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这次影展并没有引入太多花里胡哨的品牌,联名赞助礼是一个运动品牌的纪念纹章腕带,一套方便在酒店使用的电动牙刷,还有燕城本地非遗扒鸡特产。
最后,就是整个礼盒里最可爱的东西,一只毛茸茸的青头鸭子玩偶!
李玉珀道:“这个叫青头潜鸭,是很濒危的那种,燕城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生态保护,就用这个做IP形象了。”
秦宝灵使劲揉了揉鸭子脑袋,她其实参加过很多影展,各种伴手礼早就收了一柜子。可大约是这次影展意义实在不同,她哪样都觉得特别好,这只大鸭子也觉得出奇可爱,揉着揉着,她的手就跑到了李玉珀身上,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脖颈,偎到了她的怀里。
“我记得有个人好像嫌我粘人来着。”李玉珀道,“主动贴过来是干什么?”
“给你便宜你就占着!”秦宝灵小发雷霆,这头大狗熊身上有一股清冽的玫瑰香气,她记性不错,一下就记起来这是上次CPB活动自己洒的那种。
她心里甜丝丝的,虽然总想欺负李玉珀,总装模作样地嫌她粘人,可她就爱李玉珀那么粘人!她不由得又想,要是年轻的李玉珀有幸看到这一幕就好了,真想把年轻时候那个傲慢的太平公主气得要死,看吧!你总有一天,会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
李玉珀嘴上那么说,身体很诚实地把秦宝灵抱紧了。这个女人于她而言仿佛有种天然的吸引力,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只要一见到秦宝灵,就想和她身体接触,有时候甚至无关欲望,她只是想触碰秦宝灵的皮肤,闻到她的气味而已。
房内一时之间很静谧,好一会儿,秦宝灵仰起脸来看她。阳光洒进来,那双灰瞳仁衬得她的眼睫毛毛茸茸的。
秦宝灵鬼使神差地伸长手指去碰,连触感都有点像刚才那只青头鸭子。
李玉珀真是一头小熊,她想,她的李玉珀真是一头全世界最可爱的毛绒玩具小熊。
“真想杀了你。”秦宝灵忽然说,她情感丰沛猛烈,说出的话,也带着一种近乎澎湃浩瀚的情绪,“杀了你,我就无敌了。”
“不要无敌。”李玉珀不假思索,“无敌多寂寞,咱俩在一块,永远都不寂寞。”
不要无敌。李玉珀想,我无敌够了,我要害怕,要担忧,要患得患失——要爱。
“嗯。”秦宝灵说,她嫣然一笑,轻而易举地就被说服了,“不要无敌,我不要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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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珀特地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到了秦宝灵隔壁,本打算暗度陈仓一下……结果提前一周看片,仍然把秦宝灵这种高精力人士累得够呛,晚上进了她的门倒头就睡,何止是没能暗度陈仓,明度都没度成。
终于最后投票结束封存结果,秦宝灵依然是起了个大早,得为红毯做准备了。
李玉珀不打算走红毯,今天穿的是干净利落的西装裙,在影展之前,许多重要决定需要她做,影展开始之后的具体工作就不需要她了,所以这会儿她清闲安静地坐在秦宝灵房间一角,看她化妆和做发型。
秦宝灵这次当然穿了最抢眼的一身红,后背赤裸的设计,从前面看,是艳光四射,从后面看,腰际攀缘出一片牡丹花叶,更是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会冷。”李玉珀低声道,纯粹是自己有感而发,自言自语。
这会儿用不上吴言,她站在这位李总旁边喝冰美,听到这两个字,兴奋得恨不能当场打上一套军体拳!
呵呵豆瓣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我有多爽吗?她居然说会冷诶!居然说会冷诶!谁懂,而且她根本不是和那位说的,因为知道那位是工作狂,这种场合,一定要尽职尽责的出尽风头,她就是自己心疼!
谢谢款待。吴言心中双手合十,明明两位正主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都没交流,她仍在心里虔诚地双手合十,谢谢款待,我吃饱了!
等都做好,秦宝灵翩然地飞过来,站到李玉珀面前:“觉得怎么样?”
李玉珀最知道她了,说是疑问的语气,其实是明晃晃地让别人夸她,敷衍地夸还不行,必须得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特别好。”李玉珀真心地说,“颜色和设计都很衬你,你喜欢红色,红色也喜欢你。”
秦宝灵抿着笑,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小小的一步,大腿撞了一下她的膝盖,旋即撤回去了。
酒店三十分钟发一趟大巴,秦宝灵团队不早不晚,坐的是中间那一趟。李玉珀一个孤家寡人,秘书去忙别的事情了,她又暂时没聘助理,多亏乐于助人的大明星秦宝灵收留了她,让她坐自己这一趟大巴。
红毯后的休息室已经是人来人往,刘持盈和叶伶苏不知道在谈什么,秦宝灵正和周令宜猛聊,童晴在一边醉翁之意不在酒,白寄凊和其他朋友都已经是懒得配合她。
李玉珀这是第一次见江雪荷和关烁这种年轻一代的演员,她头一次知道叶崇静和关烁的表妹很熟,可见京城真的是个很小的世界。
她也终于见到了华杉之前说要带来的那个人,居然是正儿八经拍完电影来走红毯的张水云。
张水云主动过来,同她握了握手,和她聊了一会儿麦考克电影的事情,见到秦宝灵过来,她玩笑道:“我和小杉先走了,可不敢见宝宝了。”
她转头就溜,秦宝灵这人凶名和艳名都是远播,这会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拿我挡枪呢!估计就怕我告诉华彩,华杉要是跟她好上了,她能把闺女和她捅个对穿。”
“哪有那么夸张?”李玉珀轻描淡写,秦宝灵一讲别人八卦就来劲了,凑到李玉珀耳边:“大的不是十岁不是八岁,是十八,努努力能把华杉生下来了,好想告诉华彩然后看热闹,你说我和她讲这个大秘密她能不能把我坑她的事一笔勾销?”
“你行了吧!”李玉珀知道她净满嘴跑火车,轻轻地推了一把,要她去准备红毯,这次她作为主席,是头一个出场的,赵霜浓才懒得和她抢。
秦宝灵含着吸管直笑,一边把杯子放到桌上,一边又凑近李玉珀耳畔:“我的口红蹭到你耳朵上啦。”
她冲李玉珀眨了眨眼,罪魁祸首轻飘飘地要出场了。
李玉珀真想小惩大诫地给这女人一巴掌,得打在大腿或者屁股上,那里肉厚,不疼。可现在当然是不行的。
她一双眼睛紧盯着秦宝灵候场的身影,这次红毯的主持人请的是电影频道的小夜莺杨清韵,声音清脆靓丽,直透后台。
趁秦宝灵还没出去的时候,她用手机照相机一照,高清的摄像头里现出她耳廓上微不可察的一痕淡红,她伸手,用指腹抹去,却并没拿湿巾擦掉,反而往手心一抹,把这点泛着甜的红留在了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最傲慢最心硬的太平公主做了这么肉麻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平静静地继续专心看她爱人走红毯。
一到红毯这样的场合,秦宝灵只能用光彩照人来形容。大胆敢穿敢表现,她这么多年的红毯,和别人相比,从未失色过。
不光是红毯出彩,采访也从来是应对如流,李玉珀知道她这人其实情商很高,只是对自己蛮横任性罢了。
人果然都是很贱的东西。她就想被秦宝灵无时无刻地麻烦,被秦宝灵无时无刻地挑错。虽然讲来太奇怪了,但那天她说的是绝对的真心话,秦宝灵好的地方千千万,可她就爱她不好,就爱她暴脾气,小心眼,神经病,你说贱不贱?
秦宝灵一进后台,方才还站姿优美,这会儿哆哆嗦嗦地往李玉珀身边冲。李玉珀顺势拿起椅背上的羽绒服,轻捷地披到了她身上。
羽绒服里贴了暖宝宝,秦宝灵一穿上,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她不说话,专心致志地和李玉珀一起看这次的红毯。
众星云集,星光璀璨,但凡是有档期的,圈内有名有姓的几乎全来了,不仅是为这个影展,更多的,是为李玉珀。
这位太平公主只有她一个情妇不假,但年轻时候发掘的演员,除了她之外可海了去了。
她碰见李玉珀的时候,刚好是李承放权的时候,李玉珀第一年就交出了《一场游戏一场梦》的答卷,十年间为广灿不知道投资了多少叫好叫座的商业片和文艺片,带回了多少个A类奖项。
有多少人,哪怕不是她发掘的,或多或少,谁能说没受过她的提携?李玉珀或许冷漠,或许高高在上,但惜才是实打实的,慷慨也是有目共睹的。
“在我心里,你这才是真正回来了。”秦宝灵低声说。
李玉珀逗她:“怎么,之前的事情你要不认啦?”
“不是。”秦宝灵摇摇头,好认真地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回国,必须就得有这样的阵势才行。”
必须得有这样的阵势,你是最厉害的李玉珀,不是留恋你的身份地位,是你这样的人,必须得如此,才是你。
“谢谢。”李玉珀小声说,细长的手探到她的羽绒服袖子里,重重地握了一下。
“和我客气什么。”秦宝灵嘀咕了一句,也用力地反握了一下她的手。
采访和官方合影过后,开幕片就要放映了。之后的一周放映期,李玉珀每天都要和秦宝灵看一两部重点影片。
这些影片她断断续续的之前就看过一部分,有好几部秦宝灵喜欢的,她却并不大喜欢,当然,自己有几部看好的,秦宝灵也不怎么喜欢。
两人好像有点回到二十年前,一个是投资电影的,一个是演电影的,空闲的时候,就在别墅的放映室里看电影。她们的口味和性格一样不怎么一致,即便都认为这部电影不错,也能因为喜不喜欢吵得天翻地覆。
秦宝灵和她这种正儿八经分析的不同,她好像对这种东西天生有种敏锐的直觉,好与不好,她心里天然就有一杆秤。没有理由,纯粹是一种直觉。
现在她懂得多了,能把那些直觉拆分得头头是道,可能是因为没有接受过正式的科班教育的缘故,秦宝灵那个一向被人诟病神经病的大脑在找寻自己艺术的道路上可谓是突飞猛进。
创投会上她拍板了一个项目,那个项目是擦边过的,因为题材很偏,讲的是亲职转移的母女关系。能看得出导演为了吸引人加了悬疑要素,可是不仅没有流俗,反而使得母女之间的氛围更加光怪陆离。
秦宝灵很喜欢,当场允诺女导演自己要演。
不光是这场创投会,洽谈酒会也相当热闹,四十部入围影片大半找到了买家,敛锋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了好几部片子的版权。
最后一天的万花夜,也就是闭幕红毯和颁奖典礼比开幕还要隆重,和开幕只在红毯上亮个相不同,傍晚开始,明星走完直接进燕城电影中心参加颁奖典礼。
开幕红毯上的明星这次依然是全来了,各路媒体也全到了,做足了声势,在年后第一个开幕的万花筒影展,极圆满地落幕了。
闭幕日之后,还特地加了一天,做获奖影片加映场,下午开始撤展,晚上就在锦舍酒店办庆功宴。
秦宝灵照例不喝酒,倒是李玉珀,心情太好了,大家都来向她敬酒,就多喝了一点。她酒量一向不错,这次也是因为喝得实在有点多,从脖颈到脸颊全烧了起来,秦宝灵不许她喝了,解围道:“行啦,真要把你们李总喝趴下呀?”
她这个围解的是立竿见影,到后面大家闹得厉害,她就牵着李玉珀的手,偷偷钻进电梯,趁所有人不注意,直接跑路啦!
她打电话让前台送了解酒的柠檬蜂蜜水过来,李玉珀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瞧着她。
李玉珀基本只在这种值得纵情的场合喝得最醉,她第一次见,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庆功会之后。
但李玉珀这头狗熊的酒品特好,不是倒头就睡,就是这么乖乖地瞧着她,一点都不乱动,任她摆弄,并且很会讲一些真心话。
她打开门,接了送上来的蜂蜜水,把附带的不锈钢吸管放到里面,让李玉珀含住。
李玉珀很听话地喝了一半,暂且不喝了,她就把杯子先放到了茶几上。
“宝宝。”李玉珀念她的名字,秦宝灵就洗耳恭听:“怎么啦?”
“宝宝。”李玉珀又把她的名字念一遍。
秦宝灵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灰色的瞳仁因为酒精蒙了一层水雾,再深邃浓丽的面孔呆起来,也看得叫人特别想欺负。
“总是叫我的名字干什么。”秦宝灵故作严肃,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来,打开盖打算让李玉珀吃。
李玉珀好乖地等她回来,这才郑重地说:“嗯,谢谢你。”
秦宝灵的心砰的一下融化了,“傻X。”她柔柔地说,“你怎么傻呢?”
李玉珀笑了,红润的嘴唇抿起来一点,难得傻乎乎的有问必答:“我不知道。”
“傻得好!”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给她舀了一勺酸奶送到唇边,“不傻,能有我喂你这种待遇吗?”
李玉珀很珍惜地享受完这份特殊待遇,又很乖地问:“还有吗?”
“怎么那么坏呀?”秦宝灵说,“你还想要什么待遇?”
“过来。”李玉珀说。
她那双灰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夺目,秦宝灵瞳仁一颤,险些以为她没喝醉。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过去了,她很疯,很任性,可李玉珀一旦稍微用上一点温柔的命令语气,情不自禁地,她很愿意服从。
她跨坐在李玉珀大腿上,李玉珀低头,她纤细颈项间系着一条极细极服帖的金链,几乎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李玉珀舔过去,不轻不重地舔过这条链子,舔过她的脉搏。
“解开扣子。”李玉珀说。
秦宝灵心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昏暗的房间,还是因为薄薄的月光和那人明亮的眼睛。一股滚烫的潮红从胸口泛上来,直冲她面颊。她依然是服从了,细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丝缎衬衣的扣子。
李玉珀炙热的鼻息在朦胧的黑暗中拂过她的鼻梁,锁骨和胸脯,淡淡的酒精气味和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激得她头晕目眩。
“解开扣子。”李玉珀又说一遍。
秦宝灵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垂眼一看,一枚小小的银亮搭扣发着浅浅的微光,她今天的胸衣,是前扣的。
皮质的票夹在茶几上放着,今天她一张张地把整理好的电影票填了进去。嘉宾的票夹和观众的有一点细微的区别,就是票夹封面上的纹章,是彩色的。
一架闪着银光的万花筒,一朵鲜妍粉红的月季,这两样东西错综复杂,缤纷斑斓的映进了她的视线,成为她浸入无垠幻梦前最后实实在在的记忆。
李玉珀睁大眼睛,梦里和眼前,全是一藤怒放的缠枝牡丹,紧缠着她拖出冰海,来到一个滚烫的……新世界。
她的牡丹,她最恨的、最爱的……你把我拖到地狱,原来还是你,把我接回了人间呀!
【作者有话说】
傲慢心硬刀枪不入的李玉珀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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