做的,我现在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到以后,千万不要惊讶。”
阮夜笙看着她这严肃的神色,知道她是要准备摊牌了。
“什么事?”颜听欢继续专心吃蜜橘。她闲得慌,现在都吃上了第二个。
奚墨看她半晌,终于说:“我不是我。”
“什么?”颜听欢什么都明白,却装起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