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许有一天
楚棠对上她视线,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另一边的伙计见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痛快答应,反倒是急了。他可是知道自家酒楼已经接了好几个大客户的约,可不能缺了这主菜用的鹿肉。
偏这时夏时终于开了口,果然是拒绝:“最近家中有事,出不得门,你们还是去寻别的猎户吧。”
伙计一听彻底急了,要是能随便寻到别的猎户,他也懒得爬这云雾山不是?当下连忙劝道:“诶,夏猎户,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我们酒楼的野味可全都是问你买的,你这时要我们去寻别的猎户,又哪是一时半会儿寻得到的?我也知家中私事不可避免,但你这次就当是帮帮忙,可别让小人难做啊。”
明泉楼的伙计在酒楼里做事,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此刻楚棠又正好在院子里坐着,他扫一眼就能将情况猜个大半——孤家寡人的夏时突然家中有事,自然是为了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虽然不知其身份,但看对方消瘦病弱的模样,他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了。
于是不等夏时再说些什么,伙计便又道:“这样吧,我也知道你为难,这次请你帮忙也不白帮。掌柜的那里收鹿,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自己再添二两给你做个添头如何?”他说完又扫了楚棠一眼,若有所指道:“当猎户的赚钱也不易,眼下正是赚钱的大好时候,错过了可惜就不说了,别等用钱的时候再不够,那才是耽误事呢。”
别说,这话还真说到夏时心里去了。虽然她这些年一直在攒钱,埋在床底下的钱罐子里零零碎碎已经攒了小二百两,但楚棠的药钱是真贵,她也不希望养得不好让人留下病根。
夏时想了又想,还是凑到了楚棠身边,压低声音问她:“我出门两三日,你自己留在家中可以吗?”
楚棠没想到这事还要自己做主,但她看得出夏时是意动了。流放路她都走过,难道还怕自己独自一人待在家中?于是不想拖累夏时的她想也没想就点头:“你自去做你的事,我能照顾好自己。”说着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夏时:“你看,我脚已经好了。”
这还是楚棠第一次脚踏实地的站在这院子里。她脚下的伤其实不算严重,都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养了三天早就结痂愈合。只是夏时待她过于小心,仍旧是将人抱来抱去,不让她走路。
夏时见状终于下定决心,扭头冲那伙计道:“行吧,我尽快猎了送去。”
伙计高兴应了一声,为表诚意还把自己许诺的二两银子留下了。这钱当然不会是他自己出,等回头将事情和掌柜的说清楚,这钱自然还是挂在明泉楼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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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是个猎户,而且是个没田没地只能靠打猎为生的猎户。进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以往进山她都是背上弓箭拿上猎刀就走,可这次她显然多了许多牵挂。
临行前,她对楚棠不少叮嘱。
一会儿告诉她米面柴油的位置,一会儿叮嘱她如何煎药吃药,一会儿又嘱咐她夜间关好门窗。说完想了想,又要她白天也不要走出院子,因为山里的野兽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出现在院子外面。然后叮嘱着叮嘱着,她不仅是野兽,连人都不放心起来,又劝说楚棠不要搭理可能出现的陌生人。
那殷殷叮嘱的模样,活像是在交代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儿。
楚棠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叮嘱,好笑之余又觉无奈,无奈之下还有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暖意融入心间。因此她也没打断夏时的叮嘱,而是认真的一一应下。
终于,夏时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事了,依依不舍的出了门,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就在这山中猎鹿,运气好的话一两日就回,运气不好至多三天我也会回来。”说完顿了顿,又眼巴巴盯着楚棠瞧:“你不必担心。”
楚棠对上她视线,忽的会意过来,便站在门前挥手道:“知道了,你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果然,听到这话的夏时立刻眉开眼笑。她也冲楚棠挥挥手,终于不再啰嗦迟疑,背着弓挎着刀,转身就跑向了山林。那背影轻快又灵活,仿佛生在林间的小鹿。
意识到自己这般想法的楚棠忽然一哂——像什么小鹿?这人就是去猎鹿的!
楚棠最后往山林里看了眼,早不见夏时身影,于是关上院门转身回去了。她对夏时倒不担忧,毕竟是有人专程来请的猎人,想也知道这人在狩猎方面有些本事。只是转身回去的时候,看着小院里还没做好的一堆木料,她心里没来由有点空,这少了主人的院子也仿佛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
以至于向来喜静的楚棠,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孤寂。
……
夏时临走前叮嘱了楚棠不少事,可她大抵没料到,说自己会做饭的人其实连生火都不会。
小猎户刚走的时候,楚棠还有几分惆怅,然后惆怅着惆怅着就饿了。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中午了,于是走进灶房里看了看,发现早晨的甜粥已经吃得一点不剩,锅里干干净净。
这时楚棠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夏时这几天煮粥她也看过几眼,无外乎扔点米倒点水,然后直接上火煮就是了。哪怕楚棠曾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不觉得这点小事能难到自己。事情做起来也确实很简单,除了忘记淘米之外,米和水都顺利的进了锅。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楚棠拿着灶台上的打火石敲了小半刻钟,硬是没能把火点起来……是的没错,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别说灶火了,就连灯火都轮不到她点,她也从不知点火是这样麻烦的事。
如是折腾了一中午,连手都敲红了,楚棠也依旧没能把火点着。
午饭就这样错过了,中午的药自然也没吃成。等到下午结果也是一样,锅里的米都被泡软了,灶下依旧是一点火星都没见着。
楚棠终于放弃的扔下了打火石,望着面前的冷锅冷灶长叹口气——许是她自作自受了。可夏时分明足够细心也叮嘱了她许多,怎么偏偏就没想着告诉她怎么生火呢?!
想想夏时这一走可能就是两三天,楚棠忽然担心起来,担心自己守着满厨房的粮食饿死。
【作者有话说】
楚棠(叹气):老婆出门的第一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夏时(惊喜):真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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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有人陪着也很好了◎
楚棠守着粮食饿了一整天,入夜后早早就回房躺着了。
夏时去猎鹿,这一趟也不知要去多少时候,她当然不能干等着对方回来。于是盘算着明日若还点不着火,不如下山去看看——这几天她虽然没下山,但也听夏时说过,沿着门前那条山路一直向下走,山脚下就是石田村。到时候见到了人,向人换个火折子,生火就不是问题了。
至于用什么换火折子,楚棠也想好了,灶房里挂着不少熏肉,随便拎一条也是绰绰有余。
心里有了成算,楚棠捂了捂饥肠辘辘的肚子,到底安心了几分。又因为没有火的缘故,屋子里的油灯也没法点,黑漆漆一片除了睡觉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楚棠扯了扯被子,决定睡了。
往日有夏时在,她总是睡得很快也很沉,但今晚或许是身旁少了个人的缘故,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总也睡不着。这便还罢了,山间的夜也与别处的不同,两个人同处一室时心思总被对方牵扯还不曾留意,今夜她独自待在这山中小屋里,却总听见外面各种动静响个不停。
一会儿是“咚咚咚”的响声,既像是风吹得门板撞击,又像是有人在大力敲门。楚棠凝神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敢理会,最终决定听夏时的叮嘱不出门。
又过了一阵,许是这“咚咚”声听得习惯了,楚棠也终于放松下来有了两分睡意。可还不等她睡着,又听到一阵“嗷呜”“嗷呜”的叫声,像是山里的狼嚎。虽然这动静听着是挺远的,可人类对于野兽的本能恐惧,也让她止不住的心惊胆战。
犹豫了一阵,楚棠终究掀开被子起了身,而后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摩挲了一阵,最终顺利的寻到了一把旧猎刀——这是夏时年少时用过的猎刀,看着有些钝了,就挂在墙上。楚棠早早就注意到了,这时候哪怕摸黑也熟门熟路的将东西拿到了手里。
冷冰冰沉甸甸的猎刀入手,隐约还能闻到一丝陈旧的血腥气,楚棠的心却蓦地安定下来。她又折回了床边,抱着猎刀躺回了床上,这次终于放心的闭眼睡了。
可这一夜注定波折不断,楚棠好不容易听着狼嚎声睡着,半夜里却又被一阵异样的响动吵醒了。
自经历流放开始,楚棠整个人都变得格外警醒。像是风声狼嚎声这些,她听一阵习惯也就不在意了,可一门之隔明显不寻常的动静,却能叫她瞬间惊醒。
楚棠“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怀里还抱着那把猎刀。她像是从未睡着过一样,黝黑的眸子第一时间警惕的看向了房门,旋即侧耳听了听外间动静,果然听到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这声音明显不是什么风声,也不是野兽能闹出的动静,应是有人翻墙进来了!
从前的楚棠是个天真的大小姐,如今的楚棠却已经见识过人性之恶……深夜、深山、独居的小院和贸然闯入的人,会发生什么?可能是比遇到野兽更糟糕的情况!
抱着猎刀的手越发紧了,楚棠轻手轻脚下了床,慢慢挪到了门后。
猎户家的屋门也是简陋的,当然做不到严丝合缝,但这时却正好方便了楚棠。她将眼睛凑到门缝前向外张望,可惜今夜天气不好,月色并不分明,她隐约只瞧见一道漆黑人影在院中走动。
果然是有人闯进来了!
楚棠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怀里的猎刀被她两手紧握,准备等来人闯门她就一刀劈过去。不过在此之前,要她主动出去和人对阵她也是不敢的,便只能一边警惕一边透过门缝观察着院中那人的动静。而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来主屋,反而径自去了隔壁的灶房。
许是有人深山行路,饿了,所以翻进来找吃的?
这个猜测楚棠自己都觉得荒谬,却希望是真的,来人填饱了肚子就离开最好。
可惜来人只是去灶房里打了个转,很快又出来了。楚棠下意识又绷紧了心弦,掌心都冒了汗,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人怎么去了灶房一趟,出来就矮了一截?
等等,矮了这一截之后,这人的个头似乎也变得熟悉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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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被点亮的那一刻,楚棠紧绷了一夜的心弦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哐当”一声把刀扔在了桌子上。
半夜回来的人是夏时,点燃了灯火的人自然也是她。听到动静后她看了眼桌上的旧猎刀,忍不住咧嘴笑了下:“怎么,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是有些害怕吗?”
灯火如豆,但足以映照清夏时的脸,她唇角那抹笑落在楚棠眼里,也就变得有几分刺眼起来。近日都表现得十分乖顺的女人,此刻没忍住瞪了她一眼,语气也有点冲:“大半夜你回自己家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还要怪我胆小害怕吗?!”
夏时被她这一训,笑容立刻讪讪。她抬手摸摸鼻梁,弱弱解释:“那个,院门是从里面栓上的,而且这不是太晚了吗,我怕吵醒你睡觉,这才翻墙的。”
楚棠如此警惕,她也没料到,好在对方及时认出了自己,否则摸黑给她一刀才叫冤枉。
这解释自然十分合理,楚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发泄完因惊吓生出的怒火,理智便又重新回归。她没再计较夏时半夜翻墙的事,转而问道:“你不是进山猎鹿,说要去个两三天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说完想起这人往灶房去的那一趟,又惊讶道:“难道你已经猎到鹿了?”
夏时闻言摇摇头:“这倒没有,咱们这边的鹿都生活在深山里,就这半天功夫我都还没走到深山呢。”她说完牵起楚棠的手,就把人往灶房拉:“走,去看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楚棠不明所以的被她拉去了灶房,这才借着灯火看到灶房地上多了一只被捆起来的山羊。
夏时蹲下身,又把油灯往山羊跟前凑了凑,这才指着山羊肚子对楚棠说:“看,我在进山半路上遇到的。这还是只产奶的母羊,以后你都有羊奶喝了。村里的人都说羊奶补身体,小孩子喝羊奶都能长得很壮,你也喝上一阵,肯定能把身体养好的。”
橙黄的灯火映照下,夏时语调轻快,双眸熠熠生辉,欢喜毫不遮掩。
楚棠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一块不知不觉变得柔软异常——一只羊的价值自然不算什么,可对方对你用不用心,总是很容易就能体会到的。
她眉眼软了软,正要说些什么,冷不丁忽然“咕……”的一声从她肚腹处传来。
楚棠愣了愣,夏时倒是对这声响很是熟悉,自然而然扭头问了句:“半夜把你吵醒,饿了吗?”
问话的夏时没多想,可楚棠却一下子红了耳根。她一整天没吃饭,自然是饿了,可面对夏时的询问却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连生火都不会。
好在夏时也没深究这个话题,随口问了一句之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扛着山羊赶了半夜的路回来,自然也饿了,于是自顾自开始在灶房里寻吃的。
打开锅盖看见里面泡软的大米时,夏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有些人家熬粥就喜欢把米泡一泡,据说这样熬出来的粥更加软烂好吃。她自己是没这耐心的,但楚棠熬粥讲究些也没什么不对,就是这大半夜的喝粥总觉得填不饱肚子。
夏时想着看向楚棠,就在后者眼神开始闪躲之际,开口说道:“我也饿了。走了半夜的山路,吃粥可能吃不饱,我想再添点米煮成饭,可以吗?”
楚棠听罢莫名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想对方看出自己之前的欺骗,还是单纯觉得不会生火这事丢人。但总归夏时没看出或者没揭穿这事就好,她干脆的点点头:“你看着做就是。”
夏时外出一趟回来,虽然没有现成的热饭热菜,但有人陪着也很好了。
她相当知足,高高兴兴去淘了米回来添进了锅里,又蹲在了灶台前开始生火。
楚棠这回将她的动作都细细看在了眼里,看到夏时淘米时,不由往锅里看了一眼——她中午加米下锅时,好像忘了淘米,问题应该不大吧?
不等楚棠犹豫要不要告诉夏时这事,就见她已经坐在灶前开始点火了。被点火这技术活困扰了一整天的楚棠见状,立刻就顾不上什么淘米不淘米的问题了,越发认真的观察起夏时的每一个动作,试图像读书习字时那样一次学会。
【作者有话说】
夏时(捧饭开吃):嘎嘣……怎么有石子?肯定是天太黑,我淘米的时候没淘干净。
楚棠(……):垂眸,心虚,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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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她开始期待,期待那人归来◎
吃过饭洗漱完,两人再次躺到床上已经是后半夜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楚棠短时间内应该是了无睡意的,但当夏时顺手将她揽入怀中,身旁又有了那熟悉的体温依靠,困意便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她依稀记得闭眼时夏时还在对她说话,可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她却没听清,意识很快陷入了昏沉。
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楚棠恍惚一瞬后便向身旁摸去,结果摸了个空不说,触及处更是冰冷一片,根本没有半分残留的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楚棠甚至怀疑夏时半夜回来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好在外间传来的声响很快证明昨夜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楚棠旋即披衣起身,打开房门往外一看,正瞧见夏时在院子里折腾她带回来的那只山羊。许是怕扰了她清梦,那可怜的山羊不仅被绑住了蹄子,还顺便堵了嘴,落在夏时手里挣扎的模样分外可怜。
“你在做什么?”楚棠看着那一人一羊折腾,忍不住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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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闻言举了举手里的碗:“我在挤羊奶啊,一会儿烧开了给你喝。”
只是她说得轻巧,楚棠旁观一阵却看出这人大抵是没挤过羊奶的,抓来的野山羊也并不怎么听话。一人一羊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夏时手里也才攒了半碗奶,还险些被羊蹄子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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