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惘然
同出的两声疑问,一道来自楚秀兰,一道源自杜引岁。
楚秀兰转头答了后者:“就是很多大殿门口石头的大猫头。”
“那叫狮子……”秦崇礼看不下去地补充道,“狻猊是龙生九子中的一子。”
杜引岁从原主的记忆里翻阅到了这个知识点。好的……是她没文化了,果然不是蒜泥,滋溜。
“抱猪的故事,就是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养了一只小猪,从小猪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抱着它。每天抱着,抱着抱着,小猪就长成了大猪,这个人因为每天都抱,大猪也依然能轻松抱起。他的力气就这样不知不觉变大了。”江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没有猪可以抱,所以就用狻猊来代替。”
“难怪,我听闻太……咳,听闻过你喜爱石狮,时常让内务府的人给你送一对去。”秦崇礼恍悟。
江芜点头:“嗯,因为狻猊不会每日长大,我只能常换,过两个月换一对大一些的。”
“所以你就靠闲时扎马步和抱石狮子练到了能挡住御前侍卫?”楚秀兰觉得不可思议,感叹的话一不小心就溜出了嘴,“那你得多闲啊……”
多闲……
江芜略失神了一瞬。
安静空荡的殿中,烛影摇曳,只有她与冰冷的石狮,一日又一日……
楚秀兰捂住嘴的手简直想打自己一下。
啪!
一声脆响。
是肉拍肉的声音。
楚秀兰恍惚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动的两只手,转头。
啪!
“啊!”杜引岁又一拍大腿,看着江芜惋惜道,“怎么回事啊,那位范将军!这抱猪的故事不是总与那跳树的故事一起讲的吗?那个种下一颗树种,每天从树种上跳过,待树长大,就能跳出轻功的故事啊!他怎么不讲!他要讲了,咱们的鸟蛋就有指望了啊!一棵树一窝蛋,我们这一路得损失多少鸟蛋啊!”
说着,杜引岁怒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难怪刚才来河边的路上,这家伙突然问大家谁会爬树……
“……”楚秀兰缓缓回转头,看向江芜,恶魔低语:“你不需要狻猊了,现在你有猪了。”
第21章 “杜姑娘,请不要……吃衣服……”
谁有猪!
楚秀兰小小声的话如轰天之雷炸在江芜的心口。
江芜第一反应便是转头去看杜引岁,然而……此时杜引岁也正在和别人低声嘀咕,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还好……
江芜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的空落。
有人愁肠百结,有人心有七窍。
杜引岁嘀嘀咕咕好一会儿,然后热情挥手送走了臭着脸背手离开的秦崇礼。
“爹,你去哪?”楚秀兰瞅了一眼还在河滩上晒着的两只崽子,扬声道,“这儿太阳大,你也晒晒啊。”
秦崇礼步子没停,毕竟多年的修养让他没法把“去喂猪”这三个字真正说出口。
当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正前方第二棵树,左转大石头的背面……”秦崇礼低声重复着杜引岁的话,而后在那块指定的大石后面果然找到了三株不到小腿高,有着椭圆锯齿叶的绿草。
秦崇礼一路默念着路线,穿梭于石后树下草中,不一会儿就一手抓着一把草回到了河边。
“这种还有很多,要都弄来吗?”秦崇礼从被自己放到板车上的一堆各式各样的草里,挑出了两株叶片狭长顶端有些尖的草,在杜引岁的眼前晃了一下。
杜引岁接过,直接塞嘴里嚼巴了一下,连连点头:“要!”
“这些是什么?”楚秀兰惊讶地看向秦崇礼,“爹,你还认识野菜呢?”
“呵。”秦崇礼摇头,“我不认识,都是小杜姑娘让我去摘的。”
楚秀兰:“……”倒是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听话的公爹。
“老师人真好。老师回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一杯水吧,能逮着鱼虾蟹我来者不拒啊。”杜引岁笑嘻嘻地掏出竹筒,“正好往上游走些,这里都是洗澡水了。”
真看不出,你还介意这个……秦崇礼憋了憋把话咽了回去,方才接过竹筒,转身走了。
“祖父,我也去!”旁边晒在河滩上的小团子突然咕噜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追上。
一只小崽跑了,另一只大些的崽也不晒了,两只小尾巴就这么跟着秦崇礼跑了。
“老师,把根也拽出来啊,别浪费。”杜引岁一脸可惜地摸了摸断根处,扬声道,“带泥也没关系,旁边就是河,冲冲就行!”
秦崇礼依旧没回头,只步速又快了几分。
“杜姑娘,你认识这些野菜吗?”楚秀兰看着开始认真大口吃草的杜引岁,弱弱道。
“不认识。”杜引岁理直气壮地摇头,而后抬起嚼草的脸,求知脸看楚秀兰,“这些都是野菜吗?”
楚秀兰两眼一黑。
她庄子上的猪吃的最次的,都得是锅里煮过的野菜好么!
这位是在吃什么啊!
“杜姑娘,这些野草……不认识不能吃吧?万一对身体不好呢?万一有毒呢?”楚秀兰看向不远处的河,水边江芜看起来已经快收拾好了。
怎么回事啊,公爹怎么会同意去给她摘这些不知道什么草来吃!
就在楚秀兰见杜引岁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想着要不要去叫江芜回来时,旁边板车上的人开口了。
“那还是有认识的。”杜引岁指了指自己特地挑出来放在一边没吃的三株,“薄荷,嚼一嚼可以清洁口腔,楚姐姐来一点吗?”
楚秀兰这才注意到边上的薄荷。
好吧,这也是这堆里面她唯一认得的草了。
不对,这时候说什么薄荷!
“杜姑娘,你觉得身体怎么样?除了外伤,肚腹间是否有什么不适?尤其是……”楚秀兰小心地隔空指了指杜引岁磕到的脑壳,“这里会觉得疼,觉得晕吗?”
时至此,楚秀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食野草如吃山珍海味的杜引岁,方才共鸣了江芜早晨说起前夜事情时的担忧。
“还行,没事,我只要多……”杜引岁便是此时嗅觉增强未至,依然能感觉到楚秀兰真诚的担心,本想安慰几句,但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看到了楚秀兰的身后……
“多什么?诶……你慢点吃啊。”楚秀兰还等着下文呢,结果人话说一半不说了,还从大口吃草直接变成了迅猛往嘴里塞草,本吃得一派闲适的享受模样,现在画风突变成了难民的狼吞虎咽。
杜引岁无空作答,楚秀兰也很快明了这异变为何。
“吃什么呢?”在河里迅速过了一遍的江芜,上来就看到木板上杜引岁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嚼嚼嚼,咽得都快翻白眼了。
楚秀兰:“……”吃什么,吃你老师给摘的野草呢。
就在此时,衙役们开始吆喝着整队了。
算算,今日比起前几日,列队拔营的时间约莫能晚了大半个时辰。
江芜握上木把推起木车,也没问杜引岁在吃什么了。还能吃什么呢,那板车上还有的几株草,还有那绿呼呼的还没擦干净的嘴角……很容易就让江芜想到了前一晚,那人吃完了一车的金银花,还不甘心地在车边寻摸了几根草往嘴里塞。
也是被她骗了……什么吃金银花是为了消炎散热,她分明是为吃而吃啊!
就,那么饿吗?
江芜有些担心地看向木板车上那捂着嘴努力嚼嚼嚼的人,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些小小声的咕噜噜。
比起想太多的江芜,楚秀兰这会儿的脑子就要直白许多了。
“杜姑娘,你这么怕江芜吗?”楚秀兰贴近板车,小小声道,“看她来了你就吃那么快啊?”
江芜:“……”讲道理,车把并没有很长,她并没有在很远的地方。
杜引岁坐直了些,梗了梗脖子,把嘴里的草都咽了下去:“可别提了,不要喝河水,不要吃草,先给你说卫生,再和你讲养生,几大篇文章直接背给你听,完了还问你听懂了没……”
“嘶……是该吃快点,吃快点不用学习。”同样不爱听掉书袋的楚秀兰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又道,“爹也爱背书,回头让他们两个对背去。”
“我还在呢。”江芜幽幽出声。
楚秀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缩回了靠近板车叭叭的身体。
“等等……”杜引岁指了一下左前方,“我好像听到老师在叫小宝。”
“有吗?”楚秀兰抬眼望去。
那边几棵树有些粗壮,一时只能看到树边一条囚裤的裤腿子。
江芜紧了紧眉,加快了推车的速度。
那树边离衙役们吆喝的集合地不过数十步,就在她们要经过的地方。
待她们赶到树边,树下一大两小,都好端端……好吧,两个好端端的,一个就颇有些狼狈了。
“啊瑶瑶,刚洗的,你这是蹭……”楚秀兰快步上前举起胸口黄糊了一大片的小东西,而后闻了闻,愣,“这蹭的是什么?”
一旁,秦崇礼那平日总儒雅中带着三分严肃的脸,这会儿黑得像是在锅底蹭过,愧疚与生气在上头挤做了一团:“我一时没看住,她爬树上去了。”
“怎么爬上树了,没事吧?摔到了吗?”楚秀兰震惊地把小东西收拢到怀里,开始摸她的手手脚脚。
“没摔,滑下来的。”秦崇礼伸手点了点小孙女的发揪揪,气得胡子直抖,“怎么胆子那么大呢!”
“妹妹不乖,偷偷上去,突然不见了,吓坏我们了!”秦浩阳过来指了一下妹妹的裤腿,“她下来的时候,还把裤腿蹭破了。”
楚秀兰闻言,转了个方向,捏着裤腿看了看,果然左腿内侧的裤子划拉了一个大口子。还好,只是破了最外面的囚裤。
“疼吧……”楚秀兰揉了揉小东西的左腿,“下次别……”
一直抿紧了唇没吭声的小团子扭动挣扎着从楚秀兰的怀里爬了出来,伸手进囚服掏掏掏。
江芜:“……”
啊,多么熟悉的动作。
江芜看向板车上的杜引岁,嗯……并不意外,后者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小团子呢,余光都没瞥过来一点儿。
“伯娘。”小团子艰难地从怀里扯出一个同样黄糊糊的荷包,打开拨拉拨拉,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鸟蛋,放到了楚秀兰的手上,转头又摸了一个递给秦崇礼,“祖父。”
秦浩阳下意识地站直了等待,然后就看着他的妹妹斜了?嗯?斜了自己一眼,走了?
“病病。”小团子在板车上放了一个,又抬头看江芜。
“我就不用了……”江芜摆手。说起来这个荷包真的很像自己早上还给楚姐姐的那个,该不会就是之前用来装霉绿豆糕的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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