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吃教案
苏叶拍拍她的胳膊,“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一直很担心有乐会怨恨万佳姐,所以隔三差五就宽慰她,甚至给她讲一讲过去的万佳姐,就希望她不要讨厌她的妈妈。”
想起来刚刚那个场景,苏叶也是感慨万分。
她偷偷假设过很多重逢的场景,也想过要不要在有乐某个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或者安排团建的时候让她带队去川省玩,再装作不经意地带她过去和林万佳重逢。
她没想过最后会这么阴差阳错,更没想到,林有乐接受这件事这么快,心底最想要的,也只有一句来自妈妈的肯定。
苏叶轻叹一口气,轻轻拽拽身边人肩膀上的衣服。
越程琦缓了脚步,偏头看她,“怎么了?”
“就是觉得……”苏叶低头,温软了声音:“自从你回来了,好像所有事情都在慢慢变好。”
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在慢慢变好,胃口也好转了,整个人不再是那副透支模样。
林万佳也终于肯回安市看一看,也顺理成章地和有乐重逢,这是她们这群人之间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重逢。
到今天,她们似乎终于又一次聚齐了,哪怕接下来还会各自投入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可她们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知道自己被惦记着,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关系了。
苏叶心底更轻松,手顺着胳膊滑下去,塞进身旁人宽大的衣兜口袋里,找到那只如今比她火热很多的年轻人的手,轻轻握住。
很快,那只手转过来,同她手心相叠,握在一起。
越程琦捏捏她的手,低声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不着急的。”
从一开始连她的存在都不能接受,到现在可以握着彼此的手,这不过才半个月而已,剩下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她不着急,苏叶也不要着急。
更不要因此觉得自己很糟糕,没关系的,她可以等。
苏叶轻轻地握紧了这只手。
临上车,她打算去后排,但女孩牵着她坐在副驾驶上,而后绕到主驾驶,道:“今天司机休息,我开车。”
越程琦说完,上车绑好安全带,才说:“但我没开过奔驰,怎么挂挡?”
本来已经打算闭目养神的人不得不靠过来,给她讲了一遍怎么挂挡怎么打灯,无奈地说:“要不然我来吧?”
“我能开的,我科目二科目三都是满分通过。”
苏叶冷静地报了个数字。
“什么意思?”
“这辆车的价格。”
吓得越程琦直接抱紧了方向盘,“这么宝贵的吗?”
原谅她,她还活在穷穷的98年,花五六万买辆摩托车已经几乎到了她的认知极限。她知道奔驰很贵,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这个价格为什么不再加点直接上迈巴赫?
“那个标太张扬了,奔驰很多人分不清e和s,更分不清进口还是国内组装,比较……”苏叶微压下颌,“内敛。”
内敛个der。
“所以我来开吧,我的身体也还好,不用那么那么紧张的。”
“没事!”越程琦抬手止住她的话头——怎么能让病人来开车,况且不就是怀档吗!挂挡又不难,最多就是记一下怎么打灯,还好今天不需要动用雨刷器。
可怜她当年考完c1就去考d牌了,之后都是骑得年轻人喜欢的摩托,后面又是这么多年没开车,等再摸车,居然就能摸到奔驰。
小越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倒车,上路,取卡,等正式上路并且稳稳当当地开在路上之后,她才松一口气。
开这种贵贵的车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周围的车不管能不能认出来都会自觉地避开她,哪怕她开的不像是这个车应有的水平,周边的司机也只会在心里骂一句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少爷又出来压马路了,他们不敢冲过来像欺负那些新手一样欺负这辆车。
又开了一段路,她彻底适应之后才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挂上了轻巧的笑意。
苏叶靠在车玻璃上,含着笑看这个刚适应就开始随性的家伙,在心里笑一句这才是阿欢,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在想,给你买辆车的话应该买什么。你想开什么?”
“我的破摩托。”
“……能不能放弃那个东西?”
“再说。”越程琦点着方向盘,“况且我暂时没什么要用车的场景,家里也不是只有这一辆,我先开你那个奥迪好了,那个安全吧,你可以放心吧?”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苏叶又一次提出自己的疑问。
怎么会变成她被越程琦塞得没话说呢?曾几何时,不都是她把越欢塞得没话说才对吗。
越程琦眨眨眼,“你猜。”
苏叶摇头,“你们这群孩子,都出落得太好了。我不是又要端长辈的架子了,你别担心。我就是感叹,有乐也是,你也是。”
女人撑着自己的脑袋,逆着光,自侧面端详这个和她有着世界上顶奇妙的缘分的人。阴差阳错之下,她们的人生每一处都有彼此的痕迹,或多或少,或早或晚罢了。
现在静静地坐在这儿,端看这张其实很熟悉很熟悉的侧脸,打心底觉得,很安心,很舒适。
看她讲话时,侧颊的肌肉微微鼓动着,垂落在肩上的黑长头发随着呼吸颤动,一颦一笑皆引人注目。
苏叶觉得,有点,可爱。
可爱的人还在正经分析,道:“虽然平时总是很嫌弃林启宁,但她在抚养有乐这件事上做的其实挺不错的。有空我会去广东陪陪这个孤家老人的。”
“她可不孤单,她前几年收养了两个孩子,上个月还跟我说孩子果然是七岁八岁狗都嫌,最近吵得她心脏病都要犯了,问我能不能放有乐回去两天。”
“……有乐说她不回去是因为,她的监护人老喊她回家继承她还没办法修整的公司。”
“继承公司,以及管孩子。”苏叶很无奈。
越程琦笑出声,赶紧拍拍嘴巴,“不行,积德。”
“……说出来还能积德吗?”
“总比不说的强点吧?”
行吧行吧。
苏叶收回目光,看着前挡风,悠声说:“有些人啊,还笑人家小朋友,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不知道有多讨厌呢!”
七岁八岁那会儿简直是,比格犬都比她可爱!
可笑当初还跟她说什么她小时候可乖了成绩可好了,她就以为真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毕竟长大后的阿欢温润如玉可爱迷人,小时候应该大差不差吧?
呵呵,那可差太多了。
什么半夜不睡觉非要出去抓小猫啊,什么数学作业不会要上天台*让老师撤回作业啊,什么给同学起外号结果被同学起了更难听的然后气哭了要打人啊,什么……
眼瞅着苏叶端坐身体准备开始细数她的罪过,越程琦赶紧抬手拦了她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奶糖递给她,“今天的糖!”
这是她们的约定,不好说是从她小时候开始,还是因为她记着这个约定,所以影响到了小时候的她。
但无论如何,见面总会有一颗糖,每次见面都希望苏叶快快乐乐,甜滋滋的。
苏叶勉强放过她,不细数她过去那些逆天小孩行径,慢条斯理地拆着包装,修长的手指同样也可以像当初的越欢那样,单手拆包装,而后抛进自己的嘴里,温声讲:“你也被养的很好啊。你妈妈很辛苦的,一个人带你十几年,还要时时刻刻被过去的事情折磨,她……”
平心而论,苏叶没办法设身处地地体谅越雯凤因为痛苦而对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可她更不希望越程琦因此和越雯凤走向分裂,那毕竟是她的妈妈。
成为母亲是一个伟大而又辛苦的过程,她这一路走来见到了很多优秀的人,在成为母亲后都会手忙脚乱,总会在某一方失衡,而越雯凤更艰难,因为她更多的时间都是一个单亲妈妈,还是安市的重要存在。她的事业,她们的事业,甚至还要感谢这位奋力拼搏的人,如果没有她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一切?
苏叶知道平衡这些事的困难,所以她一直在退让,也在帮衬着越雯凤,直到那毫无理由的一巴掌扇得她脑袋懵懵的,她再好,也没办法承受着莫名其妙的恶意。
可,现如今,哪怕不说那些辛苦和伟大,越雯凤也是她身边这个小姑娘的唯一的血脉至亲,应该是也必须是越程琦身边最重要的人。所以,她们迟早都要交流,所以……
这个“她”字在苏叶的舌尖流转滚动半晌,最后缓缓咽了下去,轻叹一声,讲不出来更多。
越程琦适时读懂了话里暗含的委屈退让,扫一眼后视镜,稳稳当当开口:“她确实把我养得很好,但你还有其他阿姨们在这个过程里的作用同样不容忽视。就算不说你们,单说越雯凤——”
“阿叶,要报偿她生育养育之恩的是我,不是你。如果你想见她,那就见她,如果你不想见她,需要见她的时候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跟着我,也不用委屈你自己,这无所谓,也不是很重要。”
越程琦翻开掌心,手掌躺在中控台上,轻轻勾勾手指,低声道:“没关系,一切都有我呢。”
苏叶不需要委屈,也不需要退让,这些不是她的责任,她只需要做好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她来应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苏叶去应付那些征战沙场的大事,等到苏叶愿意和她和好,她们就在剩余的时间里,慢慢相爱。
想象中的掌心没有落下来,反倒是被抽了一下手心,“好好开车!这车刮着蹭着,可只能进口零件,到时候让你感受一下奔驰的零整比。”
“那我不开你的奥迪了,我还是回去骑我的破摩托吧。奥迪的零整比同样恐怖啊!”
“……你敢!”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气氛又缓和了许多,本还在被扶杆的花突然支棱了一下,周身的死气又退一些,花瓣上,鲜明的色泽娇艳欲滴。
回到家已经很晚,苏叶在进门时还有点担心越程琦会跟着她进到她的房间。尽管她们在多年前就已经做过了,什么都看过了,但现在还是有点……
很难直接面对。
好在,呃,也不太好在,简单收拾之后,越程琦直接略过了她的卧室门,走向一旁的客卧,推门的时候似乎才发觉有个人在盯着她。
越程琦微微偏了偏脑袋。
“要说晚安吗?那,阿叶,”女孩笑着,用一如既往清泠泠的松雪声说:“晚安。”
苏叶松了一口气,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颔首轻道:“晚安。”
她还以为越程琦会比她更忍不住,她差点忘了,越欢才是那个有耐心的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坦然地慢慢地由内而外地展现着她的耐心,现在这种时候尤甚。
她的阿欢说了要等她,那一定会慢慢等她的。
苏叶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握了握拳。
苏叶,你要快点找到平衡点,别让她等太久。
她不知道的是,客卧里,女孩把自己卷成一个粽子后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忍住,她思念苏叶思念到快疯了,由内而外的,从身体到心灵的。但她还不能着急,苏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不能催她。
况且现在的苏叶,身体那么糟糕,在没养好身体之前,这些事情肯定是别想的,不然身体情况会更糟糕,那就得不偿失了。
女孩陷在和苏叶几乎是一个气味的房间里,翻了个身,两腿顺势夹紧了被子,轻轻蹭了蹭,像是抱着一只大熊一样,让自己放松下来。
温柔的气味紧紧裹缠着她,她闭上眼,抱得更紧,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晚安,阿叶。
你要快一点好起来。
我会陪着你,快一点好起来。
*
苏叶难得睡了一个又长又安心的觉,等她醒过来,还盯着天花板恍惚了一会儿。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这么完整的觉了,没有加班,没有早起,她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就睡在隔壁,并且告诉她,无论怎样都会守着她。
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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