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闻出你的秘密 第46章

作者:云惘然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先婚后爱 开挂 GL百合

杜引岁一头雾水。

这回江芜反应倒是快,迅速抹了一把脸,正色道:“刚炕有烟,熏着我了。”

屋角正在添烧炕的柴禾,正熏了一脸黑的秦崇礼无语抬头:“熏着谁了?”

“……”江芜难得假装没听着老师的话,看向杜引岁,“你刚怎么突然出去了?”

“闻着了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杜引岁说着,从堆行李的桌上扒拉了一个装着水的竹筒出来。

背身喝水时,杜引岁将手中的小药丸塞嘴里,混着水一口吞下了。

“对了,我刚刚没有出去过。”杜引岁扫了一眼炕上已经睡得呼呼的楚秀兰和两个小的,一边爬上炕,一边又看向屋里还醒着的江芜和秦崇礼,“我们没人出去过哈。”

两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外面“啊”的一声惊呼。

男人的声音,还怪老的,好像不是这个院里,听着像旁边院子。

这回犯人分了三个院子住。

江芜她们与李家合了一个院,卫家和刘家合了一个院,孔家自己一个院子,每个院子又有两个衙役一起住着。

秦崇礼听不大出来,那声是卫迂亭,孔方裘和刘耀祖中的哪一个。

但是不管是哪一个,好像都和刚才出去了一趟的杜引岁脱不了关系。

惊呼声后,便是衙役们的动静,好像还夹杂了救人之类的话。

秦崇礼想了想,出门去看。

不管和杜引岁有没有关系,他们这屋听着了声音一个都不出去看会很奇怪。

守着江芜她们院的郑义和马大头也出来了,秦崇礼索性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去了隔壁院。

没一会儿,秦崇礼就回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进门就道:“卫家姑娘的夫婿突然晕在了院子里,吓了卫迂亭一跳,闹出的动静。”

“老师又忘了,那不是她的夫婿,是她防着又会被流放第三次买回来假婚的人。”江芜认真纠正。

“对,就是他。”秦崇礼又道,“现在衙役把人弄醒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杜引岁盘了盘手里的小药丸。

能有什么事,他不是刚吃了一颗么,她还给他又留了一颗呢。加起来他有两个月去搞药。说不准还是她先把药分解出来,到时候多给他送点儿。

杜引岁搓掉了小药丸上粘着的最后一点儿蜡皮碎。

啧啧裹着蜡还封在了石头扣子里,难怪没有巅峰时期异能的她之前没闻到过。

就是这个,原身每月要整一颗续命的小玩意儿。

哈,谁能想到呢,不过几十人的队伍,居然里头掺了两个锦国细作,真是含量有点高了。

算算时间,隔壁那位在路上肯定已经服用过一次解药。只能说那次她可能恰是在没有唤醒异能的状态,被她错过了。

也就是说都是细作,隔壁那位至少带了五颗解药,她就一颗解药没有,直接毒发上路……

这个锦国细作组织怎么回事,厚此薄彼要不得哦。

可惜毒性压制了她的异能,她只能闻出药丸大体的味道,没办法细嗅出里面的每一种成分和分量。

也不知道刚吃下去的那一颗能不能反压制住毒性,哪怕暂时,哪怕只有一瞬,让她恢复一下巅峰时期的嗅觉异能,够解析这药成分的时间就行。

夜渐沉,屋里屋外都安静了下来。

不似秦崇礼回来后还在揣摩隔壁院里的事儿,江芜哪儿在乎隔壁,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失而复得的杜引岁身上呢。

总觉得吧,杜引岁从刚才突然窜出去开始,就哪儿哪儿都有点怪怪的。

若是杜引岁能听着江芜此时的心声,怕是得大声就纠正一下,可不是怪怪的,是……

捏着药丸闭目养神的杜引岁突然坐了起来。

江芜一直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身体比脑子更快,一下也跟着坐了起来。

“咳……怎么了……”江芜压低声道。

黑暗中,江芜瞧不分明旁边杜引岁的面色,但莫名感到此刻的屋中的沉默有点奇怪。

“杜姑娘?”江芜有些受不住旁边的人不发一语,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

“有些麻烦要来了。”杜引岁跳下炕,从桌上的行李堆里翻出纸张,撕了个小角把手里的药丸包好,想了想撕了一小块包药的牛皮纸,凑合着又多包了一层。

解药就是解药,毒性被压制了,她的异能恢复到了巅峰期,只一个呼吸就闻出了这药丸里的成分和分量。

就是她上回认的药好像不是很全……这药丸里有好几味药,她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没关系,不过是多找几个药房的问题。

再不行,回头到了锦国,总是能有办法解决的。

本来吧,压下了毒性,恢复了异能,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该够杜引岁高兴一阵儿的。

可谁能想呢,这异能刚恢复,就闻着事儿了。

远处的汗水与尘土,干瘪与绝望,还有血气与歹意……二十余人的混杂之气直冲老洞村而来。

是山匪……还是流民?

杜引岁估计,来的很大可能是岱州流民。

自打前两天近了熙州和岱州的边界,算来这已经是队伍遇到的第三波流民。前两拨都是白日赶路时遇到的,还都只有几个人,瞧着她们这边又是马车驴车又是衙役的,远远就避开了。

还是谭望小心谨慎,瞧着那几个人不太对劲,追去问了问,才知道岱州秋收前出了旱情。

算来也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岱州的官把事情瞒得死死的,别说都城了,就是相邻熙州都一点儿没听闻岱州的旱情。这还是这个月百姓实在没吃的了,偷摸着开始往外跑。

队伍路上遇着的,便是还算有点门路,偷跑成功的头波。

也不知谭望是不是怕遇着后头涌出的大波流民,反正这几天赶路强度更进一步,队伍起得更早,停下得更晚了。

之前那两拨人少也就罢了,这一波明显冲着老洞村来的有二十几个。队伍住下的这几个村子最外围的破院子还正好在他们来的方向……

虽说按谭望他们有刀又有点身手应该算不得什么,但是若真有冲突,衙役可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管上她们这些囚犯。

杜引岁叫醒了秦崇礼和楚秀兰,藏着的可以撬锁的鹿骨也拿到了近处。

不见光的屋中,几人绷紧了神经,持柴捏石,只希望那股麻烦别真寻着她们院里来。

只在这紧张气氛中,杜引岁却偏了偏头,看了旁边的江芜一眼。

屋里黑漆漆的,即便杜引岁体质恢复,视力比常人要强一些,此时也只能看着个轮廓。

但杜引岁仍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此时黑暗掩下的,是她藏不住的诧异与不解。

杜引岁异能一恢复就闻着的事儿,远处奔袭而来的二十多人是一桩,而身边这人……便是另一桩了。

第45章 你倒是看看那只什么都不懂的小鸟像不像你呢?

夜袭老洞村的那二十几号人,临近村子了分成了两拨,不过运气都不太好。

一波从村子最外围开始搜罗的,一头撞进了住了孔家,被赵七和陈刚守着的院子。另一波直冲着村长家去的,遇着了还在村长家喝酒的谭望。

临近的院落,刀棍声破开夜色,很快夹杂了愤怒的呼喊与惊恐的哀嚎。

杜引岁她们这边的院落也有了开门冲出的声响。囚犯们的屋门入了夜都从外头落了锁,想来应该是院里的郑义和马大头出去援助了。

不过轻轻一嗅,杜引岁便知村外那些来人不是衙役们的对手。就这没过几招便出现的浓重血腥气,那些应是流民而非山匪没错了。

外头这圈儿留着的衙役多,结束得也快,倒是村子里面的闹腾持续了一阵,不过随着郑义带人过去,很快也平息了下来。

异样的打斗声惊醒了三个院里的囚犯,不过衙役们只黑着脸打开屋门点了一遍人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外头的事。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伴着孔家人出屋子瞧着了那一地血的大呼小叫声,杜引岁她们才从愁眉不展的马大头那儿聊出了一二。

夜里来的的确是岱州过来的流民,准确地说里头还有两个与老洞村沾亲带故的,知道老洞村这儿家家户户养着黑山羊,这是带着人来掠货了。那些人在村外分了两拨,一拨去挟持村长,一拨准备以荒屋为据点,把那些黑山羊都赶过来。结果撞上了夜宿在此的流放队伍……只拿了些棍棒和菜刀的农家汉子,又哪里是衙役的对手。

对于常来往都城与北地的衙役们来说,昨晚的事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小风波。反正来的人都被打了绑了,都穷到逃荒抢劫了,身上也摸不出什么好东西,衙役们对这些人没兴趣,最后是送去官府还是另有安排,都留给老洞村的人了。

让马大头愁眉不展的,不是昨夜的事,而是后面可能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与昨夜类似的事。

老洞村再向北没两日,便会进入岱州地界,穿过岱州是前往凛州的必经之途。

昨夜衙役们审了审那些流民,岱州的灾情已经被官府压了几个月,此时爆发开来,威力不容小觑。他们继续往北,别说补给了,便是路上的安全都要成问题。

马大头长吁短叹着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已经恢复异能的杜引岁偏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院子。

从昨晚到今早,那谭望与许律已经就是否绕行岱州吵了一整夜。

对于杜引岁自己而言,从岱州过自是更好,越是乱就越是有利于她找到离开的机会。不过考虑到江芜她们还要继续往北,还是走安全些的路线更好。

不过,直穿岱州固然会遭遇大股流民,但是从旁边的融州和朔州绕行,难道就没流民了吗?

若岱州的灾情真的严重到像昨夜那些人说的已经开始易子而食,怕是岱州周围的几州,包括北边的凛州都会出现流民潮吧……

老洞村闻起来粮食不少,还有许多黑山羊。流放队伍要是想在此处补勉强够穿行岱州的食物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就十个衙役,能在千千万的流民中护住这些粮食吗?

杜引岁甚至觉得,他们应该立刻回头才是对的。

只是,这事儿也轮不上她做主,甚至都轮不上空有官职手下无人的许律做主。

在谭望的坚持下,队伍将继续向北直入岱州,并且……再一次提速。

孙喜娘坐在颠簸的驴车上,庆幸自己昨晚求爷爷告奶奶地花了大价钱弄回了这车,不然就谭望今日这速度,怕是折了李大勇的腿也背不了她跑这么一日。

马车上,许律看着后头不是马车就是驴车,齐齐整整,不像是流放倒似是来郊游的队伍,脸黑了整整一日。

少主死了,他发往都城的信到底还有没有人接,暗卫能不能给他拨两个!谭望能不能打死!

谭望的焦虑急躁,许律的崩溃不爽,还有那许多人的忧虑……恢复了嗅觉能力的杜引岁,对这支队伍的了解又深了一些。

只是……

她有一点,真的很不理解。

一般来说,人身上的气味会受到情绪的影响。人可以同时存在多种情绪,自然也可以有十分复杂的味道。而随着人情绪的起伏,气味也可能时刻变化。

不过这些复杂和变化,都该是基于“合理”二字才对。

比如昨晚那些夜袭者的绝望与歹意生出的金属般的血气,又如后来谭望与许律争执时的火爆与坚决产生的灼烧与刺鼻,都是在当时情况下,他们“合理”的情绪产生的气味。

但是……江芜这家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