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许有一天
于是两只队伍快马加鞭,一路紧赶慢赶跑回了行宫。到了地方一看,满朝文武还在皇帝寝殿外等着,原是人送回来后至今未醒。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表现,三皇子当即嚎了一声“父皇”,冲进了寝殿。
四皇子见状不遑多让,偷偷掐了自己一把逼出点泪光,也紧跟着冲了进去。
寝殿里,太医还围在龙榻边忙活,百官自然不便近前,便只有长公主领着几个公主守着。直到两个皇子哭嚎着跑了进来,才打破了殿中沉重的气氛。
长公主见状也没阻拦,相反还主动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方便两人直接扑到了龙榻前。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没空注意她,趴在龙榻边瞧着老皇帝昏睡的模样,一个嚎得比一个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已经驾崩了呢。最后还是太医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了一句:“陛下惊痛晕厥尚未清醒,二位殿下还是小声些好,免得惊扰了陛下。”
两人哭声当即一顿,也都不是傻子,只不过突然被馅饼砸中一时有些昏了头,才在攀比之下行为欠妥。现在清醒过来,两人当即收了哭声抹了脸,再理理衣裳,又一幅彬彬有礼模样。
三皇子轻咳一声,问太医:“父皇如何了,何时能够醒来?”
四皇子想了想,表现出兄友弟恭:“还有老六呢,他……救回来了吗?”
太医自然不能把皇帝的身体状况随便和皇子说,便只道:“陛下无碍,只是一时惊痛,休息休息缓过来就好了。至于六殿下,臣尚未得到消息,应是还好。”
这句“应是还好”就很微妙,众人心知肚明,六皇子那状况再好也就是活着。
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由想起了羽林的说法:六皇子坠马被踩破了肚子,肠子都断了,十分凶险。
兄弟俩想到这里齐齐打了个哆嗦,终于想起了殿中被他们有意忽视的那人——长公主低眉垂首立在一旁,面上无悲无喜,仿佛今日的意外都与她无关。
可即便是真的无关,看着仇人倒霉难道不该快意吗?
还有,被苛待了二十年的嫡女,此时难道又能真的这般忧心君父?
装,都是装的!自从老五死了,安平的心思就再没人能看得透,可怕得很!
【作者有话说】
三、四皇子(瑟瑟发抖):这位姐如此心狠手辣,下一个挨刀的不会是我吧
长公主(低眉垂目):好烦,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84☆、第84章
◎眼前就有一道寒光闪过◎
老皇帝这一昏倒就是大半日,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几位皇子公主自然没有走,文武百官也都在寝殿外候着。直到听见老皇帝醒来无碍的消息,百官们这才放了心,得了旨意后陆陆续续离开。
除了长公主以外的几位公主也一样,见父皇无碍,很快便带着满身的疲乏困倦离开了。
不得不说,老皇帝身体底子是不错的,今日连失两子的打击虽大,也让他激动昏厥,可醒来之后却是很快恢复了精神。在内侍的搀扶下,刚醒来的老皇帝很快半座起来,接着凌厉的目光便扫向了仍旧留在殿中的几个儿女,尤其是长公主。
去岁五皇子在猎场遇害,老皇帝其实也有下令查过,只是当时并没能查出什么确切的证据来。当然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会对五皇子这个嫡子出手的,无非就是那几个皇子。
老皇帝心知肚明,但五皇子已经死了,而且他本身也不得帝王宠爱,于是这事便被轻轻放过了。
可今时今日,二皇子和六皇子同一天在猎场中出事,内里的勾当同样也瞒不过老皇帝的眼睛。而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次究竟是谁出的手——长公主为弟弟报仇自然是动机充分,可也因为太充分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他可能。比如老三老四看到老五就那么轻易的死了,或许会生出在□□上消灭敌人,比起和兄弟们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更方便,效果也更佳?
当然,老皇帝心里是觉得这般粗暴的想法很蠢,可难说他的儿子里会不会真有这样的蠢人?甚至不止是三、四两个皇子,还没成年的几个小的,也未必不会生出让兄长们腾位置的心!
刹那间,老皇帝想了很多,心里有万千个念头飞快闪过。
不过做了多年皇帝的人,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自然是做得极好了。他心里有无数猜忌,面上却都不显,直到突然怒喝一声:“都给朕跪下!”
此言一出,最先跪倒的就是周遭的宫人,紧接着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在父皇的威压下跪了。长公主则是早有所料一般,依旧低眉垂眼不见惧色,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
三皇子最先反应过来,开口喊冤:“父皇明鉴,今日之事实在与儿臣无关啊。”
四皇子听了也连忙接话:“儿臣也一样,出事时儿臣还和三哥在林子里打猎呢,回来才知道出事了。”
老皇帝听到两人的辩解,也不知信没信,目光一转便落到了长公主身上。他眼中似乎有深切的怀疑,沉沉的威压几乎要将那单薄的女郎压垮。
长公主脊背却是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开口:“事情究竟如何,还请父皇派人详查。”
她尤其咬重了“详查”两个字,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在场之人却都从中品出了几分讥诮来——去岁五皇子出事,查是查了,最后却是不了了之,这自然是老皇帝的一种态度。如今两位皇子出事,也不知老皇帝又该拿出何种态度对待?
老皇帝没接话,目光锐利的盯着长公主瞧了好一会儿,都没在她脸上看到半点心虚。但因对方的态度,老皇帝心中还是生出了许多不喜来。
半晌,他收回目光,看想一旁的内侍总管:“梁忠,派人去查,细细的查!”
梁忠当即领命而去,事实上早在老皇帝醒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在查这事了。两位皇子身边的侍从已经挨个被审问过,猎场中的事发之地也有人去看过。可不论是临死反扑的老虎,还是被狼群追击受伤的马,身上都没有被下药的痕迹。
粗略看来,这两桩惨事似乎都是意外。不过老皇帝既然下令彻查,下面的人自然又用另一种态度对待,别的不说,将整个猎场翻一遍都不是问题。
长公主和三、四皇子都明白这个命令的分量,前者依旧不为所动,后者看上去还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
老皇帝将这些都尽收眼底,可他心里依旧没能做出判断——不为所动不代表与此无关,也不代表心安理得,松口气的样子更像是装模作样。
想了一阵,老皇帝还是觉得头疼,索性决定等调查之后再谈其他。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正要遣退几人好好休息,忽的一个内侍急匆匆从殿外奔来。他脸上本就带着几分惊慌,一进寝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顿时更加惶恐,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嘴里的话也失了分寸:“陛,陛下,不好了,六,六皇子薨了。”
寝殿内一片死寂,没人敢抬头去看老皇帝脸色。
可事实上老皇帝脸上只有一片平静,半点老年丧子的悲色也看不到——之前在猎场外的昏倒,已经用尽了他的情绪,现在他只是个冷酷的帝王。相较于六皇子是苟延残喘,还是没拖过今夜,他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动的手?
打破规则的人总是令人忌惮的,今日既敢连害两名皇子,焉知来日不会冲着君父下手?!
****************************************************************
避暑行宫一行,刚开了个头就连折两个皇子,不说对朝中势力的影响,行宫的气氛也变得紧绷起来。尤其是在老皇帝派人将整个鹤鸣山都翻了一遍,却依旧没查到线索后,周身的气压更是比刚死了儿子时还要更低上几分。
没办法,查来查去,二皇子和六皇子的死都想是意外。除了狼群包围有点奇怪之外,其余无论是二皇子打虎被反杀,还是六皇子坠马,都不像是有人为动手的痕迹。
甚至再将调查的时间往前放,几位皇子都曾派人来鹤鸣山上查看过情况,只为狩猎做准备。相比之下长公主甚至都没派人来过猎场,要说是她动的手,这临时设陷阱连杀两人,也太冒险了些。更何况还没留下丝毫痕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可能。
老皇帝理智上明白这一点,可心中的怀疑还是没有消失,依旧一视同仁的审视着几个儿女。
又过几日,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尸身收殓得差不多了,自然不能一直停放在行宫里,也没道理让老皇帝这个当爹的给儿子守灵。正好老皇帝看几个儿女不顺眼,也不想让他们在跟前碍眼,于是干脆下令让长公主和三、四两位皇子一起护送兄弟的灵柩回京。
长公主也不在意,随意领了差事,回去便召集人马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这其中夏时是最高兴的,她来到长公主身边好些天了,还以为得避暑结束之后才能回去。做好了两三个月见不到楚棠的准备,现在能提前回去见老婆,自然是高兴不已。
三皇子和四皇子则是期期艾艾,一点都不想离开。一来是怕路上再出事,步了老二和老六的后尘,二来他们也怕君父多心,从此恶了自己。
可不论几人怎么想,到了日子还是得老老实实领着人,护送灵柩归京。
避暑行宫距离京城二百来里,快马加鞭一日可达,但要算上马车,再算上护送灵柩的队伍,这就不是一天时间能走完的路了。
皇子公主们倒是不怕路途辛苦,几人都有符合身份的豪华车驾。夏时就跟着长公主看过一眼她的马车,五匹马拉着的华丽车厢很是宽敞,里面不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甚至还分了隔间让侍女待着等候吩咐。活像是间小房子,在外露营直接睡在马车上也是舒适无比。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车驾自然也是一样,不过两人嫌马车里憋闷,来时一路都是骑马走在队伍里的。倒是这次回返,两人都一反常态待在了马车里。
长公主的人眼尖,还看到几个文士装扮的人跟着进了马车,不用猜也知道应是两位皇子的幕僚。只不知他们要商议何事,居然连路上这点时间也等不了,急匆匆就将人招进了马车说话——马车隔音不好,很容易泄露谈话,但可惜的是长公主也没在两人身边按探子,让自己的人明目张胆去偷听也是不可能的。
对此,长公主倒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她没带萧晏书来行宫,马车里也只她一人坐着。
蹄声踏踏,马车不疾不徐向着京城方向驶去,直到傍晚天色将暗,才有随行的护卫来到车驾前禀报:“殿下,天色不早了,夜间恐无法行路。前方有片地方适合安营,又或*者在行半个时辰有处驿站,如何安置还请殿下做主。”
声音传入车厢里,长公主亲自掀开车帘露了面,却是眉头微蹙:“你来问我?”
那护卫看着是这支队伍的统领,闻言面露几分尴尬,还是说了:“回殿下,卑职已问过三殿下和四殿下了,二位殿下皆言此行由公主做主。”
长公主闻言一点没觉得两人是对她敬重,更不在意护卫统领的做法。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的嗤笑了一声:“也罢,再走天就黑了,我等路上颠簸倒没什么,总不好让人身后不得安宁。就在此处驻扎吧。”
护卫统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领命而去,队伍行不多远果然就到了一片适合临时驻扎的空地。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也不少,只一二百人,大多是三位皇子公主的侍从,羽林基本上留在了行宫继续护卫皇帝。不过这些人手也够用了,浩浩荡荡一支队伍又打着皇家旗号,没谁敢来冒犯。
至于大夏天露宿在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众人此行也带够了干粮,这时掏出来随便就能糊弄肚子。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夜间遭遇野兽袭击,提前做些布置,再安排人守夜就没什么问题了,一切都井井有条。
夏时骑了一天的马,倒也不觉得如何疲累,队伍停下之后她还去附近的林子里转了一圈。可惜没遇见山鸡野兔之类的可以打回来加餐,不过她倒是顺手薅了些驱蚊的药草,准备晚些时候点来驱蚊。不然在荒郊野外睡一个晚上,山里的蚊子能把人咬得回去亲娘都不认识!
她便薅了不少驱蚊草,回到营地后就给长公主送了过去,站在马车车厢外说道:“殿下,这山里的蚊子都毒,我摘了些驱蚊的药草回来,一会儿在马车周围熏上一熏,晚点会好不少。”
长公主其实不缺熏香,驱蚊的也有,还比夏时随便摘的驱蚊草好闻。
不过对方一片好意,长公主又觉得这人可用,自然不会拒绝,便掀开车帘说道:“有劳……”
哪知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车厢外的夏时伸手推了回去,用力太大以至于长公主都没能坐稳,直接跌倒在了车厢里。不过还不等她恼怒,眼前就有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笃”的一声传入耳中。
85☆、第85章
◎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老婆◎
队伍停下扎营时,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只余一片灿烂的火烧云散发最后的余晖。
众人又是安营扎寨,又是啃干粮填肚子,夏时还去林子里逛了一圈薅驱蚊草,回来时便已是暮色四合。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众人也赶了一天路,自是有几分疲惫的。再加上此处距离京城不远,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山匪之类的危险存在,因此各个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支突然飞来的羽箭打破了平静。箭矢射在长公主马车里发出的那“笃”的一声震响,不仅将倒在马车里的长公主吓了一跳,马车外的营地也一下子炸了锅。
“有刺客,快,快保护殿下!”
有人高喊了一声,然后这支送灵队伍一下子就变得泾渭分明起来。属于三位殿下的人马立刻各自散开,护在了自己的主人跟前,长公主的马车外也一下子多了几十个护卫把守。
可紧接着并不是刺客冲出来袭击,而是一片箭雨袭来,送灵队伍里显然不可能有人带盾牌。
夏时一见这场面,立刻扒住马车车窗,身形灵巧的直接从那不大的车窗里翻了进去,然后迅速一个反手将车窗关了起来。几乎就在下一刻,“笃笃”的闷响便从车厢外传来,密集得像是雨点砸落,夏时抵着车窗的手臂只感觉一阵震颤传来,震得她心头有点慌。
小猎户再是本事,说到底也只是个底层出身的猎户。她面对过虎豹豺狼,经历过兽口凶险,但这样被箭雨齐射的大场面她是真没见识过。
尤其她躲进了长公主的马车,外面的护卫却没处可躲,接连传来的惨叫声更是挑战人的神经。
夏时一时有些无措,手忙脚乱的将窗户插好,这才回头看向长公主——早先被她推到躲箭的长公主这会儿早已经坐起来了,恢复了往日的镇静仪态不说,她甚至伸手拔出了射入车中的那支箭矢。而后垂眸看着那箭,脸色有点沉。
不过不管怎么了,长公主脸上不见惊慌,夏时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她又往马车外看了一眼,先前那波箭雨刚过去,新一波的箭雨又开始了,车厢依旧被射得“笃笃”作响,直让人担心它什么时候撑不住:“殿下,现在咱们怎么办?”
长公主终于收回了目光,手中的箭矢也被她随手弃了:“先等。本宫这车厢看着不起眼,却是上好的硬木所致,抵挡箭矢的话再射个七八轮也射不穿。”
但显然,刺客不可能有连射七八轮的时间,外面那些护卫又不是死人干站着挨射,必然会有人设法破局的。再不然真等射过七八轮,刺客带来的箭矢也就该用完了,反正也伤不到车内人分毫。
夏时闻言先是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从这话中觉出几分冷酷来——长公主躲在车中自然安全无虞,可外面的侍卫却是时时刻刻面临生死的。虽然这也是对方的职责所在,但夏时此行也是充作护卫跟在长公主身边的,作为其中一员,她不免会想自己没能趁机翻上马车的后果。
这般想着,夏时便觉眼前近在咫尺的公主其实远在云端。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距离对方远些,又不敢贴近车厢,生怕有箭射穿车厢扎她身上。
就这样,在莫名紧绷的气氛中,夏时数着动静熬过了第三轮箭矢。
她听得仔细,因此很快分辨出这次射在马车上的箭矢数量明显比之前两轮少了许多。应该是有人打破了局面,也不知稍后还会不会有第四轮箭射过来?
答案是没有,夏时守在车厢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听到箭矢射在车厢上的“笃笃”声。
同样在等待的长公主显然也发现了,她抬眸看向车厢外,当机立断的下令道:“开点窗,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夏时听令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往外一看,就见暮色下长公主的侍卫和身着黑衣的刺客战在了一处。视野再放远一些,夏时却发现先前停着三皇子和四皇子马车的地方,现在已经空了,护卫也不在,两人显然已经提前跑了。
倒是二皇子和六皇子的灵柩还停在原处无人问津,不过之前多多少少也被箭雨波及,一眼看去上面乱七八糟插着几支箭。伤害性没有,就是看着莫名凄凉。
上一篇:替身A在求生综艺被前任她姑告白
下一篇: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