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许有一天
楚棠见她欢喜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转头又拿起一张红纸开始剪起来。
夏时宝贝的将纸兔子收好了,转头又眼巴巴守着楚棠,等着看她下一幅杰作。却在这时听见外面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像是有人登门了。
说实话,夏时不太想理会,毕竟最近每次有人登门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楚棠听到动静后放下了剪子,夏时见状便只好道:“你就在这里别出去了,我去看看外面是谁来了。”说完间起身推门出去了。
临近年关,最近的天气倒是不错,虽然地上积雪未化,但白日里是不怎么落雪的,偶尔还能见着太阳。此时推门出去,山间的风也不似往日凛冽,像是被阳光晒得柔和起来。
夏*时便是在这样一个好天气打开了院门,然后看到了挎着篮子站在门口的小姑娘。
小姑娘仰着头,眼巴巴看着她,喊了一声:“师娘。”
夏时着实没想到,这年节前登门的居然会是大丫。还不到她胸口高的小姑娘,虽然农家出身自小在村子里跑惯了,但这大概也是对方头一回上山。
目光不由自主往山道方向看了一眼,却没看见小姑娘的父母跟来。夏时也不知那两人是避开了她,还是今日真只有这小姑娘一个人上山,她皱皱眉收回视线,低头问对方:“大丫,你怎么来了?”
大丫便将手臂上挎着的小篮子往前一递,目光却穿过了夏时往她身后看:“过年了,我来给老师送些年礼,也提前拜个年。”
这话没毛病,尊师重道自来如此。
可夏时听到这话却不免尴尬,因为楚棠教大丫学字其实并没有十分用心,再加上钱家那事的迁怒,入冬闲下来之后,楚棠也没有下山再教过对方。甚至经历过上回县城相遇的事,两家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这师生关系就更淡了。
可无论如何,小姑娘费劲的爬上山来送年礼,夏时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把人领进了门:“走吧,去见见你的老师。”
楚棠刚剪好一副新窗花,也没想到会是大丫来了,略略惊讶之后伸手将人招到了近前。
小丫头怯怯的,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说好入冬后好好教她识字的老师却没来,总归是生了什么变故的。再加上今早她娘的一番叮嘱,大丫上山的一路都在忐忑,生怕自己会被拒之门外,难得的识字机会也会因此错失。
直到现在见到楚棠,见对方态度与往常似乎没什么变化,小丫头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些。不过她也没敢问对方为什么不来教自己了,只将夏时没接的篮子又往前递了递:“老师,新年好。”
楚棠顿了顿,不用猜也知道,篮子里的东西肯定是田二嫂准备的。她有些无奈,这东西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可对上小丫头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真不忍心让她失望。
夏时看出了她的心软,替她将篮子收下了,打开上面遮挡的布,就见是满满一篮子炸面片。
这也是当地小吃的一种,上好的白面加了糖和芝麻,擀成面皮切成菱形,放油锅里一炸又香又脆。只是不论白面还是糖油,对于农家来说都十分昂贵,所以这种小吃一般只有过年才做,而且也不会做许多。眼下这一篮子的炸面片,在村里绝对算得上一份不错的礼物了,送给师长绝不算失礼。
夏时当然不贪图这点吃的,但她也看出大丫的不安。她同样有些心软,便捻了一块炸面片递到楚棠唇边,对她说道:“尝尝看?”
楚棠抬眸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大丫,终于开始启唇吃了。
炸面片味道好不好不重要,她的评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丫看她吃了,终于将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小丫头忐忑的眸子又恢复了灵动,亮晶晶的看着楚棠,直看得人越发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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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在山上待了小半天,被楚棠考较过后又学了几个新字。
除此之外,她还尝到了夏家的炸酥肉和炸丸子,离开时不仅带上了楚棠刚剪好的两副“福”字窗花,一副刚写好的对联,顺便那只装炸面片的小篮子也被装了个满满当当的回去。
夏时将人送出了门,看着小姑娘的身影在山道上越走越远,这才转道回去。
楚棠见她回来,不免叹口气:“当初教这姑娘识字,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她这般上心真将我当老师看,我倒不好冷落了她……”
话音未落,纤腰便缠上了两条手臂,是夏时从身后搂住了她。
两人黏糊成了常态,可大白天这样搂搂抱抱也不常有,楚棠不解的拍拍夏时手臂:“怎么了?”
夏时脑袋埋在她肩膀上,脸在她颈边轻蹭,嘴里嘟嘟囔囔:“这个家从来就没贴过春联。说好的给家里写春联贴上,结果你写的第一幅春联居然给了别人。”
送出的春联事小,但夏时那满嘴的酸气,简直让人怀疑她偷偷去灶房喝了醋。
楚棠哭笑不得之余,都忍不住怀疑这人究竟几岁,怎么每次见到大丫,都要和那小丫头争风吃醋?!不过这个话题上回就说过了,楚棠也不再重复,她伸手向后戳了戳夏时的腰:“既然你在意这个,那我写的第一幅春联送出去了,不如今年的春联就由你来写吧,这总是第一幅了。”
夏时松开手臂,“噌”的一下就跳开了,也不知是被她戳到了腰间的痒痒肉,还是被她这话吓的。不过看她那扭头就跑的架势,应该是后者了:“灶房里还有很多事呢,我先过去了,你忙你的。”
说完这话她就想跑,结果楚棠今天异常敏捷,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衣裳:“让你写春联,你跑什么?”
夏时倒也不是不能挣脱,可楚棠是她老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只能苦巴巴回头,可怜兮兮卖惨:“好阿棠,放过我吧,就我那狗爬一样的字写春联,还要在大门口贴上一年,那得多惹人笑啊?就算来咱们家的人不多,就算村里人不识字,可他们总能认出美丑啊。”
这绝对是再真心不过的大实话,别的时候夏时可以壮着胆子献丑,也不在意自己字丑让楚棠笑话。可把那笔丑字贴在门口让人看上一年,她是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楚棠唇角略微动了动,刚要上扬又飞快压下,明显是在忍笑:“这有什么,知耻而后勇不是吗?你要觉得丢人,就好好练上一年的字,等明年再写一笔好字贴上去,对比之下不是更能证明自己吗?”
夏时:“……”
夏时一言难尽的看着楚棠,半晌挤出一句:“你认真的吗?”
楚棠看她那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夏时哪儿还不知道她是故意逗弄自己,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就去挠她痒痒,让她笑个够。
楚棠也就嘴皮子利落了,要比身手自然是比不过夏时的,被她挠得无处可躲,整间屋子里都是她的笑声。
两人笑闹了一阵,以楚棠主动亲亲夏时,将人哄好作为结束。不过转头她就又将蘸了墨的笔递到了夏时手里,然后在对方再次炸毛之前说道:“好了,不和你玩笑了。今年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这春联咱们就一起写,不是更好吗?”
夏时炸起的毛瞬间就捋顺了,并且对这个提议疯狂心动,只是自己的字着实拿不出手……
她又眼巴巴看向楚棠,后者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运笔成字。
64☆、第64章
◎就见楚棠头顶上第二次出现了字◎
年关越来越近,新组成的小家准备也越来越充足。
年夜饭被夏时提前准备了个七七八八,春联和窗花也早早在楚棠手下成型,年前的最后一天,夏时甚至还带着楚棠去祭拜了她唯一的亲人——夏时她爹死于野兽之口,埋得其实并不远,是站在自己院子里就能看见的位置。但那只是个小小的坟包,也没有立碑,因此楚棠就算见过也并不认识。
小两口一起祭拜过长辈,像是取得了某种认可,又像是为她们这段毫无仪式的婚事多了一份见证。回去的时候夏时牵着楚棠的手,许久之前曾经出现在心中的念头,止不住又冒了头。
两人一边走,夏时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今年已经过完了。等明年开春,我想去城里买些红布做身嫁衣,认认真真娶你进门可好?”
山野人家其实并没有太多讲究,像夏时把人带回家就说这是自己媳妇,任何人听了都不会质疑什么。山下村子里也多的是这样的夫妻,有钱操办婚礼的是少数,把人娶回家吃干抹净了还想着补办婚礼的,估计也就只有夏时这一个了。
楚棠闻言忍不住心中一动,她正是大好年华,又见过好友们的婚礼热闹,从前又怎么会没想象过自己的婚礼?可这一切都在楚家蒙难的那一刻破灭了,她现在甚至不敢轻易应承夏时这话。
万一夏时太过较真,还要去衙门办婚书怎么办?她的身份可一点经不起查!
沉默持续了一路,夏时也看出楚棠这是不想同意。但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想同意,脚下的步子不由一停,扭头疑惑的看向楚棠。
楚棠对上她清澈的眼眸不由一顿,下意识抬手将对方的脸推了回去:“看路,别看我。”顿了顿又道:“明年的事,还是明年再说吧,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这明显是敷衍,可夏时还是乖乖“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
翌日便是除夕,天气比前几日更好,一大早太阳就露了头。
昨日有关婚礼的一番谈话并没有影响两人过年的心情,即便山中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过年,两人也把这天过得比往常更加热闹。
一大早两人就起床收拾起来,吃过早饭就开始贴春联,贴窗花。
打开院门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篮子,里面装着一篮子甜糕。看模样就知道是农户自家做的,只不知这大清早又是谁送来的吃食?
夏时拎起篮子来仔细看了看,忍不住挠头:“大丫前两天才来过,这应该不是她家送的吧?”
楚棠看了眼篮子,又看了眼院子外薄薄的积雪,摇头道:“大丫送的就不会不敲门了。”她说着目光转向山中,又道:“我看门口脚印,应是从山中来的。”
山里还有什么人?别人不清楚,她俩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有钱家老两口。
这老两口也是真能藏,这都一个来月了,两人说藏在山洞里就藏在山洞里,别说下山回家看看情况了,就连夏时和楚棠两人在山中行走,也从没见过两人出来活动的痕迹。久而久之,甚至就连送两人进山的夏时,都快忘了两人的存在。
当然,楚棠和夏时是打定主意不与对方牵扯了。但老两口似乎没忘记她们的援手之恩,大过年偷偷送来这一篮子吃食,无非是心存感激,又知道她们不愿意过多联系。
别管这篮子甜糕价值几何,至少证明了对方有心,楚棠和夏时帮忙得到回报,心情自然不错。
夏时往山中方向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高高兴兴把篮子拎回了家。转过头,她又扛着把椅子,端着碗刚熬好的浆糊走了出来:“时间差不多了,贴春联吧。”
楚棠手里拿着几张红纸,正是两人前些天一起写的春联。
夏家父女俩从前将就度日,过年也就随随便便过,根本没想起过春联的事。等后来夏时一个人过,日子就更潦草了,因此她家门头上根本没有旧春联需要换。
当下把椅子往门口一摆,夏时踩上去手里的浆糊一沾一刷,转头就从楚棠手里接过春联贴了上去。
夏时动作麻利,整副春联贴好也没用上半盏茶,等贴好春联后她跳下椅子跑到门口一看,顿时美滋滋的笑开:“真好,这可真有了家的模样。”
楚棠没有看春联,而是扭头看着她的侧脸:“是啊,咱们又有家了。”
这话说出来几分感慨,但因为是附和夏时的话,后者并没有听出其中深意。她喜滋滋的感慨完,又扛起椅子拉着楚棠进门:“走走走,家里还有几个门,也都要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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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需要准备的事,前些天两人就准备得差不多了,除夕这日也就贴了贴春联。
山中还是冷清的,过年野兽们也不会庆祝,唯一算得上邻居的钱家老两口又像是见不得人,根本不会出来串门庆贺。倒是山下的村子,一大早就热闹起来,被关在家里一个冬天的小孩儿们更像是终于脱困的小鸟,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就连在山中也能听到些动静。
夏时见楚棠站在山道上向下张望,不免走过去问道:“山上是不是太冷清了?左右下午没事,要不咱们下山去凑凑热闹?”
楚棠确实感觉到了几分冷清与寂寥,但听到夏时这样说,还是摇了摇头——左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何必要去凑什么热闹?与其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她宁愿和夏时腻在一起,左右她俩才是真正亲密的一家人。
夏时见状也没强求,揽着楚棠的腰,抱着人哄了哄。
与此同时,她心里忽然生出个念头来——她自己一个人,自然待在哪里都无妨。可现在家里有了楚棠,她终于觉得山中清冷,怕对方寂寞。之前楚棠会主动和田二嫂交好,也未必没有这方面原因,所以明年是不是该考虑搬去山下住呢?
搬家的想法在夏时心头徘徊,但一时半刻也没与楚棠说。两人腻在一起时间倒也过得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半下午,中午将就吃了一顿的两人,年夜饭却是要好好准备起来了。
楚棠又坐在了灶膛前,已经相当熟练的开始点火了。夏时则将早先准备好的菜式拿出来再次加工或者加热,用不了多少时间,一桌子年夜饭就能做好。
两人正忙着,冷不丁就听到一阵敲门声,颇为急促。
夏时拎着锅铲愣了愣:“我怎么听到了敲门声?这时候谁会上门啊?”
她家可是山里的独门独院,再说也还没到年初一,谁会这么早来拜年不成?至于别的什么亲朋故旧,夏时是根本没有,楚棠的故旧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但听见外面敲门声不绝,也只得暂时放下手里的事出门去看。
院门一开,门口的人有些出乎意料,正是满头大汗的大丫,一看就是刚从山下跑上来的,这会儿见着两人气都还没喘匀呢。
夏时一怔,又看向山道:“大丫,你怎么又一个人来了?”
楚棠更细心些,这会儿已是眉头紧皱了,她掏出帕子替大丫擦了擦头上的汗:“大丫,出什么事了?是你家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人打你了?”
不然她想不出小丫头大过年突然跑上山的理由。
大丫却一把抓住了她擦汗的手,喘着气着急的说:“老师,快,快走!”
楚棠闻言心一紧,夏时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忙问:“到底怎么了,你要她走去哪里?”
大丫便指着山下急急说道:“山下,山下来了官差,说是要抓人。我娘,我娘说是来抓老师你的,让我赶紧上山报信。老师你,不对,还有师娘,你们一起快跑!”
当初田二嫂向楚棠推荐自家闺女时自夸过小孩儿聪明,大丫也确实聪明,楚棠隔三差五教她的字她都能记得清楚不说,这会儿说起正事来也算是清晰明了。只是夏时听完却有些不懂了,官差大过年来村里抓人就很离谱了,这事又和她老婆有什么关系?
她正疑惑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什么不对,猛地扭头一看,就见楚棠头顶上第二次出现了字。这次的字体没有上回那样大,颜色也是黑色的,写着:来了来了!
夏时看得满头雾水,什么来了?
然而这个问题显然没有人能回答她,甚至没有人和她一样看到那几个字——夏时忽然看向楚棠头顶的动作太过明显,一大一小两人都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只是看完之后两人眼中都是茫然。显然不论是楚棠还是大丫,都没能看到那悬空浮现的几个。
不过当下楚棠也没心思纠结这点异常,她一把抓住夏时的手,嘴唇嚅动几下,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挤出一句:“走吧,咱们出去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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