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棘对小姨说:“的确不准备走了。”

宋缇眼眸一亮,坐到林棘身侧的沙发扶手上。

“那太好了啊,在国内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凡事有个照应,怎么都比外面的鬼佬强。”

宋立名今晚跟着老婆一起来,也是为了见林棘一面,听听她的打算。

听到她真决定回国发展,放下手里的平板,兴致勃勃地问她近五年的规划,想要投哪些领域。

谈话过程中,宋缇就坐在林棘身边,半步都没挪地方。

手机倒是震个不停,谢舒旖给她发了无数条微信她都没回,最后索性暂时调成静音。

林云汀见丈夫和女儿围着外甥女旁敲侧击半天,这场面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如狼似虎。

集团连续六个季度亏损,林云汀知道父女俩急了,可这也太急了。

林棘今晚刚回来,非常给面子出席Stella生日宴,结果一杯酒都没喝完就被拉着问长问短,还一个劲往她“钱包”里窥,实在难看。

她知道自己这位外甥女有礼归有礼,其实脾气差得很,没少在董事会上把董事们怼到当场吃降压药。

生怕场面会往不可控的方向恶化,林云汀在话与话的间隙里,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往林棘“人生大事”这个话题奔去。

林云汀和林棘母亲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姐俩关系算好,到这个年龄也有事没事聚一聚,她知道大姐在意什么。

林棘今年二十八岁,从小到大感情上半点动静都没有,也从来不跟家里人提这件事,林云汀趁机探探她的口风。

结果林棘就敷衍两个字:“不急。”

宋立名还在一旁打岔,“小佑能力强,必然眼光高,哪这么好找。”

林云汀暗暗给拍外甥女马屁还拍得不是时候的老宋一记白眼。

宋缇趁机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表姐都不急,你们也别催我了。表姐不结我怎么好抢在前面。”

林云汀:“那还不是因为你小佑姐姐一直都在忙事业,要是跟你一样闲,看看你大姨急不急。现在你小佑姐姐准备回国发展了,哎呀,真好。”

林云汀轻轻拍了拍宋缇的手背,转眸对着宋缇说:

“别说,你小佑姐姐可能真会结在你前面。”

宋缇抿着酒,随意说一句“那我一定送上大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先前一直都兴意阑珊的表姐,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结结实实投过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宋缇骨子里蹿出一丝寒意。

夜里十一点。

林棘留下生日礼物便离开了宋缇的别墅。

宋家一家齐齐整整送她上车,对着她的车尾挥手告别。

等林棘的车开远,林云汀把围巾裹紧,回头对宋缇道:

“妈妈认真问你,你和司意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办婚礼?真得定下来了。司意那孩子内向,你得主动点。”

宋缇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跟在母亲身边走了两步,说:

“司意正在准备春季拍卖会的事。今年她很有可能崭露头角,我不想让她分心。”

这句话让林云汀的脸色变得复杂。

“司意真的不打算辞职吗?”

林云汀是挺喜欢姜司意这孩子的,长得好又懂事乖巧,从来不见她生气,又有股子圈子里同龄孩子少有的韧劲。

可是对于林云汀而言,她们这些在意体面的生意人,有个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媳妇总归不太光彩。

宋缇:“她应该暂时不想放弃事业。有事业上的追求是件好事,我挺支持……”

“招呼人卖东西,哄抬价格,也能叫事业?”

宋立名打断了宋缇的话。

宋缇抬了抬一侧的眉峰,嘴角微扬,没再吭声。

姜司意到公司的时候,她点的外卖也刚到。

段凝和其他饥肠辘辘的同事循着香味就来了。

休息室里翻腾起热辣浓郁的火锅味。

大冷天的,一群被抓来加班的苦命打工人围在一块儿涮肉,是难得的安慰。

牛肉入喉,空荡荡的胃有食物打底,冰冷一整晚的身子终于舒筋活络,姜司意感觉心情缓和些了。

段凝一边喝可乐一边小声跟她抱怨。

说王太太又压着图录下场印刷之前的死线送来新的拍品。

“这王太,不服不行,她送来的那件青黄玉玉佩刚刚入库,大晚上的又得为她一个人改图录。真想把她挂商城秒杀了。”

“青黄玉玉佩?”

姜司意夹了一大筷子沾满汤汁的宽粉。

“那得专门跟郑总提一嘴。”

她们口中的郑总是位资深代理人。

活跃在各大拍卖会上,为了某件心仪宝物一掷千金的,很少是收藏家本人。

毕竟拍品少辄几万,多辄几千万,甚至上亿,买这种天价物品本身就很敏感,买卖双方非富即贵,很有可能是经常出现在各大新闻头条的熟悉面孔。

为了保护隐私,真正的收藏家基本不会亲自现身拍卖会现场。

看中了哪件拍品,不是找专业代理去现场拍卖,就是让代理、自己的助理在电话或网络上竞拍。

郑总就是服务于这些神秘收藏家的代理人。

这几年,只要有青黄玉的场,郑总必到。

他背后的神秘收藏家是谁,迄今为止无人知晓。

只知道这位收藏家出手极为阔绰。

而且对青黄玉非常执着。

郑总说过,他的老板从不设上限,只要喜欢,一定要拍到手。

段凝回姜司意道:“可是郑总这几年养生,十点半就睡觉,谁吵他他跟谁急。这个点钟怕他已经做了两轮梦了。”

姜司意说:“说青黄玉的事儿,他肯定不急。”

干姜司意这行不仅要了解买卖双方,还要对代理人非常熟悉,毕竟他们是中间至关重要的纽带。

姜司意知道郑总靠着幕后这位贵客盘活了公司,所以关于青黄玉的买卖他都非常上心。

段凝特听姜司意的话,立刻发了条微信过去。

把青黄玉相关的资料发去给郑总,不到三分钟郑总就回复了。

【一定到场!!】

两个感叹号,段凝和姜司意都能想象郑总拔床而起的画面。

段凝开心地用肩膀挤了挤姜司意,说:

“今年春拍你肯定能上台。”

去年夏季姜司意在金石玉器专场初露锋芒,待岁末的日常拍卖季收槌时,她已在槌起槌落间踏上了最初的职业轨道。

这个在后台一遍又一遍默默阅读拍品档案的小姑娘,一登上主拍台便似换了个人。

纤白手腕起落自信,眼风精准如鹰,整整两季低流拍高成交价的战绩,让拍卖场记住了她的名字。

但春拍和她之前经历过的“小战场”完全不同。

每年春秋两季大型拍卖会最后成交价动辄上百亿规模。

能不能驯服春拍这头疯兽,能不能扛住大场面的洗礼,是年轻的拍卖师飞升的关键。

段凝看好这次姜司意能在春拍上一展风采。

姜司意自己对这次春拍也非常上心。

姜家的浮沉她看在眼里,其他还未着落的关系,更是充满了不可控的变数。

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唯有握住自己的事业,用自己的双腿好好站稳。

编撰图录不是姜司意的工作职责,但春拍实在太忙,吃完消夜,姜司意打算留下和同事们一块儿把图录彻底改好。

段凝看她的手说:“都受伤了,还跟着我们一起加班啊。”

姜司意看血已经止住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帮我拿个创可贴就好,哪有这么娇气。”

工作时的姜司意非常干练,有她帮忙,新版图录很快发给了印刷厂。

此刻已经过了零点,段凝困得呵欠连连,从办公室里拿出姜司意委托的礼物。

那是宋缇很喜欢的一位乐队主唱的签名CD。

主唱已经过世,签名CD非常稀少珍贵,姜司意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国外拍卖行网拍拍来的。

向段凝道过谢,姜司意打车回家。

冬日午夜的城市热度绝迹,有种末世的冷寂和萧索感。

想起那捧花,用忙碌来掩盖和遗忘的酸劲还是在不经意间涌入心脏。

无论她多用心,最后都像一场自欺欺人的可笑泡沫,一旦浮上现实的海面,就会瞬间支离破碎,彻底消散无踪。

……

林棘回到卧室时,收到了代理人郑先河的电话。

郑总最近在养生,很少这个点钟联系她,看来有重要的事。

林棘接通电话,果然和青黄玉有关。

【这枚青黄玉龙凤佩和您一直在找的很像。】

林棘看了发来的图片,眸色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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