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sola
阮夜笙说:“我爸爸妈妈是生物学教授,从事的工作主要以科研为主,也会出差去参加一些科考项目,他们很少和我说工作相关的内容,有一些东西是属于保密的范畴。他们失踪之前,曾和我说要去贵州一个地方出差,而且都在同一个科考队伍。平常他们都不怎么在家,所以当时我以为又是以前那样的工作,也就没有多问。”
奚墨从资料里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六个人的合影,其中两个分别是阮溪涧和燕别春。
“这张照片是去贵州的那个科考队伍的合影,除了我父母,另外四个人我都不认识,后面我去找一些人问了问,里面有三个人是来自其他地方的生物学家,曾经和我父母是同窗。其中一个贵州的是队长,也是她牵头找我父母去的,这一趟不知道他们要去调查什么东西,但应该非常重要,也非常复杂。最后一个人查了很久,都不知道是谁,应该不是科研相关人员,否则根据关系网也可以查出来。”
阮夜笙说到这,又道:“听欢说,这人可能是向导。在这些年的调查中,我认识了听欢,有一些资料是我们共同获取的。当时我们发现科考队要去的地方是贵州的一座深山里,那种深山道路难行,需要一个本地向导。不过……也可能这人有别的身份。”
“那这四个人呢?”奚墨低声问:“也失踪了吗?”
阮夜笙目光发冷,点了点头:“当时都是一起失踪了。我每一个人都去问了,其他两个至今都没找到,不过贵州的那个队长尸体被发现了,时间比我爸爸的遗体……要早大概一周左右。”
“是谁第一时间发现的?”奚墨一边问,一边看资料。
“是那个队长的姐姐。”阮夜笙说:“她也收到了类似的短信指引,最后找到了支离破碎的遗体,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抑郁了,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奚墨往下看,看到后面有几页资料,上面总结了一些另外三位科研成员的相关内容,包括家庭信息。
“做这些事的人,非常……恶劣。”奚墨眉头紧皱:“不……是变态。这人在折磨你们这些家属,收到短信指引的人,原本一定是在焦急寻找失踪之人,于是故意挑选时机引诱你们发现那血淋淋的一幕。”
“我当时也是这么推测的。”阮夜笙面色复杂:“他们可能是同时接触到了什么恐怖的人,那人在故意报复,以此为乐。”
“你说其他两个至今没找到,有一个遗体被发现。”奚墨琢磨了下,说:“这里面有点问题,那还有一个人呢?不是一共有六个人去贵州了吗?”
“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查不到是谁的疑似向导。”阮夜笙声音有些幽幽的:“被我和听欢找到了,当时他没有任何意识,但是有微弱的呼吸,我们把他送到了医院。”
奚墨心里一跳:“那个人现在呢?有打听出什么来吗?”
“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成了植物人,只能长期靠仪器和药物维持生命体征。”阮夜笙叹了口气,说:“几个月前,他去世了,就在我们要去横店进组,拍摄绥廷之前。”
奚墨惋惜着,又说:“那你们有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线索?比如随身衣物里有没有东西?”
“他口袋里有一张照片,我放在资料盒里了。”阮夜笙说:“而且医生当时找我们过去说话,说那人身上被刻了一组奇怪的编号,内容是:XFH25081459。”
第212章 编号
第两百一十二章——编号
“XFH2508……”奚墨喃喃着这些字母和数字的组合,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组合,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这个编号是直接刻在皮*肉上的。”阮夜笙面色有些苍白:“当时看到的时候,已经皮开肉绽,结了血痂。而且我不知道是用什么工具刻上去的,不像是那种刀具,而是某种极其尖利的东西,皮肉边缘都带卷了。”
接下来,她更是说出了一个更可怖的事实,颤抖道:“而且……我爸爸的遗体上,当时也被用同样的方式刻了编号,只是他的有一些不同,是XFH25086789。”
奚墨越发难受,面色也沉了沉:“可是我看到的那些资料里面,并没有这个记录。”
“你从你爸爸那里拿到的那些资料,应该不是百分百全面,但他肯定没有故意隐瞒你什么。”阮夜笙说:“他也需要动用一些特殊途径才能获得这些东西,可是这个案子警方藏得很严实,他获取的有所遗漏,也是正常的。比如你应该也没有看到那只手的照片吧?否则你会和我说起这个,但是你没有。”
奚墨道:“我是没有看到。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在垃圾场里看到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拍下了某个人的手,可是你觉得那不太像是人的手,难道说……”
她大约猜到了什么。
阮夜笙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继续与她分析:“……是的。那张照片就是我去小灰岭垃圾场那天,从我爸爸……遗体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后面我决定报警以后,知道这张照片会成为线索被保存在警方那里,所以我自己留下了一份复刻版,这张照片现在也在资料盒里。”
奚墨低头在阮夜笙指向的那个资料盒里找了找,很快找到了照片。
那是叠放在一起的三张染血照片。
奚墨拿起三张照片看了看,却发现这三张照片一模一样,画面竟然全都是阮夜笙描述的那只手,光影,拍摄角度等等,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材质细节不一样,这应该是复刻不同导致的。
“……这是?”奚墨不解,看向阮夜笙。
她觉得这应该不是阮夜笙同时复刻的三份,而应该是阮夜笙通过三个不同途径,获取了这三张相同的照片。
可是如此一来,就更诡异了。
“这三张手的照片,一张是从我爸爸遗体上找到的,还有一张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疑似向导的口袋里找到的,另外还有一张,则是从贵州那个队长身上找到的,也是属于复刻版,是她的姐姐交给我的,原始版本在警方那里留档。”
奚墨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三张照片上的血迹分布不一样了。
因为无论是燕别春,还是那个疑似向导,又或是那个队长,在被发现的时候,都处于浑身是血的状态,照片必然都沾了血。而复刻的时候,那些血迹是去不掉的。
阮夜笙的眼神暗了下去,说:“那个队长身上,也被残忍地刻了一组字母数字,她的是XFH25083707。”
奚墨立即拿过来一张白纸,在书桌上将那三个编号写了下来,说:“XFH25081459,XFH25086789,XFH25083707,前面的XFH2508是一致的,只有最后四位数在变化。一般如果用上编号,要么是对货品,资料,软件版本等等进行区分,要么就是……实验编号。三个人都和当初去贵州的科考队有关系,那最可能的还是试验编号。”
阮夜笙缓缓点头:“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也许在贵州那次科考过程中,用到了这种实验编号。”
她话锋转了转,又道:“可是后面我还是觉得非常不对劲,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首先那只手看上去虽然像是属于人的,可是它有点扭曲,它的主人究竟是谁呢?其次就是放置照片的方式。”
阮夜笙的话语越来越凉:“背后的人不但以那种引诱的方式,故意让苦苦找寻的家属们发现惨不忍睹的遗体,而且口袋里都放着这只手的照片,这些照片像是以一种毫无顾忌,嚣张至极的方式出现了,根本不怕这只手会变成追查的线索。如果只有其中一张照片,或许是被害者拼尽全力想留下什么指认证据,可是这是三张照片同时出现……”
奚墨低声说:“你觉得这只手是属于凶手的,凶手故意在各自的口袋里放置了照片,这是一种挑衅。”
“……对。”阮夜笙说:“如果这个方向成立,那三个血淋淋的编号,也很有可能同样属于挑衅,就是凶手故意刻上去的。那么这个编号的线索指向可信度,就没有那么高了。”
她说到这,用手指向奚墨写下的那三个编号,说:“尤其这三个编号的后四位数,如果说1459看着还算正常,3707也说得过去,那么这个6789又是个什么东西?”
奚墨脸色越发沉了沉。
“它们……真的是真实存在的编号吗?”阮夜笙嘴唇动了动,却又突然说:“XFH25084608,XFH25081998。”
奚墨盯着阮夜笙,仔细地看。
阮夜笙低声道:“你看我又说了两个编号,乍一看是这个格式,可是……这两个就是我自己刚才胡诌的,我随便捏造了四个尾数,这样看,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尾数6789的风格。我好歹用了个1998,可是那个6789,它甚至都不愿意有半点掩饰,里面全是肆意玩弄的感觉。”
奚墨没有说话,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头努力回想,想让记忆变得更清晰起来。
也许是想到了燕别春的惨死,阮夜笙心中的恨意弥漫,微微咬牙道:“我觉得……刻这些编号的凶手,根本就没有将死者当人来看待,而像是在看什么物体,不……像是在看实验对象,这些编号,仿佛也是某种故意的报复。而后来随着调查的推进,我发现了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让我对这个想法越来越确定。”
“什么人?”奚墨忙问。
阮夜笙说:“是一个手臂有纹身的人,而且这个人纹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类似的编号。这个编号是XFH25081637。”
奚墨沉吟:“这是一个新的编号,那么现在已经有四组了。”
阮夜笙点头道:“这个编号却是纹上去的。纹身很多都是主观选择,出于自己意愿,而那些遗体上被刻下编号,却纯粹是恶意的折磨,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这个1637的编号当成纹身,但是肯定对这人有某种意义,和遗体上的编号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的感觉。我和听欢都觉得这人有问题,听欢就委托了一些关系进行调查,看是否有人再见过这个人。”
阮夜笙说到后面,语气有些藏不住的颤抖,说:“终于,我们得到了一些线索。之前我在绥廷剧组的时候,曾经请过一次假,回来后我们还一起吃了酱肘子。那一次,其实我就是去和听欢见面,听欢让崔嘉树带了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回来,那个鸭舌帽说曾经在长沙的医院,见过手臂纹了1637编号的人。”
她仔细描述着当天发生的一切,其中包括崔嘉树的一些情况。奚墨听完后,发现颜听欢的门路的确是挺广的,或许崔嘉鱼都不知道,颜听欢和崔嘉树这么熟悉。
“更重要的是,那个手臂纹编号的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阮夜笙的手搭在书桌上,也微抖起来,她说:“那个人,可能是我妈妈。”
“你妈妈?”这下奚墨更觉得匪夷所思:“如果是你妈妈,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阮夜笙眼睛隐约泛了红,说:“这些年听欢一直让她的关系网去帮我寻找妈妈的线索,所以那个鸭舌帽见过我妈妈的照片,当时他在医院看到的时候,说对方很像我妈妈的模样,而且他说对方手上有疤痕,我妈妈手上的确是留了一道疤的。”
“难怪……那天你回来后,情绪那么低落。”奚墨明白了这一切,越发黯然。
阮夜笙低下头去:“我觉得是我妈妈有什么苦衷,所以不来找我,又或者她身体出现了什么异样,已经忘记了家人的存在,这也是有可能的。听欢认为这里面还是有疑点,我知道她是怕我陷得太深,太执着了。”
“无论什么时候,心中抱有希望,我不觉得是一件坏事。”奚墨说:“不过那个手臂纹编号的人,确实有很大的问题,可能和幕后凶手有关,又或者这人就是凶手呢?否则为什么其他人都在编号上被残忍对待戏耍了,只有这人偏偏只是一个纹身?”
“自从这件事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发现这个纹身人的踪迹,就好像从世上消失了一样。”阮夜笙可惜道。
书房安静了下来,奚墨的目光再度落到写了编号的白纸上,她沉吟半晌,蓦地抬起头来。
“我想起来了。”奚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小舅舅。”
“什么?”阮夜笙有些迷惘。
“我在我小舅舅那里,曾经见过这种类似的编号,我非常确定,前面的那部分是一样的,只是后面的尾数不知道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阮夜笙立刻紧张起来,浑身发冷。
奚墨忙道:“好几年的事情了,当时也是过年,我跟着简茴姐去看望我小舅舅。我以前和你说过,小舅舅叫简荪,他是我妈妈的亲弟弟,性格有些孤僻,可是简家的产业都控制在他手上,大家对他又敬又怕,过年的时候送完礼就都跑了,只有简茴姐和我会留在那里吃饭。简茴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她一向对我们特别好。”
她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当时简茴姐做好了饭,让我去叫小舅舅吃饭,我就去小舅舅的书房叫他。书房门半开着,里面立着一块白板,我知道小舅舅一直在调查什么,那块白板是他用来分析的,当时我去的时候,看到白板上就写了一条这样类似的编号,他站在边上,盯着白板上的编号琢磨。”
“而当我敲了门,小舅舅就把那个编号擦掉了。”奚墨接着说。
第213章 迷雾
第两百一十三章——迷雾
阮夜笙像在黑暗中又找到了些许珍贵线索,忙道:“你小舅舅一直以来在调查什么?”
其实她心里多少也有了猜测,低声说:“难道是你妈妈……”
奚墨缓缓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不过他从没有主动透露什么,我不能百分百确认。小舅舅平常很忙,我们不怎么经常见面,而每次见面,他都会给我一大笔钱,过年的时候给的更多。他说,这是妈妈给我的,必须收下,否则妈妈会伤心。”
以奚墨的身家和收入,连她都说这是“一大笔钱”,阮夜笙大概能猜到那是一个怎样的数目。
“如果他真的在调查你妈妈去世的真相,那为什么会查到这个类似格式的编号呢?”阮夜笙琢磨:“你妈妈是在你五岁的时候去世的,那就是距今二十多年了,而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是几年前我大学期间,这两者时间间隔有十几年之久,究竟有什么联系?”
“我想找小舅舅直接问一问。”奚墨说:“初三和初四是我拜访长辈们的时间,我已经约好初三去小舅舅家吃饭了。”
“这的确是一个机会。只是你小舅舅会说吗?”找到了新的突破点,阮夜笙心中复杂,激动与紧张,担忧都混作一团。
“这个说不说,最终还是取决于小舅舅本人。不过我们先尽可能做好准备,把目前已知的资料都汇总复刻好,到时候一起见机行事。”奚墨说。
阮夜笙愣住:“我们……一起?”
“我想让你和我一块去,可以吗?”奚墨神色诚恳地问她:“我知道编号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也许你希望第一时间了解,而且如果你在场,还可以补充一些细节。”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阮夜笙感动道。她的确是希望能更快,更进一步地靠近迷雾背后隐藏的真相。
奚墨知道阮夜笙擅长应对人际关系,倒是不担心她会怯场,不过她还是主动和阮夜笙说了些信息,以便阮夜笙参考:“到时候除了我们,简茴姐也会在。简茴姐开朗大方,和简家几乎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而我小舅舅简荪比较寡言,基本上只信任简茴姐,也会请教她问题,所以简茴姐很有可能会知道小舅舅调查的一些事。你可以和简茴姐多说说话,说不定可以探听到什么重要消息。”
“简茴姐也是做古玩的吗?”阮夜笙熟悉奚墨身边许多人,那些人也都很喜欢阮夜笙,但她对简茴基本上一无所知。
“简茴姐是考古的,已经是副教授了。”奚墨意有所指地说:“她常年在外面,不怎么回来,所以你没办法背着我和她打成一片,这也正常。”
阮夜笙:“……”
“你在点我呢?”阮夜笙一手托腮,瞥了奚墨一眼。
奚墨说:“……算是?”
“我即将和她打成一片。”阮夜笙说。
奚墨:“……”
接下来奚墨又和阮夜笙说了些简荪和简茴的事情,等阮夜笙了解得差不多了,奚墨又道:“你说之前那个鸭舌帽在长沙医院见过和你妈妈很像的人,还有那个有编号纹身的,之后你们有没有去那个医院调查确认?”
“我拜托听欢去过了。”阮夜笙有些黯然:“但是那天门诊记录里并没有阮溪涧这个名字,我们觉得也可能当天是出院遇到的,就拿着我妈妈的照片去问了住院部。有个护士说是见过一个病人和照片上的有些相像,曾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可惜信息还是对不上,那不是我妈妈的名字,年龄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