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忆99
“哈喽。”
一杯外卖咖啡从侧方递来,“你是…楼以璇吧?”
楼以璇回神,寻声向右偏头,是刚刚陪莫校拍照的那位席总——席漫初。
她没接咖啡:“嗯,我是。你好。”
席漫初又把咖啡递了递:“热拿铁,莫校请客。见者有份,别推辞。”
默了默,楼以璇笑着接下:“谢谢莫校,也谢谢…席总。”
席漫初手里还有一杯咖啡,她浅抿一口,和楼以璇并肩而站。
“从这里走出去,又再回到这里,从学生变成老师,还适应吗?有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都变新了。”
“是,翻新是新,常看常新是新,历久弥新也是新。”
不知怎的,明明楼以璇在对她笑,可席漫初总觉得楼以璇的笑容里充满了化不开的悲伤,眼眸里的情绪深沉得不像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有阳光暖身,有咖啡暖手,楼以璇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她也端高咖啡抿了口,居然从中品尝出了桂花酒酿的味道,旋即又抿了一口。
“好应季的口味。”
“好喝吧?”
“嗯,难怪你急着要喝。”
“咳……也没有很急。我那主要是……”想跟老婆撒个娇。
席漫初的说话声变小,楼以璇被她小女生的反应惊到,不曾想职位都做到“总”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害羞。
有铃声响起,到课间了。
“楼老师,我在品牌中心设计部,日后你有物料需求,线上线下的,都可以来找我们。”
“好。”
“摸鱼时间结束,我得回办公室了。回见回聊啊。”
“回见回聊。”
跟席漫初道了别,楼以璇也转道往美术办公室走,盯着手里的咖啡若有所思。
进办公室没坐几分钟,她猛灌一口咖啡。
一口接一口地将咖啡喝完,拿手机用打车软件叫车,目的地输入的是——天木中学。
第23章 第一次亲林慧颜。
同在十月份过生日,楼以璇曾查过林慧颜的星座,还看了天秤座和天蝎座的匹配度。
不高,仅有70%。
网上说,天秤座女生善于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找到平衡点,她们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能看透别人的需要。
她们心思细腻而理智,能够在争执和冲突的情况下保持冷静。
还说她们情商高,具有出众的外交手段跟亲和力,善解人意到几乎能让所有人对她们产生好感。
以上种种所谓优点,楼以璇不否认。
若没有这些优点,她也闯入不了林慧颜的生活。
但林慧颜呢?
一个谜一般的天蝎。
生活中,自信而坚定,具备强大的意志和人格魅力。工作中,敢于挑战,有着惊人的决断力和决策力。感情中,外表冷若冰霜,内在狂热不羁且忠诚专一。
那么多年,楼以璇都只在林慧颜身上看到过前面两点,解析得很准确,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但关于感情的那点,林慧颜自我防御的外壳,比金刚石还要坚硬。
她想一窥内里,根本无从下手。
别说什么“狂热不羁”了,她用温火煮了林慧颜三年,都没见林慧颜脸红过一次。
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到林慧颜的脸红得像番茄,还是因为饮酒过度。
就连她们一起过生日那次,她仗着日子特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吻了林慧颜的脸颊,都不见林慧颜红过脸。
那是她今生第一次亲吻林慧颜。
亲完后,林慧颜明显受惊,表情呆滞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原样,什么也没问她,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楼以璇怕她多想,转念补充说——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知道你没准备,所以我自己讨了。
那个吻之后,那天之后,她对林慧颜再无出格举动。
直到高考几天后的夜里,喝多酒的林慧颜打电话让她去接她。
而她把林慧颜接进了她的家门。
她问过自己许许多多次,若时光能倒流,她那晚还会不会把林慧颜带进家门,还会不会一进门就亲吻林慧颜。
答案是——会。
因为在出租车里时,林慧颜抱了她的腰,她的唇也贴在了林慧颜的额头。
进屋后所发生的一切,也算不得是她趁人之危。
因为在她唤“林老师”“林慧颜”时,都得到了本人的回应。
并且,她也在林慧颜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从门外到门内,从玄关到卧室,不止一次。
她撰写了开端,规定了进程,结尾却脱离了轨道,严重不符合预期。
然而最可怕的是,人和人一旦发生了“不正当”关系,有了肌肤之亲,就再难回到从前,更别提读档重来了。
就算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仅有一个晚上,就算在这一晚里你们发生关系的次数只有一次,只要有过肉//体交流,性质就彻底变了。
何况她要了林慧颜,可不止一次。
肉//体关系像极了毒//品。
一开始你可能觉得新鲜刺激,很憧憬,想尝试,深信自己不会上瘾。
可一旦尝到了甜头,就想再久一点,慢慢地深陷其中,进而成了一种戒不掉的瘾。
而且这种瘾一染上,后劲十足,它足以让你茶不思饭不想。
如果很不幸地戛然而止,那么那种难以割舍的心,那种肝肠寸断的痛,破坏力极强,足以摧毁你的精神乃至身体。
你每天就跟丢了魂一样,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食欲不振,彻夜难眠,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这样人不像人的日子,楼以璇过够了。
而她觉得很不公平的是,为什么接受不了她的林慧颜,并没有过上爱情、事业双收的美满生活?
林慧颜幸福,她所经受的这些苦、这些痛才有价值可言,不是吗?
时隔多年,今年她26岁,林慧颜38岁。她们像十一年前那样,相逢在同一所中学。
林慧颜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受人敬仰的老师。
只不过这次的她身份变了。
她不再是学生,不需要揣着隐晦的暗恋坐在教室里仰望三尺讲台上的林慧颜。
不可企及已成过去式。
她和她真真正正地站在了同样的高度。
她们的视线在同一水平上。
金钱、身份、地位……她都离林慧颜更接近了。
她永远都追不上林慧颜的年龄,但死亡,或许可以追得上。
毕竟她已…死过一次。
席漫初那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常看常新是新,历久弥新也是新。
万一呢。
万一她于林慧颜而言,也能是“新”呢。
最不济,就再大刀阔斧地把自己翻新一回,翻新到林慧颜对着她说不出“小孩子”三个字,翻新到自己都看不出自己是在演戏。
做回自己而已。
做回这八年里的自己,而已。
……
南门下车,楼以璇快步走到保卫室:“张大爷,我点的咖啡外卖在里面吗?”
“楼老师啊,在的在的,你进来拿吧。”
张大爷才去暗角抽了支烟回来,答了楼以璇几句话后,从抽屉拿出润喉糖,一把倒了三颗塞进嘴里,去去烟味儿。
楼以璇在置物架上拿到她让外卖员放保卫室的咖啡,有两个纸袋。
“我订有多的,张大爷来一杯?”
“不要不要,我喝不惯这东西。还是谢谢啊,楼老师。”
张大爷阻止楼以璇伸手从袋子里拿取咖啡的动作,反把自己手里的润喉糖递过去。
“西瓜味儿的润喉糖,楼老师也来两颗?”
熟悉的瓶子,熟悉的包装,熟悉的口味,又将楼以璇狠狠拽进了回忆漩涡。
——你口袋里的润喉糖是不是就没断过?怎么那么喜欢西瓜味的?
——西瓜是夏天,但西瓜味是春天。西瓜皮是春天,但西瓜瓤是夏天。
——你这是什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