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暖风
重九抱臂思索须臾，假想道：“可它现下不是孤身一只狐吗，我将它悄悄带走，应该没有问题吧？”
舍韫回想之前来追小狐狸的那些人，也不是些好对付的。那日情形，这只小狐狸显然是在躲避。
“那你也要问她愿不愿意。”舍韫心中笃定小狐狸不会跟她走。
舍韫话落，重九抱臂蹲了下来，眼睛眨巴几瞬，露出慈眉善目，一本正经的说教，哄骗道：“方才是我救了你，按照我们人类的规矩，你得以身相许来报答我。”
东方蔻：“？？？”
听听，这是人话吗，果然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重九见小狐狸发愣，笑着便要伸手将她抱起来，但她手才伸半道，五官便扭曲在一处。
尖锐的犬齿扎进了她的虎口，重九猛的将手抽回来，甩着手，要发难时，小狐狸已经一个腾跃，窜进了舍韫的怀里。
倒是知道哪里最安全。
舍韫双眸微眯，唇角勾起，将手搭在小狐狸的脑袋上，小狐狸乖顺的将耳朵往后抿去，一脸的享受，还往舍韫的身上贴了贴。
舍韫投去嘲笑的目光，道：“她已经开了心智，你说的话，她听得懂。”
重九捂着手，呲牙咧嘴，楞住一瞬，道：“云居山的狐狸？”
这么小，也就是云居山的狐狸可以开心智了。可云居山的狐狸，向来都是群居，狐狸洞也是难以寻觅。
相传那狐狸窝是当年大能指点，建在八卦阵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己移动。
修仙者中，灵兽师最爱狐，却鲜有人能够捕捉到云居山的狐狸。
“你是来自云居山吗？”重九脾气倒是甚好，被咬了一口也没有发火。
小狐狸坐在舍韫的怀中，下意识的去看舍韫，狭长的狐狸眼睛，一眨一眨的，想说却又不敢说。
舍韫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顾虑，笑道：“不说也没关系，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你跟她一样，也是狐狸吗？”重九站起了身，看着两人默契的样子，又知道她师尊在收她的前一天收了一只化形的妖兽为徒，此刻舍韫又能听懂小狐狸的言语，便猜测出了舍韫是狐妖。
舍韫和小狐狸同时看过来。舍韫勾唇，清越的嗓音，道：“知道的太多，对师妹可没什么好处。”
小狐狸听到这，望向舍韫的目光便更加亲近了。
原来舍韫真的是同族，难怪对她这般的庇护。
重九怂怂肩，从袖中掏出药来，在受伤的虎口处撒了止血药，并不是很在意，“师姐不管是什么都是重九的师姐，你我都是青门宗的弟子，这小狐狸既然与师姐有缘，那师妹便不再夺人所爱。”
“不过。”重九包扎好伤口，扬眉笑道：“如果它想要知恩图报，以身相许的话，我还是会接受的。”
话一落，小狐狸脊背的毛便炸开了，盯着重九的目光也提防起来。
舍韫低头去看，抬手摸了那炸开了毛，缕顺了才对重九道：“我要去取丹药，师妹可要随我一起去？”
重九回头看了一眼被冻成冰块的师尊，转过身来，道：“也好，我跟着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师尊活过来。”
二人出了洞口，伏在外面的花豹站起了身，前身却微微低伏，眼神咕噜转动着躲避着，好似在恭迎又惧怕什么。
重九投去目光，又望向舍韫，感慨道：“昆雪每次见到你，都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起先我还奇怪，现下我倒是懂得为什么了。”
一只野妖和云居山的狐狸可比不得。
舍韫回望，唇边荡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置可否。
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她趁着重九看不见的时候，将它打了一顿。
谁让它每次见到自己，都跟它的主人一样，对她呲牙咧嘴。
第3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昆雪，过来。”重九唤着自己的坐骑，跳坐了上去。
这只雪豹体型有几人之大，当初收服的时候，重九费了好一番功夫。
“师姐可愿与我一起共乘？”重九伸手邀请。
舍韫看着那只伸过来的粗手，低头去问小狐狸，“你可愿与我一起去太初谷的珍宝阁走一趟？”
小狐狸倒是听说过珍宝阁，是人类兜售各类丹药和法器的地方，可她从没有出去过。
重九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类，嘴里总嚷着让她以身相许报恩，坏的很。
“你若不想去，便待在这里，不过这里的走兽都被你吃光了，一时半会你也填不了肚子。”
舍韫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重九便接话道：“与其在这里挨饿，不如随我们出万境，外面都是美食，保管让你吃个饱，吃的美。”
小狐狸的犹豫的双眼倏地亮了起来。
有吃的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小狐狸冲着舍韫点头，跟着她们去了万境之外。
虽是有雪豹开路，但万境岂止是大。它占据九霄大陆半壁之多，传说它地底通着幽冥，上空连接仙界，而它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万境。
万物、万象都汇聚在这里。
只出去，便耗费了三五日的功夫。
不过一路倒是没饿着小狐狸，重九为讨好它，让她改变主意，给它猎了不少吃的，但小狐狸信念坚定，吃的喝的照单全收，但绝不为奴为仆。
出了万境，又走了一段，入了一城门，便看到了城内的光景。
小狐狸被眼前的光景迷了双眼，地上铺着一块一块的青石砖，人类在穿着绚丽的锦衣在街上走动，还有一座座精美栖身的‘洞穴’，排排青堂瓦舍，座座朱楼碧瓦，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直接去珍宝阁，还是先去吃点东西？”重九下了坐骑，防止吓到城内的百姓，将那雪豹收进了灵兽袋。
舍韫一路抱着小狐狸，抬头看了周围一眼，回道：“先去吃点东西吧。”
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她们为了赶路，今日一整日都没吃东西，她吃不吃倒是无所谓，但小狐狸干瘪的肚子，委屈的小脸，实在让她难以忽略。
小狐狸眸光一亮，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对着舍韫那张白璧无瑕的脸颊舔了一口。
“唔……”舍韫好像不太习惯，但也没有制止的动作。
一旁的重九羡慕不已，她的雪豹第一次亲她时候，把她的脸添掉了一层皮……
二人一狐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除了舍韫的仙姿玉貌，舍韫怀中的小狐狸，更吸引眼球。
像一团火一样的红色狐狸，他们从未见过。
重九扫了几眼路人，心下微沉，内心有所警惕。
确实太显眼了，她第一眼看到小狐狸的时候，表情比他们还要夸张。不过现下看到它有‘主人’抱着，应该不会轻易动歪心思。
况且，舍韫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境，是修仙者中，为数不多的佼佼者。
二人带着小狐狸去了客栈，这里一些百姓虽未修炼，但却受到四方盟的保护，因而即便是修仙者闹事，也很快便会被摆平。
二人落座，小二上前来笑脸询问：“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重九点了几道菜，目光询问舍韫。
小二的目光顺过去，脸上的笑又扬了扬，听到带着几分疏离嗓音：“要五斤牛肉，五斤羊肉，五斤猪肉，再来五斤鹿肉。”
“客官点这么多是给您的灵兽吃的吧。”小二说着目光瞥向舍韫怀里的狐狸。
舍韫没有分他眼神，盯着小狐狸，摸着她的火红的绒毛，轻‘嗯’了一声，嘱咐道：“要熟的，它不喜欢吃生的。”
这几日赶路，她倒是发现了小狐狸挑食的很，不吃生肉，也不知道她先前是怎么吃的。
“好嘞。”小二将毛巾甩起搭在肩头，痛快的去让人准备去了。
重九一手端起方才小二给她倒的茶水，双臂压在桌上，压低了声音，有几分嘲弄的味道：“你这么惯着它，不会是寂寞太久，想给自己找个道侣吧？”
狐妖和狐妖，这不都配对好了吗。
舍韫眸光微抬，瞥眼看她，露出几分嫌弃。
“道友，你这狐狸在哪里遇到的，又是怎么抓到的？”一人探头过来，嗓门极大的询问。
重九转眸望去，见这人衣着打扮用料颇为讲究，却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与这身华服十分不搭，笑了笑，替舍韫回道：“在万境丛林中，拿吃的钓的。”
可不就是拿吃的引来的。
可此刻的小狐狸不这么认为，那双眼睛咕噜噜的转动过后，变成了和舍韫方才一样地鄙夷和嫌弃。
她哪里是为了吃的，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好不容易抱住了一个同族大腿，她这么聪明，脸皮不厚……唔，肉上来了。
望着小二端着满盘子的肉，小狐狸的思绪被打断，嘴里的口水都要出来了，从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肉。
“客官您要的各五斤的肉。”小二将盘子搁置在桌上。
舍韫抬头看了一眼，顺便瞥了一眼方才那位壮汉。
那壮汉听了重九的话，却没有离去，此刻目光正紧紧的盯着小狐狸。
“若无其它事，请这位道友不要再打扰我们。”舍韫语气平缓地说道。
壮汉回过神，看向舍韫时，抱拳道：“抱歉，打扰了。”
壮汉往一边走，目光却还是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小狐狸。小狐狸这会坐在舍韫的怀里，正在大快朵颐切好的肉片。
重九笑道：“师姐变化挺大的嘛。”都会说请了。
舍韫改变非一朝一夕，那会自己年幼无知，莽撞的很，也心高气傲，看什么都不服，浑身透着一股狠劲。
不过说请字，那不是很正常吗？
舍韫又给了重九一个嫌弃的眼神。
吃过饭，小狐狸捧着自己的肚子，仰躺在舍韫的怀里，那叫一个舒坦，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舍韫低头看它，眉眼温柔，唇角扬起一丝宠溺。
“小二，结账。”重九也吃了一些，野外烤的确实不如酒楼里精心烹煮的好吃。
小二笑着跑过来，瞅着舍韫抱着小狐狸起身，又将目光落在了重九身上：“客官，一共是五百灵石。”
重九对上小二的目光，‘啧’了一声，道：“看我干什么。”
小二迷糊了一瞬，当即笑脸扭头看向了舍韫：“客官。”
舍韫抱着小狐狸，顺着它的毛发，眼睛一眨一眨的，好似听不懂小二再说什么。
“师姐，不会吧，你要我付？”重九当即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