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拿着结果,去找医生。
医生开了外伤药,嘱咐回去好好擦一擦,年轻人肌肤娇嫩,明天就会消肿。
两人去拿药,拿过药以后,秦时砚又将带去医院急诊,裴云霁在那里躺着,人已经醒了,康曲茗哭红了眼睛,她细声安慰女儿。
秦央站在门口,看着裴云霁苍白的面容带着温柔,她已经许久不见养母这样的表情了。
她低着头,转身想走,秦铭喊住她:“秦央。”
语气凶狠,像是来兴师问罪。秦时砚闻言,对上秦铭的视线:“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
秦铭见到秦时砚像是老鼠见到猫,脸色一红,不甘心地说一句:“是她将我妈气晕的,她还敢过来。”
“是吗?你报警了吗?”秦时砚莞尔,甩了甩手中的药单,“我看到了酒店视频,是大嫂先动手的,真要闹起来,大嫂要不要去派出所待两天,秦央从头至尾都没有动手。”
“你……”秦铭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看向秦央:“你报警了?秦央,妈打你一巴掌,你竟然报警,就算报警又怎么样,妈妈打女儿,最多算是家庭纷争。”
秦央扬唇讥讽:“现在说我是裴女士的女儿了?”
秦铭想争辩,裴云霁闭上眼睛:“这里不用你,你走吧。”
秦央本来就不想过来的,转身想走,秦时砚拉住她的手,自己面向裴云霁:“大嫂,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也做不得,如果这件事公布,你说丢人的是谁?”
事到如今,破罐子破摔。
裴云霁紧紧闭着眼,翻过身子,面朝里侧,似乎不想再看一眼,也不想回答秦时砚的问题。
她如此抗拒,秦时砚也不好再说什么,“央央,走吧。”
病房里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无法喜欢,反而让人心神不宁。
秦央本想离开的,可见到眼前一幕,放眼去看了裴云霁,该醒醒了。她转身,跟着秦时砚一道走。
“妈,你看看她,跟着小姑姑,无法无天。”秦铭气得跳脚,想起秦央得意的姿态,他就坐不住,“小姑姑怎么就愿意宠着她。”
他不理解,甚至觉得秦时砚的脑子有病,一旁的康曲茗却是心知肚明,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亲哥哥。
她知道,但她会守口如瓶,如同秦时砚丝毫不在裴云霁面前提她和虞蕊的事情。
各自心里明白,不会去打破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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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秦时砚打开药盒子,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秦央的脸上。
裴云霁怒气之下,力气极大,整张脸都肿了,且今晚还有演出,妆根本压不住。
秦时砚看着她的侧脸,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会躲吗?”
“躲了。她打第二巴掌的时候,我躲了,你没看到视频吗”秦央语气无奈,打开副驾驶上方的镜子,看到脸颊后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办,能压得住吗?”
“我去问问周女士,或许中医有办法?”秦时砚认命,再度去找中医子求救。
周女士很快给答复:“带她过来。”
端详着面前的脸蛋,周瑶意嘶了一声,十分不满意,抬手戳了戳孙女的脑门:“你不会躲吗?”
秦央不想解释了,这巴掌当是还了裴云霁的恩,日后,两不相欠。
“打人不打脸,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没脑子还强势。”周瑶意嘀嘀咕咕,撑着桌角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药膏。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罐子:“你呀,就是太心软,老头子的好意害了你们,你们呀,都要强。强势干什么,你妈强势一辈子,把自己女儿都弄丢了,何苦呢。”
老人家语气深深,动作缓慢,连连叹气,无端透着可爱。
秦央也不接话,任由她将药膏抹在自己侧脸上,带着些清凉感,秦时砚在一旁看着,也不开口,其实周瑶意自己也强势,但她有底气强势。
药膏是青色的,涂在脸上,遮盖住雪白的肌肤,也透着些滑稽。
“半个小时洗了,再用白色的药膏。”
周瑶意将药膏分出来,装入透明的小罐子里,一青一白两种药膏,然后开了药单,递给秦时砚:“去付钱。”
秦时砚接过药单,没有言语,知道周瑶意的性子,爽快地先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周瑶意摘下老花镜,目光慢慢聚焦,随后露出温柔的笑容;“孩子,放弃吧。”
“我不想放弃。”秦央摇头,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我本来是想放弃的,可被步步紧逼,激起我的逆反,奶奶,我不想任人宰割,不想就这么任人踩一脚。”
事情刚刚揭露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家,对不起康曲茗。
为什么对不起?
就因为她自小生活比康曲茗优渥,比她过得舒服。
所以,她不敢面对康曲茗,不敢面对裴云霁。
回到茶山后,她看到了外婆对康曲茗的喜欢,知道康曲茗在康家也是被捧在手心中的,哪怕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外婆依旧视如珍宝。
秦家为什么视她如扫把星?
对她公平吗?
不公平,处处都你不公平。
周瑶意听着女孩子委屈的话,沉默下来,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呢?
“央央,你想过吗?遗嘱的事情闹开了。”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尽心哄着面前的女孩子,不想让她不高兴。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她提醒孙女:“央央啊,你不该喜欢秦时砚。你如果不喜欢她,你完全可以接受遗产。央央,你看似有靠山,可这年头,感情不值钱,不如钱来得可靠。”
“可、我只有秦时砚了。”秦央落寞极了。
周瑶意却说:“如果你不喜欢秦时砚,秦时砚也不喜欢你,这件事就不会揭露出来。”
秦时砚与裴云霁的关系不好,不会去掺和大房的事情,她会选择漠视,选择看着自己的亲大嫂认错孩子。秦时砚本就是一薄情之人,不会因为旁人而分心。
秦央沉默,自己比旁人更清楚秦时砚的性子,奶奶说的很对,秦时砚是因为她才揭露出来的。
那些年来,她缠着秦时砚,却一面担心将来事发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喜欢秦时砚,喜欢去追逐她的脚步,梦想着抓住她的手,甚至占有她。
从来没想过秦时砚的想法。
“奶奶,如果选择其一,我放弃秦家的遗产。”
答案在意料之内,周瑶意叹气,想骂人,提醒她:“你还年轻,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本就是不稳定的事情,你和她的事情能见到结果吗?就算你们结婚,将来可以白头过到老?”
“如果半路分开,你又放弃遗产,人财两空,秦央,值得吗?”
爱情与金钱相比,后者俗气,但却是真正的靠山。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秦央失笑:“奶奶,你做研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失败?”
“不一样的,央央。不可比较。”
“奶奶,我和她生活二十多年,我知道她的性子,看似薄凉,但她对我很好。奶奶,我想搏一搏。”
秦时砚看似矜持,唯有她知道,这样的人不过是外表端庄罢了,骨子里藏着疯子。
她试着开口劝说奶奶:“奶奶,我可以养活自己,那笔钱可有可无,我在我妈面前说不放弃,不过是争一口气。我是想告诉她,今日的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同样也是受害者,不能因为两家地位不平等就认为我是罪魁祸手。”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也是争一争的。”
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周瑶意,她站起身,怜悯地看着晚辈:“央央,你是一头倔驴,知道撞了才会回头。和我们年轻的事情一样,觉得山盟海誓最重要,可最后也会因为利益而分道扬镳。”
“我知道。这就是现实。”秦央莞尔一笑,“我想,我拿着这些钱做些好事,造福社会,将来就算输了也不会后悔,对吗?”
自己输了,造福社会,不至于输得太惨。
“奶奶,其实我可以养活自己,你们总是觉得我很累,乃至于养不活自己,但我觉得我可以活得很好。我学会生存的技能,与普通人一样,甚至我的工作可以让我活得很富裕。”
周瑶意淡淡一笑:“你如果说我放弃这笔钱,还可以来找奶奶,我就坚持自己的想法。好了,我给你联系各大医院,将这笔钱捐给医院做基金,我再让专人去跟着,不会辜负你的决定。”
“也成,听您的。”秦央缓缓点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说完这些,秦央拿着药膏,“奶奶,我走了,过几天来看看您,您保重身子。”
“知道了,啰嗦,我死不了。”周瑶意朝她摆摆手。
秦央回到车子里,秦时砚已等了十几分钟,眼神淡漠,神色不展。秦央发现她的不快,主动说起自己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是最好的。
秦时砚沉默,甚至给人一种意兴阑珊之感,面色冷静。秦央见她不语,猜不透她的心思,但自己先系好安全带。
“送我去剧团?你还要忙吗?”
“我要去老宅,今晚律师过来,大概明天钱就会入你的账户。”
秦央‘哦’了一声,扬起眉梢,意味深长地说:“那我什么时候去挑车,挑一辆代步车就好了。你觉得呢?太招摇了不好,要不然我自己买一辆代步的,让你妈送我一辆豪车?”
诙谐的语气逗笑了秦时砚,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轻轻颤了颤,她终究是笑了,“听你的,自己去看型号……”
“不用看,我要老宅地库里的辆车,一模一样的。”
秦时砚眼睫一颤,那辆车是裴云霁送给秦央的成人礼,后来,就不属于秦央了。
“太便宜了,我妈既然送你,挑辆更好的,何必揪着过去不放。”秦时砚不想她困在过去中,都过去了,应该朝前看,她说:“我给你挑辆好色的,更好看,不开就放在车库里,我给你买辆代步车。
说完*,她启动车子,驶出中医院。
半个小时后,秦央将脸上的药膏擦了,脸颊不肿了,但还是有痕迹,很明显。
这种痕迹,戏妆轻易就会遮掩过去,但是粉底液就遮不住。
下车的时候,秦央戴上了口罩,遮掩住脸上的痕迹,低头走进剧团。
秦时砚没有停留,将车子留下来,自己打车快速离开,回老宅。
秦央进去后,团长走过来,见到她脸上的口罩,心中生疑,大热天戴口罩干什么?
“感冒了?”团长心中咯噔一下,感冒的话,嗓子就会不舒服。
秦央摇首,解开口罩,露出脸上的痕迹,随后又戴上,让团长安心:“我没有感冒,被我妈打了一巴掌而已。”
她这么诚实,团长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拍拍她的肩膀:“快些上妆,别让别人看见。”
秦央迅速收拾好自己,戏妆之下,什么都看不到。
而秦时砚先回到老宅,家里陆陆续续到了很多人,厨房也忙碌起来。
裴云霁也来了,康曲茗扶着她一步步走进来,刚在一楼沙发上坐下,秦时景凑过去:“大嫂,听说你晕了?”
“小六,听说你被人骗得倾家荡产?”裴云霁笑着面对秦时景,劝说她:“你说你整日游手好闲,不如去公司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