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sola
说完还靠在床头,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惬意地哼起歌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奚墨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奚墨在电话里噗嗤一声,立刻又忍住了,清了清嗓子,在电话里道:“乱七八糟。”
两人得闲聊着天,有什么就说什么,阮夜笙又说起颜听欢今天在电话里的那些话,奚墨的心情转而沉了些,问道:“颜听欢的老家在哪里?方便说吗?”
“当然方便。”阮夜笙说:“她家是江西婺源的。”
“婺源?哦,那离上海也没有特别远。”
“你不会是在计算她赶回来所需要的最短时间吧?”
“……没有。”
“就是有。”
“……有。”
第202章 非人
第两百零二章——非人
奚墨又说:“婺源那里很漂亮,还有很多徽派建筑,青瓦白墙。”
“你去过吗?”阮夜笙身心彻底放松,与她闲聊。
“去过一次,电影取景的时候,不过时间比较匆忙,都在工作,也没有仔细逛逛。你呢?”
“我也只去过一次,是听欢带我去的。但是我们也只是去旅游,住在酒店,她没有让我靠近她的宗族,我也从未见过她的家人。”
“宗族?”奚墨似乎好奇起来。现在很多地方早已没有宗族这个概念了,不过有些还保留着这种传统。
“嗯,听欢家里挺复杂的,什么宗族,祠堂,有很多规矩。她叮嘱过像我这样从外面来的人,最好不要过去,比较危险。她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得听从的,这不是玩笑话。”
奚墨沉默了片刻,说:“如果你是影视里的主角,剧情都推进不下去。一般在影视里,就是不听劝非要去,然后遇到各种匪夷所思的诡异事件,放在国外就得是怪物鬼魅杀人狂,放在国内就得是幻觉,精神分裂,最后结局也没剩下几个活人了。”
阮夜笙边听边笑,感觉奚墨冷不丁吐槽了一堆。
等奚墨说完了,阮夜笙才道:“你……见过怪物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阮夜笙甚至恍惚能听到奚墨轻轻的呼吸声。
“我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奚墨说:“我不确定,那算不算。”
阮夜笙大概明白她想到了什么,向她确认:“你是指当初酒店起火的时候,从门缝底下看到的那个黑影,还是指……赵银楚医生救护车上那个银色箱子里的?”
“都有。”奚墨声音有些凉下来:“我看不清门缝底下的,也没打开箱子看过,这种不确定性在干扰我的判断。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门缝底下的黑影不像是人会有的,人如果在门缝底部留下黑影,基本上就是鞋子的轮廓,那个面积会比当时的黑影要小很多。除非……当时那个黑影是一个人趴在地上,往我们这边窥视,可外面都起火了,只要是个人就在想办法求生,怎么还会有人趴下来看呢?”
“所以你觉得那可能是……怪物?”阮夜笙在心底,也有着与她一样的怀疑。
“对,既然连魂都可以交换,这个世界如果存在着我们认知不到的怪物,也不算是稀奇。”奚墨说:“银色箱子里的也是,它有时候还会动,可能是某种动物,或者什么东西,不管是哪一种,如果它不是我们常规理解的动物,也许就可以被称之为怪物。”
“那后面紧随而来的那个脚步呢?这么久了,你有想清楚是什么了吗,速度比冲进来的东西还要快。”阮夜笙又问。
“也许是人……也许‘非人’。”奚墨话语里带着警惕和琢磨:“我有时候也会想,我们生活中遇到的人,每个人都是‘人’吗?会不会是别的什么?”
冷风不断撞击着窗户,仿佛整座大楼都要摇摇欲坠。幸而窗户十分扎实稳当,将那些冬夜里的刺骨喧嚣和冲撞都阻隔到了外面。
房间里的灯光落在阮夜笙的身上,她略微蜷了下身子,面色被光照得似乎有些苍白。
“奚墨,我……”阮夜笙欲言又止。
“怎么了?”奚墨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变化,忙问:“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听你聊起‘非人’,我想起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阮夜笙定了定心神,让她不要担心。
奚墨轻声问:“是什么照片?”
阮夜笙目光黯然下去,眼中似乎掠过了某种很难压藏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她才调整了语气,说:“那张照片的右上角很模糊,拍下了一只人的手,但是看上去……”
“你觉得那不是人的手?只是看起来像人?”奚墨意识到什么,忙问。
“乍一看是人的,还穿着衣服,有袖口遮着手腕。”阮夜笙说:“但是那只手总觉得有点扭曲,不像是人正常应该有的骨架透视,当时我看到的第一眼,以为是这个人的手本身就有点畸形,后面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也许那也不是人呢?只是看照片的先入为主了,以为是某个人。”
“你从哪里看到这张照片的?和什么有关?”奚墨一头雾水,不知道阮夜笙为什么突然会告诉她这张照片的存在,但是她总觉得阮夜笙想告诉她更多别的,那些自己不曾了解过的内容。
阮夜笙需要她。
或者阮夜笙心底害怕了,想要找一个信赖的人倾诉这种恐惧。这种恐惧或许以前一直被阮夜笙压制着,今天随着她们的这种交谈,被打开了盖子,牵扯着阮夜笙那些尘封已久的骇然。
越是这样,奚墨明白自己越是要与阮夜笙保持沟通,哪怕现在她无法在她身边,也希望能以另一种形式陪伴她。
阮夜笙犹豫了片刻,说:“我在垃圾场看到的。”
“垃圾场?”奚墨越发不明白了:“你去垃圾场干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哪个垃圾场?”
“是我大学时候的事情。”阮夜笙似乎在努力忍住某种情绪,声音都有点颤抖:“我……”
奚墨察觉到了阮夜笙的情绪,忙安抚她:“对不起,我可能问得有点多了,你一时之间难以全部回答。这样,你只要先告诉我那个垃圾场的名字,剩下的我们见面再说?”
“……好。”阮夜笙答应了。
然后她贴着手机,低声道:“叫小灰岭垃圾场。”
奚墨从未听过这个垃圾场的任何信息,她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没再就这件事再问下去,而是对阮夜笙道:“已经凌晨了,到除夕了,你要不要先睡?”
“你困了吗?”阮夜笙喃喃着,声音藏着些许依赖。
“不困。”
“我也不困。”阮夜笙躺了下来,侧过身子说。
“那我再和你聊会天。也许你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奚墨的声音放柔了些。
阮夜笙感叹道:“以前宿舍的同学谈恋爱,晚上总是打电话到很晚,怕打扰我们休息,还会去外面打,等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凌晨了,还被宿管老师抓到过,有的时候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上,聊着聊着人睡着了。那时候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能够打这么久的电话呢,真的有这么多要聊的话题吗,现在明白了,真的有。”
“我以前也那么想过。”奚墨说:“这有什么可聊的,一个电话要打几个小时,得从这个月早上吃什么说到下个月晚上吃什么,才能凑这么久的话题吧,或者从全球变暖说到河流污染,再到冰川融化,国家大事,一个城市的话都被这些电话给说完了,才能聊这么久。”
阮夜笙被她逗笑了:“你心里其实特别爱嘀咕,嘀咕这个,嘀咕那个,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高岭之花的。”
奚墨声音绷紧了些:“没有,我是一个表里合一的人。我想什么,就会说出来,我没说出来,说明我没想。”
“真的啊?”
“真的。”
“表里合一?”
“表里合一。”
阮夜笙说:“我好喜欢你。”
奚墨:“……”
“你怎么不说话了?哦,你不喜欢我,因为你是一个表里合一的人,心里没想着,嘴上才不回应我。”阮夜笙攥紧被子,藏住自己几乎快压不住的嘴角,身子都在抖。
奚墨:“……”
很快奚墨转而道:“我心里想着,你在憋着坏,所以我想什么也不能嘴上说出来,否则就着了你的道了。我做到了,这也叫表里合一。”
“你反应这么快,我都骗不到你了。”
阮夜笙的情绪越发得到了缓和,哪怕无法相见,奚墨的声音也仿佛给了一个为她遮挡风雪的安全屋,她能蜷在这小小的一片温暖之中,短暂地忘却痛苦。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阮夜笙的声音逐渐因为困倦而变得有些迷糊起来,有时候还带着些许轻哼,奚墨以往见惯了她的撩人与精明,很少听见她这样,轻轻一笑:“睡吧?”
“……不睡。”阮夜笙含含糊糊的。
“好,睡。”奚墨忍不住逗她。
“……我不要睡。”阮夜笙哼哼了几声,又说了几句话,逐渐安静了下来。
“夜笙。”奚墨低声道:“夜笙?”
阮夜笙困得睡过去了,没有回答。
她的呼吸在手机里几乎是听不见的,却仿佛跨越了空间,放大在奚墨的耳边。
奚墨贴着手机,轻轻呢喃:“我也……好喜欢你。”
她说完,将手机拿下来,时间显示是两点二十九。本想挂断,奚墨又保持着通话的状态,翻看了些许之前和阮夜笙的消息聊天,这才挂了通话,关机入睡。
阮夜笙到上午九点多才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许许多多的除夕节日祝福蜂拥而来,有一些是无差别模板发送,有些是专门为她而来,沈轻别倒是静悄悄的,也没找她,阮夜笙怀疑沈轻别还没起床。
奚墨的消息被她置顶,她第一眼就能看到,奚墨八点多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除夕快乐,夜笙。”
“除夕快乐。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阮夜笙坐在床边回复她。
等了一阵,奚墨并没有回消息,阮夜笙就起身去洗漱。等收拾完再度拿起手机看了看,奚墨的回复来了:“凌晨两点二十九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阮夜笙好奇了。
奚墨秒回:“这很简单,我刚好看了时间。”
阮夜笙并不知道两点二十九分发生了什么,她说:“你待会准备做什么?”
“我在奚家庄园,等一下要去看我妈妈。”
除夕是团圆的节日,但奚墨的妈妈早已去世,除夕的很大一部分时间就变成了扫墓。阮夜笙心想这种时候自己也不能总发消息过去打扰奚墨,就回复道:“好的,我待会去打扫卫生,可能不太方便看手机了。”
“好,今天不要出门。”奚墨叮嘱。
“明白。”
身在花房的奚墨收了手机,看向不远处的奚季。奚季正在弯腰采摘新鲜的花朵,准备搭配成花束,之后带去给过世的妻子简芫。
“爸爸。”奚墨走到奚季身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听说过小灰岭垃圾场吗?”
奚季的脸色似乎有点沉了沉,抬头看了她一眼,冷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奚墨小心翼翼地观察奚季的神色,明白他肯定是听说过的,说:“我一个朋友和我聊天,提到这个,我有点好奇。”
“什么朋友?”
“就是……一个好朋友,随便聊聊天。”
“没事为什么聊这个?”
奚墨大胆推测了一下,这个垃圾场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否则阮夜笙不会是那种反应,就试探道:“可能是因为发生过事情吧,但她没有往下详细说了,我比较好奇。”
沉默了片刻,奚季道:“小灰岭垃圾场早已经不在了,当年那里挖出了一具尸体,还是一个女大学生报的案。案子太惨了,也太离奇了,被压下来了,至今都没有侦破。”
……女大学生?
奚墨皱眉,想起了阮夜笙当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