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宋缇身上,就等她给一句皆大欢喜的回答。

宋缇慢悠悠地为自己盛了一碗汤,汤碗落桌的同时,眼眸也转向另一侧的姜司意。

“可以啊。”

宋缇甜甜地笑道:

“司意来定,我都听她的。”

……

今夜无风,只有无形的冷意一丝丝往骨头里渗。

从姜家大门往外走的这一路草坪落了不少的树叶,裂开的砖缝中长出杂草,无人打理。

姜司意记得妈妈还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栋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干净整洁,无论什么季节妈妈都不会让家里显出半点颓败。

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如今变得越来越陌生,充满了生疏感,甚至是厌烦。

和宋缇并肩走,姜司意低垂着脑袋,一直在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宋缇停下脚步,率先开口。

“司意,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

姜司意回眸,呼出的白气在她眼前弥漫。

宋缇好像真的藏进了雾中,五官都变得朦胧,像张没见过的脸。

宋缇双手插在呢子大衣口袋里,收起了招牌式的笑容,红唇缓缓一张一合。

“想结婚可以直接跟我说,别让你爸妈来逼我。”

星星点点的冻雨落在她们的发丝上,水汽在慢慢溶解这个世界。

姜司意心口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撞得一颤,压抑着浑身的战栗,她反驳道: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去找你。”

宋缇扬了扬下巴,眼眸扫向地面,嘴角扯开一个讥讽的笑容。

她从姜司意身边走过时,姜司意冷声道:

“而且,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我妈。”

……

宋缇车开到市区时,接到了谢舒旖的电话。

谢舒旖问她:【还在姜家吗?】

宋缇:【出来了。】

【这么快?来ECHO吗?我们都还在这儿。】

ECHO是家私人会所,J城的二代们常年在此聚会。

今晚是谢舒旖生日,本来想包全场,但三楼已经有人提前预定,也不会知道要接待什么大人物,神神秘秘的,她只好屈居楼下两层。

宋缇应了,说这会儿就过去。

谢舒旖挂断电话,常年跟着她混吃混喝的周彦林点了根烟,好奇问她:

“Stella不是一心想和姜司意解除婚约么?怎么还大老远跑去姜家参加什么家宴,上赶着跟姜司意捆绑?而且我看她平时对姜司意不错啊,车接车送的。就这,还想接解除婚约,不得被姓姜的越捆越牢啊?”

谢舒旖“嘁”了一声。

“你懂个屁。Stella这是以退为进。解除婚约这话不能她来提,不然怎么跟家里的长辈交代?”

被这么一提点,周彦林恍然大悟。

“哦,Stella姐做得天衣无缝,在潜移默化间让姜司意知难而退,让她自己提出退婚。这样一来宋家家里说不着她,连姜家那头都只会怪姜司意不识好歹……”

“嘘,别废话。”

谢舒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往身后看,一伙人都在屋里闹,没人注意到阳台上的她俩。

“自个儿知道就行,别往外说。”谢舒旖捶了周彦林胳膊一下,“不然你死定了。”

周彦林咧着嘴大大地“嗐”了声。

“我跟谁说去啊我,Stella就是我亲姐,你也是我亲姐,扒我一层皮我都不可能出卖自家人。”

“德性。”

谢舒旖斜眼笑骂了他一句。

两人一起回屋的时候,谢舒旖看笑话般说:

“你说姜司意野心怎么这么大,还真想和Stella结婚,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说Stella,现在圈子里有谁能看得上她?”

周彦林把阳台门合上时附和道:“也就长得好看。”

二楼阳台人声消散。

谢舒旖和周彦林的话没被同层楼里醉生梦死的同伴听到,倒是传到了三楼。

林棘站在三楼的露台,手里拿着已经锁屏的手机,浅淡的眼眸中藏着点点寒意。

身后玻璃门被打开。

一个宽肩蜂腰身段性感的女人从屋子里出来,终于找到林棘,哀求道:

“佑姐,给个面子,一屋子的人都是为你而来的,你怎么跑到这儿自己待着了?这么多美人欢聚一堂,就没有一个人能让你产生聊两句的冲动?”

林棘墨色的长发被风卷起,一张清素又明丽的脸美得很浓烈。

“如果知道今晚是要给我相亲,我不会来。”

来者姓严名逾,是林棘的同学兼为数不多的好友。

高中那会儿严逾和林棘在一个班,还是前后座,也是自小生活在林棘阴影之中。

只不过她比别家的孩子豁达,别人只看到林棘太过优秀而带来的压力,严逾则将近水楼台的精神贯彻到底,认识林棘几年就抄了她几年的作业。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天赋异禀,最后活生生让她抄进了双一流。

严逾哭丧着脸说:“这不是你妈和我妈联合起来逼我这么做的吗?我要不就范,我妈肯定会把我卡停了,你也不去我工作室帮忙,我这不只好铤而走险了么?”

想到方才楼下的谈话,林棘靠在栏杆上,双臂环抱身前。

“那你可以让她们安心了。秋季的时候,你们酒店中餐厅预约留一下。”

“干嘛用?”

“结婚。”

严逾一时间没转过弯来,问:“结婚?谁?”

林棘:“我。”

【作者有话说】

林棘:夺妻第六步,先把结婚的吉日定下来[垂耳兔头]

9

第9章

◎越热越好◎

一年四季中,姜司意最喜欢的是秋季,最难忍受的是冬季。

今年的冬季还格外寒冷难熬。

落不尽的大雪,不知何时是头。

那日在姜家争吵后,意料之中,姜司意和宋缇又一次陷入了冷战。

冷。暴。力是宋缇的拿手好戏,以往都是姜司意想方设法破冰,当先低头的那一个。

而这回,姜司意没有主动去联系。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被冤枉的滋味谁都难以忍受。

即便是性子慢如姜司意也做不到。

更何况,宋缇一直都知道她和家里关系不好。

从赵珺进门的那天起,姜司意就不再接受姜骆的照顾,这些年从来没有拿过姜家一分钱,也极少回去。

拍卖行的同事都以为她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怎么可能和姜骆和赵珺联合起来向宋缇催婚?

姜司意也站在宋缇的立场想过,可能当时宋缇太生气了,即便表面不显,内心也出离愤怒,才会口不择言。

但无论如何,这回姜司意不打算先让步。

几日下来,她没有主动给宋缇发微信。

只是工作的间隙,不经意间宋缇的笑容会不打招呼地出现在脑海里。

连段凝都看出她的魂不守舍。

段凝:“司意,这个拍品的年代是不是录入错了。不是1890年,是1990年。”

姜司意敲键盘的动作顿住,核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的确错了。

她闭了闭眼,给眼睛滴点眼药水。

“差一百年,价格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谢谢你提醒我。”

姜司意闭着眼,眼药水沾湿纤长的睫毛,发亮的液体涡在眼窝和眼尾。

段凝单手撑在桌边。

“我怎么觉得春拍之后你整个人瘦了一圈啊?这么憔悴,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请天假休息休息,别让自己这么累。”

“我没事,别担心。”

段凝叹一声,“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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