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代的爸爸
江郡宏虚起眼睛,乐开了花。
“你爪子!”
结果他看到的是杨显峰!他拿着毯子正准备给他盖呢。
“你爪子!”杨显峰被他吓了一跳,
杨表哥委屈:“我看你睡到这就……”
“哪个睡着了!”江郡宏一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嘿我一跳!”
哪个要你给我盖哦!爬爬爬!
女儿呢?江郡宏左右张望,女儿早不见影了。
老江咂咂嘴,叹气。
我可能生了个别的品种的女儿吧,唉……只能羡慕了。
他的别的品种的女儿早就已经回书房回邮件去了,她跟岑韵说今天拍的照片等她忙完了事情就来修。
岑韵说这有什么好修的,要的就是个真实,我老婆那么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怎么拍都好看!
今天她们没穿婚纱,但是也不是一定要穿婚纱,她们选的裙子也很好看,如果仔细的话,一定能辨别出她们和宾客的区别,也一定能看出她们不是‘姐妹’。
今天她们也没有司仪,没有典礼,但大家对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好的祝词。比提前写好,站在台上念的那种还要更好的祝词。
她们宣布出柜的时候,这个房子其实已经定好了设计,但是她妈妈还是决定重新把江栎川的房间装成双人房,作为她们未来的,共同的房间。
看着江栎川手上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对戒,她对她说:谢谢你,我感觉好幸福。
小江停下手,回头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笑着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我也很幸福。
她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回想了这么久来的一切一切,现在她不会再觉得这是梦,她觉得很真实,很真实,很幸福,很幸福。
晚上,她把原图发给了因为带队参赛而没能来参加她们‘婚礼’的唐杏林。唐杏林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说她没想过小江这倒霉孩子能找到这么好的另一半!她说她也没想到她俩能办一个这么幸福的婚礼!
她太感动了,说等比赛结束了,姐几个一定要好好聚聚,她要给她补个大红包!
“我去约Alice,她肯定来!”
唐杏林去约Alice,没想到竟然被她婉拒了,她推脱说自己没空,这次就不来了。
这次?
对,这次……
Alice并没有因为这次太过幸福就忘记江栎川关于命运的‘设定’。
其实,早在岑韵告诉她,她决定和江栎川在一起的那天,她就对岑韵说过: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命运不会改变,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吗?只有不开始,才能避免结局。你会受伤的!你又不是没看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特别的人呢?
“我并没有认为自己会是那个特别的人,”岑韵在电话里说,“我也没有心怀侥幸,相反,我是怀着必败之心和她在一起的。”
“我大概知道前路会有多波折,但这没关系,就算注定会走向悲伤的结局,我也还是要选择和她在一起。”
就像对数学的研究一样。
我们早就知道,绝大多数时候,即便我们耗尽一生的时光,也无法论证那些在数百年前就已提出的猜想。
我们不是为了成功而来的,我们为了‘应来’而来。
我们和大多数人不同,我们这群人啊,就算知道是必败的结局,也会出发。
而江栎川,她一直以来不也是如此的吗?
是吗?
挂断和唐杏林的电话后,Alice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了许久,她还是再次掏出硬币,朝桌上抛去……
这个她已经测算了无数次的答案,这个不论测算多少次没有改变过的结果……
但这一次,三枚硬币中,有一枚滚下了桌面。
它摇摇晃晃,咕噜咕噜,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它……没有在Alice眼前停下……
它就一直那么滚着,滚着,滚出了大厅,滚到了外面……
喂!
它……就这样滚进了街边的下水道,彻底消失在了Alice的眼前。
Alice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一次,是一次失误吗?
不,这一次,似乎……
似乎……
……似乎……
没了答案。
这一次,命运没有再给她答案。
第189章 尾声
新年将至,今天,北京大雪。
安秘书站在这个比邻高校的小院子里,负责迎接一位新同事。
她是新派来的保健护士,今天到岗。
她刚好也姓岑,和院士同姓。
安秘书四十多岁,是一位开朗健谈又和蔼可亲的女士,她接过岑珺然的外套,把她引进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
“欢迎你,今天会有采访,所以我们直接去二楼吧。”
岑珺然的护理对象并不是岑韵院士,她负责的是前商务部部长的术后康复。
反正不论是谁,这两位都是传奇人物!岑珺然非常兴奋,她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左顾右盼。
安秘书带她上楼,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岑珺然看到杂志社的人正在客厅布置灯光,她知道今天的行程安排:稍后会有一位来自《GazetadeMatemtica》杂志的记者对岑院士进行采访。
“不要拘谨,她们两位都是和善的老人,请往这边来吧。”
安秘书和岑珺然说话的时候,客厅里正在准备接受采访的岑韵院士看到了她们,她对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好。”
“您好!!”岑珺然兴奋地对她鞠了个躬。
这是一栋温馨别致的小房子,内部几乎都是木质的装潢,从她们入住这里起,大概也有二十年了吧。走廊上、柜子上有许多照片,记录了她们从年轻到现在的各种瞬间。
“她喜欢你直接称呼她们的名字,不用觉得不够礼貌。”安秘书乐呵呵地和她讲。
二楼是她们的书房和卧室,安秘书打开了卧室的门:“你称呼她江栎川就好。”
真的可以这样吗?岑珺然有些难以置信,她是那么大的领导!她是那么厉害的人!
门打开了,年轻的保健护士看到椅子上坐着一位容貌清瘦的老人。她五个月前接受了一次心脏手术,现在看来她恢复得很不错,面色健康,坐姿也很挺拔。
医生刚给她做完检查。
“今天情况怎么样?”安秘书问他。
医生苦笑着摇摇头。
岑珺然走上前:“您好,江……”她顿了一下,“江栎川老师,我是岑珺然,您的保健护士,从今天开始,我负责您的康复。”
“不用自我介绍,她记不住了。”安秘书跟她讲。
她大概从五年前开始出现的记忆衰退的症状,最初是记不清早年的事情,之后就连近期发生的也会很快忘记。再往后,她开口越来越少,不是不想沟通,感觉是连文字和语言都逐渐忘记了……她会看报纸,但似乎无法再辨认那些文字,她看新闻也好像不能听懂自己的母语了。
“不过她的生理指标很健康,虽然五个月前动了心脏手术,但恢复得很好,她几乎一直都可以生活自理。”安秘书说,“她已经九十四岁啦!这已经很不错了!”
“她来给你做理疗,理疗,明白吗?”安秘书转身和她讲,从眼神上看,她听到了,但果然没太听懂。
九十四岁……帮她做理疗的时候,岑珺然看到她一直沉思、回忆的样子,心中有些感慨。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这位曾经纵横国际、在z国经济发展史上留下姓名的风云人物,也逃不过生理上上的衰老。
她的灵魂似乎已经死了,只是被困在了这具驱壳中不能离开,这样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这么痛苦、这么艰难……
想到这里,她还是想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我是您的护士。”
她说着,她也听着。
“岑珺然,岑……珺……然。”
她听不懂,但在她说到岑的时候,她的头偏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安秘书没有那么伤感,她倒是觉得这两位老太太幸福得很。携手走过七十年的风雨,暮年还能彼此相伴,这是多么,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您继续工作吧,我需要下楼去了,”安秘书小声和她讲,“岑韵院士的饮食一点都不节制!我要去盯着,要不然她肯定要趁着采访偷吃许多的饼干!”
岑韵果真就这么想的,采访开始前,她悄悄把装饼干的盘子挪到了自己面前。结果安秘书及时赶到,她制止了调皮的老太太,只给她留了三片。
今天采访她的记者是她的老朋友,她们很熟悉了,所以对方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高兴今年能再次和您见面,最近您的身体情况如何?还健康吗?”记者很兴奋,因为岑韵是一位非常低调的学者,她上一次接受采访,是在十年前了。
“我觉得很健康!但医生似乎不太认同。”岑韵已经九十六岁,但她思绪敏捷,口齿伶俐。
她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起来:“我喜欢吃甜食,这对老年人来说不是个好习惯,所以一直在接受大家的监督和管教。”
她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口的饼干:“您请开始吧。”
记者点点头,开始了对她的独家采访:“众所周知,您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数学研究者,也是继亨利。庞加莱后再次被公认的全能型数学家,我想知道您今年还在继续开展研究工作吗?”
“还在,比邻校园多少会受一些影响,去旁边的校区散步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我就会忍不住开始一些思考。我喜欢这个充满活力的氛围,如果不搬家的话,我想我大概还能工作很久。”
岑韵的大脑没有受到岁月的摧残,如今,她每天依旧会工作六个小时以上,而且效率很高。
“今天我们的采访会面向更多非数学专业的读者,介意聊一些学术以外的话题吗?比如您的成长经历,您的获奖感想,以及您的导师和朋友。”记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