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闻出你的秘密 第32章

作者:云惘然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先婚后爱 开挂 GL百合

秦崇礼瞅了一眼离去三人的背影,拿了根柴禾塞进火堆,感慨道:“还好当初让他跟着他娘去琼州住过一段时日,和他的小表兄们学了不少处理野食的法子。要不然我们这些人连条鱼都不会处理。”

一语罢,场中一片安静。

秦崇礼觉出气氛不对,疑惑抬头,对上了两双更疑惑的眼。

“怎的?”秦崇礼蹙眉。

“我会啊。”杜引岁咽下口中糊糊,不解,“为何老师觉得我不会处理鱼?”

秦崇礼:“……”

“老师,我也会。”江芜放下竹杯,恭敬道。

“……”秦崇礼惊讶,“那昨日的野鸡,前日的兔子,为何……”

“哦,是我拦着江芜的。衙役们都把鸡兔杀了,不过是些处理内脏的活儿,小孩也做得。老师你不觉得浩阳有些活儿干开朗了许多吗?”杜引岁认真道。

秦崇礼沉默了。

还真是……

他这小孙子素来乖巧听话,便是被自己带累着下了大牢也不哭不闹没有怨言,甚至还会出言安慰他。上路之后更是不怕苦不怕累,除了最初吃了霉绿豆糕拉到人都虚了的那两日,其他时候都是靠自己的腿脚跟上队伍的。

省心。

省心到他都忘了,孩子本该有的样子。

秦崇礼想着刚才小孙子提着鱼脚步轻快蹦跶着往河边去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小杜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止浩阳,便是瑶儿也似乎开朗了许多。

“秦某受教了。”秦崇礼拱手,“流放路苦,若是以后还有什么能让孩子松快些的法子,还要请小杜姑娘不吝赐教。”

“老师不要这么严肃说话!”杜引岁龇了一下被酸到的牙,“我哪儿知道什么法子,让小孩子开心还不容易,你多夸夸不就完了。”

秦崇礼:“……”

“你该不会不夸孩子吧?”杜引岁眯眼,又看了一旁安静端坐的江芜,大悟道,“哦……”

秦崇礼没听懂,不待他问哦什么。

下一瞬,那小杜姑娘便转了头与江芜道:“江芜,我瞅着右边那石头后面那树,再后面两棵的下面好像有点野菜,你去看看呢。”

江芜一个字没多问,起身便利索去了。

杜引岁抓紧时间看向秦崇礼:“看江芜每次和你说话一下子就崩起来的样子也知道,老师你平日肯定不夸孩子。”

“胡说,我常夸她。”秦崇礼生气翘须,“她书背得极好,我每回都夸。”

“那你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夸过吗?不说夸,你是不是话都与她说少了?就那日说起皇帝时滔滔不绝了一番,后来是不是就又一日说不到两句了?”杜引岁迅速几连问。

“男女有别……”秦崇礼低了声。

“老师与我说话如此多,我们就不男女有别了?”杜引岁斜眼,“老师虽说过如今情况你不怪江芜,但你再不像从前一般待她,她又不傻,能感觉不到吗?想让孩子轻松些,便夸夸孩子,浩阳瑶瑶如此,江芜不也应如此么,十八岁也是孩子啊。”

秦崇礼不知话题如何从杀鱼转换至此,但……

“小杜姑娘虽年少,但智慧非凡,洞若观火,寥寥数语令吾茅塞顿开……”秦崇礼诚心开口,只话未完,便被板车那人连连摇手止住。

“老师,你学的很好,但是不要用在我身上。”杜引岁被文绉绉酸得抖了抖。

“不行不行。”秦崇礼亦笑着摆手,“之前听我那儿媳言,小杜姑娘比江芜还小一岁,也是孩子啊,自是要好好夸的!”

杜引岁:“……”

好好好,好心好意帮你提出意见,回头正中我的眉心是吧?

两人来回几句,江芜便提着两株矮矮的灰灰菜……根,回来了。

“是我走错了吗?那处好像昨晚被我们摘过,只剩下这些……”江芜一头雾水递。

“嗯,没错,就这些。”杜引岁拍了拍木板,示意她放起。

“咳……菜根亦可食,江芜此举省俭,极好。”秦崇礼努力做赞许模样。

一语出,面前站着的女子眸闪惊诧甚至退后了一步,而车上那位更是捂了脸,似是再不愿看过来。

秦崇礼:“……”

怎么了!

夸的不好么!

“这菜根挖得也好,须尾俱全不浪费,江芜手甚巧也。”秦崇礼不甘心地再次开口。

“老师……您,没事吧?”江芜总算从惊讶中回过神,觉出了几分不对。

“他没事……有事的是我。”杜引岁有气无力地躺下了,“是我多管闲事了。”没想到堂堂太子太傅,夸起人来是这么尬,真是她的错!

火堆旁,情况进展得不怎么顺利。

河边,秦浩阳杀鱼却是杀得顺溜。

虽然有衙役们看着,他们不敢弄出什么武器,前两日的兔子和野鸡也都是衙役们用刀顺手帮他们开了腹。但他们还有几片从河边摸回来的贝壳,虽然钝了些,但这两条鱼也小,剖腹刮鳞勉强也可以。

楚秀兰立于一旁,一眼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瑶瑶扒拉土,一眼看着河边的儿子手脚利索地杀鱼去鳞,不禁感叹:“当初你跟着你那几位表兄成天跑没了影,庄子里的鸡鸭,外头的雀儿没少被你们霍霍。那会儿我还嫌你跑野了,又在外头玩火烤肉熏得一头的黑。现在看看,那时候偶然习得的,到今日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正刮鱼鳞的秦浩阳懊恼道:“表兄们比我厉害,他们还会捕兔抓鸡,烤得也比我好吃……”

“无论他们如何,如今我们只有你呀。”楚秀兰蹲下身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又抬了些声对不远处的侄女道,“瑶瑶,玩土手脏,过来洗洗手。”

蹲在地上闷头用树枝戳了半天地的小团子抬头,吃了几日肉又圆回来些的小脸气得鼓鼓的,看着有些可可爱爱的好笑。

只楚秀兰唇角刚弯,笑意还未至,就见几块飞石砰砰砸在了小团子身上,直砸得蹲着的小家伙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楚秀兰向着石块来处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小男娃嬉嬉笑笑,被她喊了一句压根不当回事,还弯腰寻摸了石头似乎还想继续。

楚秀兰迅速站起,顺手一把扯起旁边的儿子,三两步冲到了秦若瑶身边。

“去看看你妹妹有没有事。”楚秀兰一把将儿子推了过去,而后挡在两人面前,自己正对那三个还抛着石头的男娃,怒道,“你们砸到人了没看到吗?过来道歉!”

“砸的就是她,吃老鼠的臭东西!”个子中等的男娃说着,又是一块石扔来,“你也吃老鼠,你也是臭东西!”

“臭东西,臭东西!”个子最小的男娃跟着扔过来一块。

楚秀兰顾着身后两个小的,不敢大幅度躲闪,只挥手打掉了一块,另一块直中了她的右腿。

最大的男娃看着已经挺高,中间高的约莫和秦浩阳差不多大,最小的还要比秦浩阳矮一些。这两个小的看着不大,力气倒是不小,楚秀兰顾不得被砸得生疼的右腿,低声道:“浩阳,妹妹怎么样?要是没事,你们先往回跑,娘跟你们后面回。”

楚秀兰不善与人争斗,却始终记得幼时听兄长说故事时的那句“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三个未成年的男娃,已有了伤害人的本事,她便是再担心瑶瑶,也不能背对他们。

很明显,楚秀兰的选择是对的。

在她故意凶了脸,紧盯了的呵斥下,最大的男娃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继续丢掷石头,那最小的男娃也生了怯意,只有那中间大小的男娃似天不怕地不怕,还敢扔石头过来。

不过一人一石,便是护着人,楚秀兰也再没被砸中。

现在她只盼得秦若瑶无事,两个小的快些跑回去,然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她,高低得上去抓一只坏东西教育一番!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臭东西!

“娘,妹妹脑门划了一道,手也破了……”秦浩阳带着哭腔的声音自楚秀兰身后传出,而后那声突然变得惊恐,“妹妹,妹妹做什么……”

楚秀兰一颗心本就悬着,在听到秦若瑶伤到头时简直眼前一黑,后面儿子突然慌张着喊妹妹的声音更是让她再忍耐不得,立时回转了身去。

她那玉雪可爱的画中仙童,一路被磋磨成了灰头土脸的野地小田鼠还不够,现在还成了头破血流的小田鼠……

小小的团子已经站了起来,额头的血都流下道儿了,擦都没擦一下,只绷脸也攥了石头。

要不是被秦浩阳抱着了腰,整只小团子眼看着就要冲上去打。

便是此时被拦着,小东西抿紧了唇,维持着前冲的姿态,整个人都在向前挣扎。

“瑶儿……”楚秀兰无视了自己被石头砸中的后背,一把将绷着脸也攥了石头的小团子抱进了怀里,颤着手拿掉了那只流血小手里的石块,“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再说。”

说话间,楚秀兰又挨了好几下,只她小心护着两个怀里的孩子,忍着连声都没出。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敌人在身后了,楚秀兰直接推了一把儿子让他快跑回去,自己抱着小东西也跟在了后面。

身后顽劣孩童的叫嚣声与飞来的石头,并没有追着她们一路。

楚秀兰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着了那三个坏东西抛着石头大获全胜离开的模样。

刚近火堆,被楚秀兰抱在怀里的小团子挣扎得更用力了。

已经见着了其他人,楚秀兰松了些气,一时不查,整只团从怀里跳了出去。

“瑶……”楚秀兰被吓了一跳,却见小团子灵活跃地,而后飞快地跑向板车,嗷地一声扑了上去。

刚被砸得流了血,一声儿都没出,血都不擦就要冲上去干架的小东西,这会儿爬上板车扑在杜引岁怀里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话都说不清,还是早回两步的秦浩阳把事儿给说了。

“是刘家的,还是孔家的。”杜引岁转头看向楚秀兰

“刘家的。”楚秀兰看着面色平静的杜引岁,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下一瞬,杜引岁面色不再平静,反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江芜轻道:“看,题目来了。”

明明人是笑着的,说话也是柔声细语。

楚秀兰……不,不止楚秀兰,应该说除了还趴在杜引岁怀里的小团子,在场其他人此刻都莫名有些瘆得慌。

第32章 “是我的要求,你不要觉得痛苦。”

孙喜娘这几日过得着实不好。

倒不是因为流放路苦,吃喝受限。

实在是……江芜过得有些太好了。

从前在皇后宫中时,江芜对皇后言听计从,没什么自己的主意。江芜从小就被刻意引导着长成今日的模样,孙喜娘在其中自有一功。

所以当初接下在流放路上折腾江芜的任务时,孙喜娘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办的。

折腾人么,无非是减了吃喝,添了辛苦。先将江芜固定份额的吃喝分走一些,再让儿女假受伤,她好借吃不住流放路苦儿女又无用,让江芜一日背她行个几段路。然后再将一路的苦差,慢慢都推给江芜做。最后有事无事,多提提宫中的日子,提提还在冷宫的前皇后娘娘,多加深加深江芜心里的愧疚和痛苦。

这些就是孙喜娘原本的计划。

并不十分多,但勉强够交差的折磨。事实上,这些计划,还不如她从前在宫中,在前皇后娘娘那儿暗中成功撺掇的折磨多。

只是,如今孙喜娘不敢做得那般过分了。

毕竟,西边那位不是蠢钝的前皇后娘娘。

虽然任务是折磨江芜,但让江芜受到折磨,并不是那人最终的目的。

孙喜娘不得不当这一颗棋子,但也怕到最后棋子拿去被祭了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