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酒店给她安排的房间是顶层一整层,秦宝灵依旧睡得很早,连微博上的图片和外媒的新闻都没看,她对吴言说,自己还需要继续养精蓄锐,明天她还得跟着总裁闭店探店,参观总部,一系列的事情呢!
纽约这两天都是阴天,秦宝灵不会放过任何一切出片的机会,仍然是淋着拍了几组照片,后来雨稍稍大起来,才让吴言举着伞,开始准备走流程。
晚上回了酒店,她脱下这些所谓的超季高定,终于穿上了柔滑的睡裙。高定昂贵美丽,只可惜舒适感为0,大道至简,她决定还是和真丝睡裙一生一世。
她仰躺在沙发上,吴言问道:“姐,你今晚不会还是八点睡吧?”
“怎么?”秦宝灵懒洋洋的,“想让姐陪你聊天呀?”
她知道自己这几天有些心烦意乱的懒怠,但她允许了。和李玉珀说了爱,被人当作笑话看,还两清两清的,不准她烦恼低落几天?
看小姑娘坐在小沙发上欲言又止,秦宝灵逗她:“哎呀,想让姐陪你就直说,干嘛一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样子?”
“我是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吴言说,“姐,我觉得你可以在美国多玩两天。”
秦宝灵来之前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她就没订机票,这些事一向是听从秦宝灵意愿的。
“怎么,觉得姐心情不好,给姐想招呢?”秦宝灵问。
吴言最受不了秦宝灵自称姐逗她,姐这个字在北方太亲昵,比姐姐还显得亲昵!而且秦宝灵总是摆出一副话疗一样柔情款款的语气,尤其是在她饱读恨海情天女同文学之后,她真是顶不住了!
“没有!”吴言赶紧否认,“姐那我先走了!”
小助理落荒而逃,留下秦宝灵淡淡地想,要不然就后天回去吧,明天不想早起了。
她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眼皮极重,沉沉的根本打不开。
秦宝灵知道八成是淋得那点小雨起了效力,这外国雨哪来这么大威力?有那么一刹那,她想继续睡下去,一点小病,扛扛就过去了,很快,她意识到,她不是二十岁,她早已功成名就,她不再过将就的生活了。
她从床头摸索起手机,竭力地睁开一线眼睛,模模糊糊地点开微信界面,她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是吴言,她就理所应当地点开微信最上头的那个人,按住发了一条语音:快来,我病了,好难受。
语音发出去,手机嗡的一声震响,睡得很轻的李玉珀睁开眼睛,她完全没预料到,竟然是那个小号接到了秦宝灵发的微信,并且还是语音,对方不玩角色扮演游戏了?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一听,顿时坐起了身子,秦宝灵这一阵从未和她联系,这个女人偶尔也是要脸的,那一遭过后,绝没必要继续热脸来贴她,这时候发给她,不发给吴言,难道是吴言临时没办法过去?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宝灵知道自己在纽约吗?还是已经神志不清,才发给她的?李玉珀心中飞快地转过数个念头,一分钟内就换好了衣服,她还在外面加了一件薄风衣,这两天下雨,晚上带些凉气。衣服换好还不算,她三两下提上公寓里的药箱,这才快步出门去。
她开的是跑车,知道秦宝灵在时装周的待遇,一定是在宝格丽酒店的顶层,凌晨畅通无阻,一路疾驰过去。
门铃按响,里头一点声音也无,李玉珀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点焦灼来,间隔几秒,又按几次,事不过三,她决定如果第三次还没有人来开门,她就要打电话了。
幸好里面传来声音,门缓缓地打开,一丝微光透出来,秦宝灵脸色雪白,眼睫毛半垂着,看着迷迷糊糊的,可是见到她,仍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嗓子都是哑的:“怎么是你?”
李玉珀一下明白了!这女人根本没打算发信息给自己,她一定是发给吴言的!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让她收到了信息,让她半夜这么匆匆地跑过来,人家没用热脸贴自己,倒是自己用热脸贴了人家了!
她本想转身就走,秦宝灵一下抱住她,说不清是浑身无力跌到她怀里的,还是真心抱住她的,发烫的手指从她手背上滑下去,触到了药箱的提手。
算了,李玉珀想,她用中国人的惯用方法说服了自己,来都来了。
她揽住秦宝灵的腰,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将口含体温计用酒精棉片擦了,轻声道:“张嘴。”
秦宝灵乖乖的张开嘴,她把体温计放到舌下,秦宝灵又把嘴唇抿住,她脸颊潮红,嘴唇也跟着发红,分明的唇线微微地带着菱角,是花瓣一样的红唇。
李玉珀静静地瞧着她,套房内一片安静,腕上的手表指针一格格地走着,等了五分钟,她又说:“张嘴。”把体温计从秦宝灵口中拿了出来。
三十八度。不是特别严重的高温,但也不低。“要去医院吗?”她问,秦宝灵不假思索:“不去。”随后又说:“好难受。”
“没那么严重。”李玉珀说,她话说得冷漠,然而继续问道,“你晚上吃饭了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秦宝灵含含糊糊地说,“喝了一盒酸奶,这算吗?”
李玉珀没接话,打了房间里的座机,用英语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酒店服务生过来送餐,这附近的肯德基二十四小时营业,她选了牛肉堡套餐,又倒了一大杯温水,扶秦宝灵坐起来:“吃一点才能喝药。”
“你就给我吃快餐呀……”秦宝灵胡乱的抱怨道,浑然不顾这是自己最爱吃的肯德基,李玉珀懒得讲话,她把玻璃杯抵到秦宝灵唇边,对方喝了一大口,她这才放心地把汉堡递过去,只可惜这次对方不像喝水那样乖,吃了小半就不肯吃了。
这也够了。李玉珀把东西收了,从药箱里取出退烧药,按下一片叫她喝了,秦宝灵喝完,躺在床上,小声说:“还是好难受。”
“生病了哪有不难受的。”李玉珀说。
“我难受得想死。”秦宝灵顶了她一句,方才吃饭都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也睁开了,泪汪汪地瞧着她。李玉珀猜不出这是她真心的,还是她的影后演技。
这女人太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了,瘾又很大,往往是戏台子没搭好,人已经演起来了。
“你总是说想死。”李玉珀说,“也没有一回见你真死。”
秦宝灵这下含着泪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呢,想不想我死?”
【作者有话说】
小熊嘴硬心软的,也看到一个友友说了,背叛是小熊没办法绕过的障碍,她又自视甚高,大家给小熊一些时间吧[红心]
49谈爱49.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爱……爱你呼吸的气味。◎
“说这话可见你清醒得很。”李玉珀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讲什么死不死的。”
“就爱说。”秦宝灵道,她的眼睛又闭上了,“生死情仇,爱恨别离,你不觉得这些刚绝果断的词很令人向往吗?你之前不也和我讲过,你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痛痛快快的,你还说了一个词,叫敲金击玉。”
“没烧糊涂?”李玉珀刺了她一句,秦宝灵的语气仍然是黏黏糊糊的,十分坦然,“难受又不代表脑子被烧糊涂了,清醒着难受,明明更难熬一点。”
“好难受。”见李玉珀不说话,她又强调了一遍,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痛楚的呻吟。
李玉珀叹了口气,再次用座机打了个电话,这次服务生半个小时后才到,手里拿着个小塑料盆,在门口飞快地用英语说了一大段话,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人家和我解释呢。”李玉珀道,“美国很少有人用盆,还要专门到亚洲超市去买,所以才耽搁了时间,你真是,净会给人添麻烦。”
这话说得像抱怨,丝毫不妨碍她的动作。李玉珀在盆里盛满温水,随后把毛巾浸了进去,稍微拧干,一点一点地擦着秦宝灵的手臂和脖颈。
以前她生病,秦宝灵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这样老土的方法,效果却是立竿见影,那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做,她烧得脑袋一片混沌,只能辨清一股牡丹的香气和温毛巾擦过她身体的凉意。
秦宝灵不厌其烦地为她擦身,从手臂到胸脯,她隔着一层柔软沉重的毛巾攥住对方的手,听见对方小声地唱着歌,带着自己轻飘飘地度过了难捱的黑夜。
秦宝灵的头侧了过来,可她闭着眼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自己。
“李玉珀。”她叫了一声,又叫一声,“李玉珀。”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字正腔圆的,抵住上颚,双唇张开,吐出气音,李,玉,珀。
李玉珀不应,她掰开秦宝灵的手指,毛巾又在温水里浸过一遭,裹着她的手心手背擦拭,那只手很不听话地隔着毛巾攥住她,这个净会给人添麻烦的女人病了也不安生,仍然叫她:“李玉珀。”
“什么事。”她挣开秦宝灵的手,继续给她擦小臂。
“只是在想。”秦宝灵软绵绵地说,“你怎么都不好奇呢,好奇我为什么爱你。”
“哦。”这次不等李玉珀说话,她自顾自地说,“差点忘了,你是全天下最自恋的人,你是李玉珀,全天下所有人都爱上你都是理所应当,而且你肯定觉得你给我那么多的好东西,我爱上你也是情理之中吧。”
李玉珀实际上没想过所谓的情理之中,但秦宝灵的前半句话确实合情合理,她不反驳,牵过另一只手继续从发烫的手心往小臂上擦。
“但不是这样的。”秦宝灵说,她抛下了一个这样诱人的开头,李玉珀挑了视线看她,没想到她下面居然来了一句,“可是为什么爱你,具体原因,我也讲不清了。”
她徐徐地说:“可能是某个瞬间,某件事?就像为什么恨你一样,全说不清了,李玉珀,时间太久了呀,我忘了,怎么办?”
“忘了就忘了吧。”李玉珀松开她的手,把毛巾放到水里浸透,“没什么值得记得的。”
“可能大部分事情讲不清,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秦宝灵话锋一转,抢过了她的话头,“我爱……和你接吻的感觉,爱你用力抱着我的感觉,你知道吗,人的呼吸是有温度和味道的,我爱你呼吸时候的气味。”
“你呢?你不爱我的身体吗?”秦宝灵低声笑道,“装什么洒脱呢,狗屁的不值得记得,我又不是全忘了,你几把装什么众人皆醉你独醒呢?”
“发烧了火气还这么大啊?”李玉珀抿起唇角,不由得笑了,可还是并不留情地纠正道,“不是爱,是喜欢。”
是喜欢,她当然喜欢秦宝灵的身体,喜欢她身上的一切,喜欢她热乎乎的体温,那具身体沉甸甸地落进她怀里,哪怕瘦到八十斤,依然是凹凸有致,紧贴着自己的时候,只能令她想到一个词,叫做色授魂与。
秦宝灵哈了一声:“李玉珀,你真是死鸭子嘴硬,怎么当初没死在我床上呢?”
“我是死鸭子嘴硬,你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李玉珀针锋相对,“还死在你床上,我要是死,一定只会死在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品种的工作狂?”秦宝灵哼唧,“你去死吧行吗,李玉珀,现在就去死,我非得看着你死不可,你去死!”
“这么大人了,别死来死去的成吗?”李玉珀又开始擦她的手心,这已经是第四遍了,在这件事上,李玉珀没有遵循自己事不过三的原则,她很耐心的,因为曾经有个人用这么傻乎乎的办法傻乎乎的照顾她,于是她有样学样罢了。
“想和你聊聊那晚的事情。”秦宝灵朦朦胧胧地说,“有点聊不动了,好困。”
“睡吧。”李玉珀说,“一觉睡醒烧就退了,别再胡言乱语了,睡吧。”
被子松软,毛巾温凉,秦宝灵真正的昏昏沉沉了,她指尖摸索着,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摸索到什么,总之她一味地摸索着,直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她忽然安定下来:“说真的,恨我吧。”
声音太低,李玉珀一时之间没完全听清,低头向她的方向凑了凑。
“恨我吧。”秦宝灵说,“李玉珀……小熊,恨我吧、珀、恨我吧,值得的……我值得。”
声息渐弱,这个女人睡着了。
该睡的时候不睡,不该睡的时候睡得比谁都快,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李玉珀淡淡地想,想着想着,她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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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灵睁开眼,神清气爽,正打算动静很大地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就发现李玉珀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脑袋半靠在硬质的椅背上,显然睡得很不舒服,呼吸短促,然而沉沉的,又睡得很熟。
她没走。这个念头转了一转,大约是昨晚刚病过一场,秦宝灵现在身体格外舒服,心情也是格外的雀跃,简直有些女孩气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牵住李玉珀的手,想把她带到床上。她一碰,李玉珀就醒了,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灰眼珠轻微地一颤:“几点了?”
“八点钟。”秦宝灵笑道,“这是我的酒店房间,昨晚我生病了,你来照顾我。”
李玉珀很想说自己不是傻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能忘吗!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在秦宝灵的酒店房间睡着!
“我得走了。”李玉珀说,她刚站起身,秦宝灵就攥住她的手,不准她动,“你什么时候来纽约的?”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李玉珀的回复公事公办,可惜秦宝灵是个不依不饶的人,她得寸进尺地揽住公主的脖颈:“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说着所谓的不爱不恨不值得,结果还是很怕我这个旧情人死掉呀。”
她笑吟吟的:“李总,要是你没在美国,是不是要飞回纽约来见我?”
如果能选择,她宁愿要昨晚那个病恹恹的秦宝灵。
李玉珀冷冷地说:“我要走了。”
“不用。”秦宝灵偎在她怀里,她刚要说什么,门突然响了,吴言开门进来:“姐——”
一个姐字戛然而止,她转身就跑,将门关出了一声巨响也顾不得了,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秦宝灵一点不受影响,从容地接着说下去:“现在是在美国,在中国说的一切,我们暂时都不算数了。”
李玉珀淡漠地睨着她:“不算数?有些话不用到美国也是不算数的,你讲什么报复是对你余情未了,八国联军尚提不出这样的不平等条约。”
“随你。”秦宝灵说,“反正在你那儿,我说话和放屁的威力差不到哪去,你真要报复的话,我拦得住你?一耳光都拦不住呀。可是现在是在美国。”
她仰脸望着李玉珀:“我们暂时放下恩怨,可以吗?算是一个小小的缓冲,首先,你可以在这张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昨晚你照顾我,我可是感念在心的。”
李玉珀被她推坐到床上,她说不好自己是愿意不愿意,只是顺着秦宝灵的动作上床,倒在了舒适的床铺上。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除了扰人的手机铃声,她看到屏幕显示是程声通就不耐烦,接通之后,对面寒暄好一阵子,才直入正题:“李总,你最近回纽约了?两个电影节快开始了,是为了广灿版权的事情吗?真是亲力亲为啊。”
“谁叫你来打听的?”李玉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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