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溪未央
“对了,沈总,那边特地提了一嘴,说到时候让夏小姐跟着您一同赴宴。说是沈家主想见一见您的继女。”
话音刚落,秦助理毫不意外地瞧见沈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狭长犀利的黑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
她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有规律敲击着桌面,犀利的眸子狠戾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轻声道:“父亲这么快就七十岁了,这年纪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吧。总不能老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还有我那好哥哥,凭借着他那沈家嫡长子的出身,用他那愚蠢的脑子,傻叉的行事作风,占着沈家继承人的位置几十年,是时候该拨乱反正,巩固大局了。”
“秦缨,按照计划行事,你多看着点。辛苦了。”
“好的,沈总。”秦助理恭敬地对沈筝点了点头,抬眸凝望着沈筝冷峻的侧脸。几缕发丝随意在沈筝的脸颊旁飘荡着。
浓密的眼睫下,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皱起的双眉恰似寒夜流星,带着凛冽的英气。犹如一头趴在地上沉睡了许久的狮子,一朝被人惊醒,张着血盆大口欲吞噬所有胆敢冒犯她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沈筝。
能在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顶级豪门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从那些严格遵循着长幼尊卑的老古董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让他们气得跳脚指着她的鼻子骂,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她,沈筝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也就是她这些年藏起了锋芒,让那些自她啃下沈家少主手里一半的权利后就一直提防她的老古董隐隐放下了心。
他们见奈何不了沈筝就暗中安慰自己。若是让家族里有能耐的女子暂管族中资产,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待她出嫁后,族中的资产便都会重新回到自家手里了。
直至这些年那些产业在沈筝的手里逐渐发扬光大,家中的小辈和附属家族越发信服她,威望甚至超过了沈家如今的少主,他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急了。
沈家家主联合着族中威望甚重的长老,紧急召开了一场家族大会,明里暗里催着沈筝赶紧成婚,沈筝敷衍了许多次后,他们甚至还划出了一个时间期限,命令她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婚。
自从沈筝掌管部分家族产业后,她就在暗中谋划着篡权夺位的计划。如今已然实施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还不想跟那群老东西撕破脸。索性就自己暗中物色适合假扮的人选。
碰巧挤进二流世家的夏家家主身负重病,眼看着活不了几天了。愿意与她签协议并把夏家所有的家产都自愿交于她,只求她能护好他唯一的女儿,保她一条命。
虽说夏家那点家产在沈筝眼里就是一块蚊子肉,听夏起元那语气他家那女儿又十分的麻烦。但这也是她短时间内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
她赶时间定了下来,办了场婚礼给沈家那些老古董看,也算是明晃晃地昭告沈家了。
此次说是沈家主的寿宴请她回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沈筝手里可是握着不少油水多的产业,那些老古董如今怕是眼冒绿光盯着,恨不得一起蜂拥而上,企图喝上一口汤。
他们也不想想沈筝刚成年后就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如今已然过去快十年了,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胡作为非,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也是,沈家那群人骨子里无知又傲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上世纪封建老爷的恶臭味,怕是到现在都认为沈筝敢以女子的身份执掌家中的产业已然是极限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族里养出来的女子竟有这般的狼子野心,还敢肖想那个位置。
沈筝随意翻阅着情报中沈家手中的其他产业,花团锦簇下藏着一片狼藉,她冷冷地勾起唇角。
她就是肖想,肖想的也是繁荣昌盛的沈家,如今的沈家,乌烟瘴气,千孔百疮。
她若是想要,还用谋划这么久,等到现在吗?合该让那些糟粕连带着垃圾,跟着这次清洗一同扫尽,还沈家一个透静的未来。
养精蓄锐了数年,总算可以宝剑出鞘,剑斩祸首了。
第8章 夏榆打了个胜仗,难得犯了个懒,跟沈筝请了个假,窝在被窝里好
夏榆打了个胜仗,难得犯了个懒,跟沈筝请了个假,窝在被窝里好好睡了一觉。
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洒在床上,她伸了个懒腰,来到餐厅命管家给她准备早餐。
悠闲地喝了口热乎的牛奶,夏榆如小猫般眯了眯眼。
公司里的事告一段落,是时候该整顿整顿家里了。先前沈筝跟她提过,夏府里似乎混进来了沈家的人,不清楚什么目的,叫她多提防些。
她问过管家了,夏宅近期根本就没招人,最近一次招人是在夏起元去世前,传出与沈筝结亲的消息时,他唯恐举办婚礼时人手不足闹出笑话,这才招了几个,怕是那时候混进来的吧。
如果她所料没错的话,混进来那人或许不是冲着沈筝去的,而是冲她夏家来的。
毕竟沈筝掌管那么多产业,每日早出晚归,待在夏家的时间屈指可数,按混进来那人的职务,一个星期都未必能见她一面,就算直接把人放在公司都比放在夏家好些。
再说据沈筝所言,放在她公司盯着她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们没必要再耗费人力送进夏家。
所以,她一个二流世家没有实权的大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些沈家的人图谋的?
夏榆愣了一下,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沈筝那风轻云淡的身影。沈筝!他们冲她来的最终目的依旧是对付沈筝。
思及那本她粗略翻过的小说,小说里夏榆对沈筝的种种敌视甚至可以说是恨意,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是想让沈筝名义上的继女和她打擂台,让她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甚至不能说是打擂台,他们只是想让夏榆去恶心沈筝。
真是,奸诈小人!
若没有那些人的挑拨离间的话,小说里的夏榆未必会那么敌视沈筝吧。
不过照小说里的那个情况,就算沈筝揪出夏家的小人,将事实摆在夏榆面前,解释给她听,她也不会信的。
沈筝也不是那个性格。
夏榆冲管家笑了笑,点了杯果茶,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上,欣赏着满园子的艳丽。
许是这些天她都跟沈筝混在一起,那人没有机会接近她,如今正好给他这个机会。
夏榆鼓着嘴巴,一口口吸着杯里的橙汁,不一会儿就见底了。
她皱着眉晃了晃,刚想喊人,就见一穿着得体黑色制服的侍从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榆的身旁,他恭敬地鞠了个躬,柔声道:
“大小姐,请问您需要续杯吗?”
夏榆高扬起脑袋,疑惑打量了他两三回:“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大小姐的话,我刚来不久,大小姐没见过也很正常。”
“哦,”夏榆顿时失去了兴趣,随意将杯子扔给他,让他续杯。
侍从恭敬地将续好的饮料放在夏榆桌上,躬着身静候了许久,满脸担忧地抬眸望着夏榆,柔声问道:“大小姐坐在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夏榆闻言嗤笑一声,轻蔑地斜瞥他一眼,似乎在说本小姐的事你还没资格管。
侍从并没有生气,依旧用温柔体贴的表情望着她,良久,夏榆重重地将饮料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声下,她皱着眉狠狠地吐槽着沈筝对她的恶性。
侍从满脸心疼地瞧着夏榆,欲言又止了许久,最终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他轻声道:“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刚招进来时跟在家主身边一段日子,经常看到沈小姐拿着文件与家主独处一室,走时,家主脸色都不太好看。”
“怕是那沈小姐位高权重的,看上家主和夏家的家产了。家主没办法,这才不顾大小姐的意愿……”言罢,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眼夏榆。
果不其然,夏榆闻言暴怒,赤红着眼将桌上摆放的东西一扫而空,见还不解气,抓起什么就往他脸上砸去,咆哮地让他滚。
侍从艰难地东躲西藏,朝夏榆无奈一笑,慌忙退了下去。
夏榆望着侍从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暗骂了几句。
沈家那群老不死的可真能编排人。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沈筝那样皎皎如玉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带娃的老男人。她合该……合该拥有更好的。具体是怎样的,夏榆脑海里一片空白,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沈筝她就是看上她了,也不会看上夏起元的。
夏榆喉咙里哼哼唧唧了几句,这才消了气,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她改主意了,先不打草惊蛇,就让那侍从先在府里待着。若不然,踢出去这一个,那边的人又塞进来几个,层出不穷的,又凑到她面前来,又卧底在家里,她处理得也麻烦。
“刘管家,那人你以后帮我看着点。沈家的人。麻烦了。”夏榆如常来到管家面前,低声说着那侍从的特征。
管家一愣,而后温和地冲她点了点头应答着。只是转过身后,素来和蔼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怒。
看来府上得整顿一番了,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上扔,扰了小家主的清梦。
夜幕降临,沈筝风尘仆仆地回到房间,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就见夏榆倚靠在门旁冲她笑了笑,轻声汇报道:
“沈筝,你说的那位我找出来了。不过,我打算先留着他,他还有用。”
“随你。”沈筝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黑西装下一袭修身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层,长发柔顺地沿着肩膀散落到腰旁,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沈筝踱步到她面前,拉长语调似笑非笑道:
“只不过,你今日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夏榆闻言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见沈筝双手环抱在胸前,显然不吃这一套。
夏榆放软了声音,手指耷拉在沈筝环抱的手臂上,睁圆的杏仁眼格外理直气壮。她如同双爪团抱成球要拜拜的小黑猫,凑近沈筝,咕噜咕噜发着言。
“形势所迫,要不然怎么吊出小鱼呢。你不许在意。”
又在撒娇。
一声喟叹自沈筝喉里发出,她轻轻摇了摇头,作势上前一步,躬身轻轻将夏榆圈在怀里,下巴耷拉在夏榆的肩上。
“我没在意。只是,你不在意吗?”
沈筝又哪里会不知道,那群老东西派来的人又怎么会说她的好话,指不定什么坏事都往她头上扣,仿佛她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她素来不在意这种东西。若是在意的话,她早在沈家就被这些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但一想到听这话的人是夏榆,她就莫名有些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也会跟那些人一样这么看她吗。
“沈筝!”夏榆镇重地叫着她的名字。她轻轻挣脱开她的怀抱,双手轻轻俯在沈筝的脸上,逼迫她垂头望着自己。
夏榆抬起脸来,执着又认真。眼中明亮又炽热的火花闪烁着,跳跃着,沈筝的目光不由被那璀璨吸引过去。
夏榆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道:“沈筝,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同类。”她心中的火是被她亲手点燃的,她又怎能不知她的不甘,她的抱负、她的委屈呢。
若是此时能重返大夏国的话,她只会比沈筝做得更狠,做得更绝,让那些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人看看,她为何到底能不能跟皇兄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有没有资格继承那个位置。
或许她会满手鲜血,屠尽所有反对她的人。或许她会踩着遍地尸骨,血淋淋地走向那个位置,但她知道,哪怕她众叛亲离,千夫所指,沈筝也会在前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轻声道:
“做得不错。”
沈筝闻言轻勾起唇角,眉梢眼间皆软了下来,她轻轻将手掌覆盖在夏榆的手上,将她包裹住。
掌心带着温热,将诸多杂事和喧嚣都一同隔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二人,周遭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见。
沈筝轻声道:“知道了。”
或许,她可以把她的另一面展现给她看。
夏榆仿佛被烫了一下,不自在地从沈筝手里抽出手掌,偷偷背在身后,泛红的指尖轻颤着,将脑袋缩在手掌里。
沈筝见状睫毛微颤,若无其事地坐回办公椅上,看那意思是要处理公务了。
沈筝突然想起什么,手上工作未停,随意问道:“过几日是我家那老头七十大寿辰,你想去吗?”
听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去与不去皆在夏榆的一念之间,丝毫也不在意沈家那边强制的态度。
见两人总算亲亲我我完了,系统见终于来活了,在夏榆脑子激动提醒着:“宿主,宿主,沈家主七十岁的寿辰是小说里重要的剧情节点,您必须得参加。”
“去”,夏榆闻言轻声应答着沈筝。
沈筝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夏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确定问着沈筝:“是不是要准备寿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