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韦二竹
“有吗？我只告诉了你，这辆车子不是我的，而我也确实是从工作室赶过来的。”
“哪儿有你这样的人！”
都知道梁舒琼马上就会从医院里出来，还要抱着她亲，不肯撒手。
每次都是这样，她稍稍对梁舒缇有些好感，就一下子被这个女人无耻的行为给破坏掉了。
乔麦也下了车，走到了梁舒琼的面前，咬住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梁老师……”
“不太方便打扰你们。”梁舒琼淡笑了下，准备打辆出租车。
“梁老师……”她跟着女人往旁边走，又急忙喊她，女人不应，她就从后面抱住她，不准她上车。
梁舒琼抓住她的手腕，“现在的麦麦变得这么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了吗？”
“不是……”
司机见两人拉扯，犹豫了下还是将车子开走继续往前揽客。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浪费时间了好不好？”梁舒琼叹了口气，“我不太喜欢三心二意的人。”
“我没有的……”乔麦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似乎意识到，如果将这两个人同时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梁舒琼。
“麦麦，能做的我都为你做，但至少该给我一些回报，好不好？”
梁舒琼对她尽心尽力，但一直对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离梁舒缇远一点。
但乔麦从来没能做到过。
“我不会喜欢她的，我跟你说过的，梁老师！她是生病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
“撒谎可不是个好孩子。”梁舒琼勾唇笑了笑，“麦麦，我们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单独见个面，在这种情况下聊天没有任何意义，对吗？”
女人每句话都在反问她，偏偏乔麦反驳不了每句话。
“该看望你的病人了，别让她等着急了。”梁舒琼示意了下前面停着的车子，用力挣脱开了乔麦的手。
她抬头拦了辆车，看见乔麦着急地小跑了两步，难过的情绪在脸上彻底爆发了。
出租车上的梁舒琼这才笑了笑，有时候退反而是一种进。
无论什么时候的乔麦，总能被拿捏得如此轻易。
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周旋。
乔麦追不上出租车，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可怜兮兮地哭。
事情总搞得这样糟，没几秒钟，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意识到这是梁舒缇之后，乔麦就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发出难以抑制地抽泣声。
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瘦小的身子染着轻颤。
“又哭了？”梁舒缇真拿她没办法，拎着她要她去旁边的长椅上坐好，“提醒过你多少次，别把梁舒琼的话放心上，很多话她都是故意说的，偏偏每次都中招。”
“……我不要你管我。”乔麦颓着脊背，用袖口擦眼泪。
浅色的羽绒服很快就晕出了一大团非常明显的痕迹。
“我去你的工作室拍完照，我们就两清吧……”乔麦吸了吸鼻子。
梁舒琼不能不要她，不可以这样的……
她接受不了……
“乔麦！”女人的声音变了变，“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贱？”
“你别这样说话……”乔麦不敢面对她，“我不想跟你闹掰了，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的话，我们之后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但过界行为就不要再做了，她想要做一个对梁舒琼专一的人。
“你跟梁老师的矛盾，我会慢慢跟她讲的，她应该会把我的话听一点点进去，你不用担心这个的，我会努力的……”
“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吗？”乔麦抬眸看她，“不然你干嘛接近我？我知道你是因为刚开始我跟梁老师走得太近，你想惹她不高兴，但矛盾总会解决的，我会帮你的……”
如果最开始没有梁舒缇，那她跟梁舒琼就只会剩下‘人偶’那一个难点。
现在不过是多了层姐妹矛盾，她会努力调和的，梁舒琼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
只要这两个人之后没有矛盾了，那梁舒缇就没有再接进她的必要了。
乔麦想得很简单，她既然说出口了，就一定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需要私人空间也好，觉得亲人影响自己独立也罢，她们大可解决矛盾之后各过各的生活。
“没办法解决的。”梁舒缇告诉她，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要是能解决的话，她早就把合同签了。
要不是乔麦，她何必放着利己的选择不要，去啃这个硬骨头？
她现在真讨厌先入为主这种东西，要改变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更何况乔麦如此执拗，甚至执迷不悟。
哪怕知道了梁舒琼的虚伪，明白了她不是像表面那样恶劣的人，也还是在争吵过后一如既往地选择梁舒琼。
“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梁舒缇忍不住将这句心里话问出口，“乔麦，你别再耍我了！”
这句话太敏/感了，弄得乔麦也开始多想。
“我夸赞过你很多次的，你很好，真的！”乔麦不敢让自己深想，她逼迫着自己说话，“或许梁老师的话让你难过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家人……”
“哪种家人？我姐姐的女朋友？”梁舒缇冷笑，“跟我睡了很多次的那种吗？”
“梁舒缇！”乔麦不满意，“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么难听！”
“我说话就是这么难听，你不是喜欢梁舒琼吗！觉得她温柔，会说话？”梁舒缇被她气得来了脾气，“乔麦，对我抱什么希望呢？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梁舒缇，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乔麦讽刺她，“缺爱的人就是很容易献出自己的真心的，我就是来看你几次而已，你也不用对我抱太大希望。”
她不知道梁舒缇喜不喜欢她，她只知道，她需要用一种最糟糕的方法来防止自己对梁舒缇的喜欢迅速蔓延。
她不想三心二意，她只想跟梁舒琼好好在一起。
梁舒缇怔愣着看她几秒，张了张唇，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乔麦见没有人说话，迟疑地抬眸看她，眼泪就忍不住落，“……对不起。”
她不该拿家庭这种事情伤害她，明明她是最看重家人的，梁舒缇也一定如此，偏偏她还说出了这种口不择言的话。
“你别接近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乔麦陷入内疚当中，“我真的把每件事都搞得很差……”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成长得越来越不像个成熟的大人了。
变得尖锐，讽刺，不堪，这跟她理想中的未来的自己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不该是这样冷漠的人的。
梁舒缇沉默着看了她很久，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过去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真想跟梁舒琼一起玩儿完。
凭什么梁舒琼做什么都影响不了在乔麦心中的地位，而她就像个孤儿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抛弃？
这种感觉她经历了太多次了，小时候没办法在母亲心中成为最优秀的孩子，现在也没办法在乔麦心里成为那个唯一的人。
永远都是这样，努力再多，都只能赶得上别人的起点。
“乔麦，你跟我碰到过的很多人都一样，表面上说着我很好，实际上非常瞧不起我。”
生气的时候说出口的话最伤人，但几乎都是真心话。
就像梁舒琼抓狂时觉得她是累赘一样，乔麦一定觉得她这种人很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乔麦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我不是的……你不要误解我……”
一味地寻求原谅没用，乔麦又说，“算了，你讨厌我吧……”
梁舒缇冷眼看她，不跟她说话，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几分钟之后，她拽过乔麦的手腕，要她跟自己上车。
“去哪儿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
乔麦语塞，她也不是想知道去哪儿，就是想找个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氛围。
她是需要时间来缓解争吵的，像梁舒缇这样上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硝烟就没了的情况她没经历过，觉得尴尬。
上了车之后，梁舒缇才说，“开个房去，这几天你跟我在外面住。”
乔麦愣住了，“……什么？”
“反正现在在梁舒琼那儿你也讨不到好，不如好好想想你怎么当我的‘家人？’”梁舒缇咬重最后二字。
能骗一天是一天，她算是看明白了，乔麦情绪上头说话完全不过脑子，而且行动迟缓，趁着这会儿她脑子糊涂，说什么她都会迷迷糊糊地答应。
“我不想去，我想找梁老师。”乔麦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
她刚才的话是都白说了吗？
梁舒缇这人怎么刀枪不入啊。
“去。”梁舒缇说。
“我不想去。”
“去。”
“我说了我不去！”乔麦固执地反驳她。
“嗯。”女人应了下，继续开车。
乔麦呆呆的，整个人都有点迟钝，“我……”
“你什么？坐好了。”
油门被踩下，车速加快了很多。
乔麦抓紧了自己胸前拦过的安全带，脑子宕机了下。
好像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