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闻出你的秘密 第44章

作者:云惘然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先婚后爱 开挂 GL百合

谭望的相好,名为柳晚星,是犯事流放凛州的官家家眷,与他相识于多年前谭望头回跟队去凛州时。

那时,谭望还不过是押运队伍中一名普通的衙役,只是那回队伍不走运,先遇山匪又遇泥石流,折了不少衙役,连当时带队的头儿都折进去了。谭望在剩下的人里算是能打的,自是临危顶上,暂成了队伍的领头。而柳晚星因预告泥石流有功,保住了当时大半的队伍,也成了队伍中被另眼相待的人。

两个年轻人在流放路上生了情愫,只谭望毕竟只是个小衙役,阻不了流放之事,只能在能力范围内花用银钱寻找关系,将柳晚星分配到了凛州稍轻松些的流所处。而后这十多年,谭望来回都城与凛州,送了一批批的流人,坑了一笔笔的钱财,除了这些年给柳晚星买药的钱,便是用在疏通凛州门路,终是把柳晚星一次次换到了凛州与岱州交界处,更安全些的地方。

只是,纵谭望花了许多银钱,也没能改变柳晚星的流人身份,最终也只是将她挪出了流人所,免去了她的劳役。不过,虽人必须一直留在凛州,但好歹也是关上门便是寻常人家日子,再不用受流所奴役。

而这回找上谭望,让谭望必须“按从前方式行事”的人,就是拿着柳晚星与他相好,又离开了流所的事来拿捏他。

柳家流放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柳晚星又是女眷……说句实话,流人女眷嫁给当地军户,被挪出流人所的事,早就不是几个,十几个例可言。只是谭望并非当地军户,又把柳晚星挪得更南了一些。

谭望这一路,虽收了杜引岁的东西,给她们开了不少便利,得了许律许多抱怨,但平心而论的确是他从前会做的交换。他就是这么个见钱眼开的人,完全没有偏离。

只是,这回没有收到柳晚星的家书,反是收到了柳晚星表妹的信,实在让他心里打鼓。

柳晚星的表妹亦是被家族连累,流放去了凛州,那是十年前,柳晚星已经被流放凛州好几年后的事儿了。那回谭望特地寻了门路,接了那支流放队伍,保着柳家亲眷走了一回北地。而那回,恰也是卫慧清头回被流放凛州。

而如今问题的关键在于,柳晚星的表妹亦是流人,虽嫁了当地军户,在被默认的情况下挪出了流人所,住进了屯堡。但是!那也是在凛州,甚至是在凛州靠北,近与苍国边境处。

怎会……突然来信约他在还不抵凛州的岱州一叙。

地址,是岱州谭望并不熟悉的地名。他拿着信折返,寻了那常跑岱州的驿卒,方知晓那是岱州中南部的一个小镇,与他们直行去凛州的路线稍有偏差。

虽稍有偏差,但谭望是一定要去的。

不祥的预感萦绕在谭望的心头,让他在告别驿卒后,与许律相撞廊前时,依然抹不开凝重的臭脸。

而许律,却没空与谭望计较这个。

沉重着脸的谭望与苍白了脸的许律在廊前擦肩而过,一句交流都没有,甚至谁都没心思去关注对方不对劲的脸色。

许律亦是来驿柜处寻人的,只寻的不是北边送信来的驿卒,而是南边传邸报来的邸吏。

傍晚时来到文河城驿站,在路上憋了一肚子气的许律第一时间往都城去了信。

这谭望,实在不受控得很。

那江芜从每日半饥不饱还要推车,到日日有肉有粮有菜还有驴车坐!

流放路走了一半,磋磨江芜的任务却连个头都开不了,许律可不得找上头的人先汇报推脱一二么。

也是这回谭望太硬,而许律这边帮衬的人太弱,就算开始打明牌也压不过谭望的主意。

许律只盼着上头接了信,能派上几个暗卫来,无论是干掉谭望让他全面掌握队伍,还是直接从暗处磋磨江芜都行。许律现在都不指望能躲在谭望后头,磋磨事情谭望做,保全他的无辜了。他只希望这任务最后能做完就行!

只是许律没想到,他这信加急发出去了没多久,就听驿长说都城来了邸报,其中最大的一桩事儿,就是诚王世子在秋猎中意外薨了。

那文河城驿长,不过当做与许律闲聊八卦的一语,却如惊雷一般,将许律劈得贯穿肺腑。

许律勉强又应付了驿长几句,转头就来寻送邸报来的人,势要亲见了那邸报才敢信。

文河城的驿长,自是没什么撒谎的必要。

片刻后,许律松开捏皱了邸报的手,勉强撑着回到了客房,方才纵容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诚王世子死了,那他刚寄去都城的信,是要送去哪里?

不……

现在的问题应该是,诚王世子死了,他真的是死于意外吗?还是……

许律心比夜沉,一时竟不知下一步该踏向何方。

而许律不知的事,谭望可太知了。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岱州。

那么首先,就要把慢的人,变得快起来。

隔日清晨,天不过刚刚出了些光,谭望就在马厩里踢醒了一批人。

“有驴车卖,买不买?”谭望强忍着急躁,扫过面前被他踢出来的一群人,又补充道“二十两一架驴车。”

囚犯们睡眼惺忪,恍惚听着了梦中话。

还是卫慧清第一个反应过来,点头应了:“买。”

“我们家已经有两架驴车了。”捂着肚子的孔方裘可不信死扣钱的谭望会那么好心。

一架正常的驴车,都得二十多两了吧,他翻十倍卖个二百两,孔方裘还能信是架好车。二十两……呵呵,别是一头死了都臭了的驴在破板车上。

孔方裘的自作聪明,让谭望拳头硬了。

只是为了队伍提高速度,谭望还是按捺下脾气,生硬解释道:“你们家人多,两架车坐不下所有人。后面我们得加快点速度。”

“坐不下就轮着跑跑。”孔方裘坚决不花无用钱。

“我们买……”李大勇刚出声,却被孙喜娘拉了一把。

“我们想想,先想想。”孙喜娘扯着儿子的手臂,朝谭望讨好笑。

“我买!”刘耀祖虽也觉得这价不像是谭望会开出来的,但是他们家人少,就三大三小,买一架就能都挤上,试试也无妨。

关键是,这路刘耀祖早就走够了,之前几回找谭望求买车都没拒,这难得谭望主动提了,他可不得赶紧同意么。

“今日二十两,明日就是二百两。”谭望扫了孔方裘和孙喜娘一眼,不待他们再言,转身就走。

谭望来马厩的动静不小,其他没被他踢的人也都醒了。

这会儿见黑着脸的谭望走了,自是窸窣声四起。

“我觉得,没买车的人要倒霉了。”楚秀兰低声道,又瞥了一眼回到马厩的孔方裘和拉着另外的衙役在说什么的孙喜娘。

“谭望说得很明白,要赶路了。”秦崇礼皱眉看向似乎说动了衙役,不知道要被带去何处的孙喜娘,“孙嬷嬷为什么不买,孔家有车,现在就她没车,不会是要……”

杜引岁转头看向江芜。

这几日也被搭着问了不少题的江芜条件反射般开口答道:“我们的车上没有空座。”

杜引岁满意点头,只开口又是一道附加题:“那她要是跟不上了,崴了脚了,哭着求你呢?”

江芜:“……”

“她有儿子,让她儿子背。”秦崇礼已经被训练太多题,知晓什么才是杜引岁喜欢的答案。

这回,杜引岁给了秦崇礼一个满意的眼神。

“那她儿子要是也崴脚了呢?”楚秀兰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们,是不相关的人。”江芜也知道什么是杜引岁想听的答案,只是有时候说出口,总还有些艰难。

不过……

江芜还是想杜引岁用满意的眼神看向自己,而不是去看别人。

“很好。”杜引岁拍了拍江芜的肩膀,不吝夸赞。

江芜突然觉得,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的了。

第43章 这日,她莫名想说与杜引岁听。

孙喜娘好说歹说,又给衙役塞了银子,才被带到了许律的面前。

几乎一夜未眠的许律,见着孙喜娘就开始头疼。

有亲缘有辈分的舅舅,有抚养之恩的奶娘,有抄家流放之仇的孔家……加上自己这个此行最高的官,多好的磋磨江芜的队伍。

结果一家被石头砸到再不敢吭声,一家被骂到狗血淋头,一家……不需要别人出手就内讧死了一片。

弄出来配合他的都是什么无用的东西!

还有这个孙喜娘,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任务的!

二皇子那边儿漏成了筛子,让赵七知道他是二皇子的人还不够么!

现在诚王那边也全是洞,区区一个孙喜娘也能叫破他的身份!

他这个双面奸细,手下无人能用,背后全是篓子,现在上头的主子还莫名其妙死了一个,这活儿还怎么干!

“何事。”许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实在不想看面前这张寻了他几回,回回都商量不出个屁的老脸。

孙喜娘也不敢耽误,飞快将之前谭望让大家买驴车的事说了,完了又一拍膝盖气道:“咱们一直盘算着怎么把江芜她们的驴车给撤了,可现在若是家家都有了,岂不是更难撤了。都怪孔家那两架开了个坏头!”

果然,这个老太婆开口就没好事。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许律现在心烦得很,在他完全掌控住这个队伍之前,添置几架驴车,甚至几架马车,都不是他能轻易改变的。

只是靠着赵七和陈刚,还有与赵七交好的崔武,他真的能夺走队伍的控制权吗?

虽说一定站谭望的只有一个郑义,但是看似中立什么都行的马大头和吴用之流,怕是真到那个份上也会选谭望吧。

所以!

当时出京的时候就该给他拨几个暗卫啊!

难道磋磨废太子是什么不重要的任务,不重要到连几个暗卫都抽不出来么!

那些暗卫留在京中不也没什么用!少主还是说死就死了啊!

“那驴车我们家是买还是不买……”孙喜娘看着烦躁搓头的许律,踟蹰出声。

“爱买不买,滚出去!”都快烦死的许律暴力赶人。

待屋中重新安静下来,许律连灌两杯凉茶,才稍稍冷静些许。

京中情况不明,他的任务该做还是得做。

尤其是当初说好,磋磨之行得在到达凛州前做到位,如今谭望要求队伍提速,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

若不能武力夺权,那么就还是得想办法控制住谭望。

许律想着想着,目光渐沉。

而谭望是真的很急,催着队伍早早出发,行至文河城北门时,城门才刚刚打开一条缝。

有了两辆新驴车加持,衙役们一多半都坐上了车,一路以驴车的最快速度前进不说,中午的休息时间也缩短到了堪堪够放个水。

从日出到日落,足足六个多时辰,到扎营时,别说地上跑的人了,就是驴都累得呼哧呼哧的。

有驴车坐的几家还好些,衙役们轮流蹭车也勉强还行,苦就苦了那些没驴车还被甩了鞭子要求跟上队伍的。

没错,上路的第四十四天,衙役们的鞭子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孔方裘到底还是奸,上路没多会儿发现情况不对,立时拿了银钱去找谭望,被谭望拒绝后转头就去寻了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