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影后 第54章

作者:君sola 标签: 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悬疑推理 GL百合

阮夜笙低下头去。*

静了好一会,阮夜笙才缓缓开口:“奚墨,你说那次酒店大火,我们有没有可能因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其实差一点就死掉了?”

奚墨心头猛地一跳。

死亡对缠绵病榻的病人来说或许很近了,但是对于大多数年轻且健康的人来说,是非常遥远的,大家每天正常学习,工作,生活,除非总是疾病缠身,或者精神状态极度抑郁,不然很少有人会去想死亡这个话题。

如果有一天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曾经和死亡擦肩而过,那种感觉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回想一下那个瞬间,都觉得后怕到毛骨悚然,甚至感觉此刻的平静生活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奚墨盯着阮夜笙,道:“你是想说,发烧之类的虚弱程度不足以让我们换回来,如果要彻底再换回来,至少要满足的一个条件是……濒死?”

阮夜笙也看着她,缓缓点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濒死,那就是站在名为死亡的万丈深渊边上,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万劫不复。

谁敢和死亡扯上关系,谁敢冒这个险。

濒死之所以让人惧怕,确实是因为死亡本身给它带去的影响,世人畏死,所以畏惧所有一切和死亡沾边的东西。按道理来说,死了就是彻底什么都没了,而濒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死亡在事实逻辑上应该比濒死更可怕才对,可是但凡向那些有过濒死体验的人问询,得到的答案通常却是濒死的感觉其实比死亡更可怖。

因为死亡意味着再无感觉,可能死时是痛苦的,之后就彻底消散了。而濒死不但是深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来临时的那种疼痛,挣扎,彷徨,绝望,等后来从生死边界线上爬出来以后,若还记得濒死时的情形,不论过去多久,那种感觉都会成为烙在骨子里的阴影,伴随一生,让人一想起就后怕。

突然扯出这样一个异常沉重的话题,气氛顿时凝滞起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阮夜笙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了些,之后继续分析:“如果其中一个条件是濒死,那到底是两个人都要处在濒死状态,还是说至少有一个人濒死就可以了?先前在酒店的时候我们虽是双双昏迷,不,甚至可能是双双濒死,而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人陷入昏睡,我是好端端的,可是也发生了短暂的交换,那或许是意味着只要最少有一方的身体和意识同时达到虚弱条件,这个过程就可以进行了。如果将这个虚弱程度加强到濒死程度,才有可能彻底换回来,那么同理推论,只要至少有一方达到濒死即可,并不需要两个人同时满足濒死条件?”

她低头暗自琢磨了片刻,觉得还是有些漏洞,就又补充说:“当然,如果说是因为我今天身体状况正常,而导致交换时间非常短,影响到了交换的稳定性,那么可能一个人濒死也会影响其结果,或许最终要两个人濒死才能真的做到。不过条件是至少一人濒死,或者两人濒死,其实也都是有可能的,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确定,只能都归入备选条件中。”

如此分析了一番,她想听听奚墨的看法,结果发现奚墨只是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也不吭声。

“我是不是哪里分析错了?”阮夜笙见她那副神态,不由问她。

“没有。”奚墨道:“你分析得很好。”

她在这停顿了一下,漆黑的双眼中盛了安静的光:“你就不怕么?”

如果交换回来的条件之一真的是濒死,那显然她们面前只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一是这个条件要达成实在太过困难,她们这辈子都换不回来了,只能永远以对方的身份活下去。

或者她们经历濒死,换回来了。

又或者她们经历濒死,再也无法醒来。

第一条就够难以接受了,而后面两条,怎么看都是再也无法醒来的几率要大得多,一个人到了濒死状态,还能由得了自己么?生命多么脆弱,可能只是一个毫厘之差,便走到尽头。

明明前路如此危险,阮夜笙却还能这样保持冷静,仍可就着濒死这个话题面色自如地分析着。

阮夜笙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下,很快就笑道:“怕啊。”

“看你不像怕的样子。”

阮夜笙说:“我心里怕,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怕归怕,事情总是要面对,要去解决的,怕也没用。”

“为什么不能表现出来?”

阮夜笙认认真真地道:“这件事不能向外人道,基本上只能靠我们两个人,如果我表现得很怕,那么肯定会给你增添很多负担,让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不想拖你的后腿,而希望可以成为你的后盾。”

奚墨心思那么周密,又擅观察,又怎么会猜不到阮夜笙要如此回答。她明明知道,却偏要抛个问题出去,听阮夜笙亲口说出答案,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趣味。

大概又是生病闲得慌了。

“我告诉你。”奚墨声音沉稳:“我不怕。”

阮夜笙感觉她一直握着自己腕子的手又紧了一紧,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握疼了她,而是似乎刚刚好能传达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奚墨接着道:“所以你也不用怕。你也可以——”

她目光偏了偏。

“我也可以什么?”阮夜笙被她握住,心里早已经是砰砰乱跳。

“你也可以依赖我。”

最后三个字低低的,像风送过来那样轻盈,阮夜笙却准确地将它攫住了,再放大在自己的耳边。像是被那其实并不存在的风呵了一下,阮夜笙的耳根都被呵红了。

“毕竟你也说了这事只能靠我们两人去解决。”奚墨却又摆出了她的那套义正辞严,道:“除了我以外,也没别的能让你依赖的了。”

阮夜笙:“……”

她耳根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那叫一个气。

有时候觉得奚墨明明是块不通人情的木头,等靠近了解了,才发现她说话那么有技巧,一下子就能勾起心中波澜,直让人从脸皮到脚底都能热了个遍。正被哄高兴着呢,又是兜头被她那一套义正辞严的解释给淋个透湿,更纠结的是,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奚墨道:“现在我们继续分析?”

阮夜笙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眼波横了她一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她还能说什么?

奚墨也回看她一眼,道:“刚才我们一直在讨论濒死这个条件,接下来我们就建立在这个濒死为必要条件之一的假设基础上,进行进一步推断。其实那一次酒店大火以后,我私底下去了解了下情况,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从医院醒过来,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损伤,除了交换了身体,其余全都是安然无恙的?如果我们当时濒死了,那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任何行动能力,因为某些原因性命垂危,而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大火随时会烧上来,两个濒死的人,之后怎么做到几乎毫发无损的?”

阮夜笙一下就明白她要说什么,等她继续说下去。

奚墨道:“唯一的可能,当然是有外力将我们安全地转移走了。我当初打听过,那一次死伤很多,连很多消防员队员们都因为救援而受了重伤,开始我以为是消防员冲进来救了我们,但是之后我深入调查了一下,我发现我找不到明确救我们的消防员,当然因为当时太过混乱,大家都忙着救人,谁还能记得到底救下的是谁,这完全可以理解。对我们有印象的消防员说当时被救出来的人全都被安置在一块区域,我们就在那块区域里躺着,现场太乱,不知道是谁把我们救出来的。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

她说到这,似是回想了当初情景,接着道:“我们当时失去意识,无法呼救,无法跑动吸引注意力,又是躲避在高楼层的一间偏僻洗手间里,而大火必然导致到处都是浓烟,可见度非常低,要找人很困难,要找倒在地上的人就更是难上加难。我认为消防员从接到消防警报,到进入大楼,他们或许可以救下其他很多人,但是他们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们,而我们反而是少数没有受到明显伤害的幸存者,那么我觉得不是消防员救了我们,而是另外的人,并且一定是当时就在我们所处位置附近的人。只有在附近,才有可能第一时间赶到我们身边,施以援手,将我们从濒死状态中拉了回来。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在濒死过后,还有机会活着呢?”

阮夜笙眼睫垂了垂,那场大火仍历历在目,以至于她现在一回想,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种窒息的高温,似要将肌肤灼疼。

她说:“我的确记得门外有什么,从门缝看过去外面有个黑影,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还可能有人,说不定真的有第三个人在场。”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那个门缝底下的黑影,我也看到了。虽然隔着门缝根本看不到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觉得那应该是超过我们想象范畴的。”奚墨眼底的神色往下沉,继续回忆起当初的那幕惊心动魄。

缝隙非常细小,人在门的这一边只能看到边角那小小一隅,视觉获取到的信息格外有限,无法对门外的情景建立一个清楚认知。可即便不清楚,那种看一眼后所留下的模糊感觉也还是在的,奚墨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寻常动物,可是它是活的。

所以,那应该是什么?

寒意一点一点爬了上来。

当时门被外力撞开,她们晕了过去,在晕厥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门外那东西冲进来了,可惜她什么也没看清,不过能感觉到还有另外的脚步正在快速朝她们两靠近。

那种脚步应该是属于人的,虽然速度比寻常人实在是快了太多。

“除了那个东西,确实很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奚墨收回思绪,道:“濒死或许是必要条件之一,那这个人呢,他是否也是某个必要条件?我总觉得两个濒死的人躺在一起,若没有受到其它任何影响,怎么可能就交换了,如果是这样,那躺了许多濒死病人的重症监护区岂不是随时都有相互交换的危险,显然这不可能,不然社会得乱成什么样。还有那个黑影,是否也是条件之一?当时现场那么复杂,任何一个特殊的点都可能成为导致我们彻底交换所需要达成的条件,我们今天经历的短暂交换很不稳定,肯定是条件并未全部达成,那到底缺了哪个环节,除了虚弱程度没有达到濒死状态以外,是否还缺了那个黑影,或者那个人?”

她越往下说,眉头便蹙得越深:“我们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找到那个人。如果事实真是我们想的那样,那个人既然能把我们从濒死中救下来,那极有可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别的先不深究,至少也算是个目击者。而那人费了那么大劲救下我们,到底是因为那人纯属心善,路过出手相救呢,还是说我们两活着对其有利用价值,才保住了我们的命?如果是因为利用价值,那以后很有可能还会来找我们,我们可以试着从那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阮夜笙一直认真听着。

她喜欢看奚墨这样条理分明的模样,奚墨说不怕,让她可以去依赖她,这或许是安慰的话,但是奚墨的确一直很让她安心。

奚墨虽然家世显赫,却和一般那些家境优渥的大小姐并不一样,她遇事很少慌乱,相反还会去主动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她也比大多数的明星要慎重得多。一个人的思维习惯很多时候会受到经历的影响,阮夜笙不知道奚墨曾经遇到过什么,但是从她的一些表现来看,那恐怕不是什么温暖的经历,而是锋利冰冷的,不然也不会锤锻出一个这么谨慎的她来。

奚墨见阮夜笙一直望着自己,低咳一声,道:“你有什么看法?”

阮夜笙接下话茬,说:“我和你看法相同。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其实今天在酒店的时候,门外也有人,还敲了门。”

奚墨缓缓瞥向她。

阮夜笙便把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又说:“那张纸我没带,明天再拿给你看。”

奚墨细细听完了,似是垂头琢磨了会,才道:“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阮夜笙问她。

奚墨道:“就是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我觉得之前把我们从濒死状态中救下来的人,和这次门外那个人,不太像是一路的,感觉不对。今天这次那个人,显然是别有用心的恐吓,如果非要说,倒可能和之前扔死鸡的那个有点像。”

阮夜笙笑了笑,笑容颇有点无奈:“我们在明,别人在暗,很多事情暂时理不清楚也正常。”

奚墨也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汇聚成一股避无可避的压力,落在肩上,压得她原本就因发烧而疲惫的身体更为倦怠,她轻声道:“总之濒死很危险,就算知道这个条件也没用。我们目前也只能从那个救我们脱离濒死状态的人身上入手,当然这会很困难,但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贸然去尝试什么濒死。”

阮夜笙也是同样行事审慎的人,怎么可能会拿性命做筹码,尤其这事牵涉到奚墨,更加不可冒进。

这么看下来,前路实在是灰暗渺茫,阮夜笙道:“这些条件太难了,有的还有生命危险,连试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以后我们永远也换不回来呢,你会怎么办?”

奚墨一怔,看着她。

阮夜笙见她那表情,其实心底比她还难受。能回归自己原本正常的生活,可以说是奚墨如今最迫切的愿望,奚墨会跟着进入剧组,接下定厄这个角色,也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待在一起才有换回来的可能,她方坚持到如今,如今要换回来的条件那么困难,奚墨她得多失望?

沉默了好一会,奚墨才低着头开口:“我也不知道。”

如果再也无法换回来,她就得放弃她曾经的所有,她的父亲,她的家,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散,她只能永远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而再也不是那个奚墨了。

阮夜笙心里越发难受,想说点什么去安慰她,却发现突然说不出什么来。

奚墨复又抬起眼,似乎是仔仔细细地将阮夜笙打量了一番,说:“命只有一次,我不会拿命去冒险,不管我的命,还是你的命,我都不允许出半点问题。生命很珍贵,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经过百般努力,还是没有希望能换回来,那么我最终或许可以接受。”

“可是如果那样,你以后会过得很不开心。”阮夜笙忧心道。

奚墨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最终只能走到那一步,那么我可以接受以你的身份去生活,渐渐的,我应该会习惯的。如果是换做别人,我肯定不愿意,但是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这些天里你扮演我扮演得很到位,没有任何越矩的地方,你很尊重我的生活,也尊重我作为演员的职业,和我的家人。我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我那时候想象了一下,发现把我以前拥有的那一切交到你手上,我很放心。”

阮夜笙心底现在软得一塌糊涂,又是因得到奚墨如此信任而喜悦,又是为那么骄傲的她,竟然最终可能会接受这种无奈选择而心酸,她既喜且悲,一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喃喃道:“我把我的生活交到你手上,我也很放心。但是——”

她有些着急地接着说:“我却不希望你以我的身份生活,你就是你。”

在她眼中,奚墨一直是特别的。

那么骄傲,那么光芒耀目的一个人,怎么能以别人的身份活下去,连自己都不能做了呢。

尤其她拥有那么多,转瞬就要全部失去,那对奚墨来说太不公平。

奚墨当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眼里泛上些许笑意来。

阮夜笙声音更低了,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而且你不能以我的身份生活太久。”

太危险了。

奚墨眉头皱了下。

不等奚墨再问询什么,阮夜笙突然说:“我有点渴了,想去喝水。”

“你去喝。”奚墨示意她。只是喝个水,难道还要汇报?

阮夜笙却只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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