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远
顾总:“这点小事都要你去摆平,小姜可没法成长。”
吴经理犹豫着,又坐了回来。
一直兴致阑珊的燕总,此刻目光里倒是多了些兴味,目光焦点再次汇聚在年轻的拍卖师身上。
那中年男继续说着“暴发户”的笑话,场内安保在往这里走。
沈秒看上去焦躁羞愤,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就在沈秒要起身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女声通过麦克风从场内四面的音响传来。
“刘先生看上去像行家。”
姜司意忽然说出了对方的姓氏。
中年男注意力转向她,似有一点惊讶。
姜司意双手撑在主拍台上,身子微微前倾。
“那不妨请您说一说,这个明代寿山石在您眼中价值多少?”
中年男的确没想到姜司意敢突然指向他,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出这样的问题。
当众戏弄暴发户的女儿,把她气走,从而搅黄这场拍卖会。
这种事只要给点钱,他就能干。
毕竟沈秒家乍富不过五年,还是刷单带货起家,J城自诩老钱的富豪们很多都觉得沈家不够体面,并不愿意与沈家多来往。得罪也就得罪了。
但寿山石的委托人王太太不一样。
王太太是J城颇有人脉的寡妇,家底在那儿,无论操持哪个行当的都得给她三分薄面。
平日里唯一认真的消遣就是倒腾古玩。
要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的藏品评头论足,恐怕不出一周时间,他就要抱头鼠窜滚出J城。
经常被嘲笑“过季高定”,不过这个圈层里的事多少还会过姜司意的耳朵。
此刻轻易拿捏到中年男最难受的点,让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姜司意重新站直,垂下眼睑。
“看来刘先生更擅长鉴赏赝品。”
中年男:“你……”
沈秒“噗呲”笑出声,表情恢复了愉悦,重新坐了回来。
姜司意:“再提醒您一件事,根据拍卖法第六十五条规定,扰乱拍卖秩序者将被强制收取至少为成交价10%的罚款。以现在的价格来看,您的罚款数额为160万起。现场、电话委托以及网络平台的各位收藏家,还有要为刘先生加价的吗?”
就在中年男脸色大变的时候,二楼包厢里一片低笑声。
连燕总万年冰封的嘴角都往上动了动。
吴经理捂着嘴乐不可支。
姜司意你可真行。
的确有这条款,但是针对恶意串通竞拍者的罚款。
这人虽可恶,却也罚不了这么多。
这么说,明显是在吓唬对方。
作为资深法盲,中年男还真被姜司意唬住,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
此刻拍卖会的安保人员已经站到他身边,作势要拉他。
“别碰我!”中年男指着对方,“我自己会走。”
中年男被“请”出了拍卖会,姜司意紧绷的情绪也慢慢恢复。
暗暗舒缓了一下攥得发紧的手,掌心里都是汗。
没人发现看上去应对自如的姜司意,其实在强撑。
缓一口气。
幸好,撑过去了。
拍卖会继续。
刚才的事网络上全程直播了出去,有了这个小插曲,竞拍的气氛被炒得更高。
最后寿山石以两千四百万的价格成交,买方自然是势在必得的沈秒。
这个价格,会让王太太满意。
拍卖会结束,姜司意到休息室,段凝立刻给她递上一杯冷饮。
“刚才我都吓死了,生怕会被那个神经病搅局。司意你可真行,要是我指不定当场和他对骂起来。”
一口冷饮*入喉,夏日的热与燥消减不少。
姜司意给自己扇风,“其实我也特慌。但这种人不能惯着,能捣一次乱,以后次次都会来捣乱。”
“你认识那人?”
姜司意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说起来也不算真的认识,只记得他的姓氏。
记得曾经和这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是在宋缇的某个聚会上,当时他是周彦林的司机。
恐怕他也未必能料到姜司意能记着他。
这次跑到嘉仕比捣乱,恐怕是周彦林这些宋缇的跟班想为她出气,趁机讨好宋缇,甚至是宋缇亲自授意的。
双唇缓缓抿住吸管。
无论是宋缇本人,还是一贯想讨好她的人趁机兴风作浪,恐怕不会只有这一次。
除此之外,恐怕还有人虎视眈眈。
比如,不甘心的姜骆。
这回是应对下来了,以后呢?
姜司意陷入沉思。
……
吴经理到休息室的时候,姜司意已经走了。
“走得这么快?我还想带她一起去和顾总她们吃宵夜呢。”
段凝:“这都十点了吴总。”
吴经理可太遗憾了,本来打算好好带姜司意到老板们那儿接受褒奖,敬几杯酒,回头往上晋升的路也会更好走。
刚才都发消息暗示过了,这孩子倒好,完全没解读出她的言下之意,根本没这方面的意识。
姜司意的确没往那方面想。
她饿得很,想念柳姨的馄饨,只想快点下班。
到家后给雪球套上牵引绳,带着它一起去夜市。
宵夜吃完狗也算遛好了,回家洗个澡就能睡觉。
入夏后这条小夜市热闹许多,柳姨和余叔的生意也忙活不少。
姜司意来的时候都没位置坐,柳姨特意去隔壁摊借了桌椅过来,给姜司意单开小灶。
“还吃馄饨?”
柳姨笑起来眼尾有深深的皱纹,但她就是爱笑。
“还吃。”
“也吃不腻。雪球呢,能吃外面的东西不?”
“您不用管它,出门前就给它吃过了。”
雪球到人多的地方就很乖,偶尔东张西望,但不会离开姜司意的脚边,尽显妈宝狗本色。
为了保持工作时的状态,拍卖会之前姜司意吃东西很少,避免晕碳。
拍卖会大多数在晚上,一整晚只吃了一根香蕉,这会儿嗅到夜市里这种食物的烟火味,很快饥肠辘辘。
依旧是加了鸡腿和青菜的独家豪华版馄饨。
姜司意将雪球的牵引绳在桌角绕一圈,握在手里,一边吃馄饨一边刷刷手机。
有个人过来问路,姜司意指了方向。
对方还是不太清楚怎么走,姜司意站起身跟他说得更详细了一些。
“谢谢啊。”
对方走的时候留下一个怪异的眼神。
那眼神让姜司意说不上的不舒服。
对方走了,姜司意坐下来,环在手上的牵引绳感觉空空的。
低头看,脚边空空。
脑中轰然一炸。
姜司意豁然起身,柳姨路过她发现她神情不对,过来问:
“怎么啦?”
姜司意脸色惨白。
“雪球不见了。”
雪球不见了。
纷杂的人群,愈发焦躁的心。
姜司意在拥挤的夜市里到处找,找得浑身燥热,气喘吁吁,头发和后背被汗水浸湿。
柳姨担心她,让余叔自己看着摊子,跟姜司意一起找雪球。
看姜司意被撞了好几下,胳膊都红了,根本不顾上,还猫着腰在人群里穿梭,不顾旁人目光大喊雪球的名字,柳姨擦着汗拉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