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的我们 第104章

苏叶：“小声，你包饺子怎么样？”

“不太好。”齐声挠挠头，“我看炒菜那边也不太需要帮手了，我坐这儿和你们聊天吧。”

苏叶笑，“那多无聊啊，春晚已经开始了，你出去看春晚吧，我们这儿马上就好。”

很快，除夕夜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大家围坐在一起，还只会哼哼拧拧的小家伙就只能躺在一边，看着大人们庆祝这个意义非凡的新年。

齐声捏着筷子，不敢动手，苏叶就拍拍她的脑袋，“快点动筷子啦，别害怕嘛。”

下午那会儿，牛婶一嗓子喊醒了她，她才反应过来居然已经忙到了除夕当天，又想起来前一天林万佳和她商量除夕夜怎么过，那会儿她还觉得距离除夕还有好久，林万佳说她来包饺子，她便当可以在余下几天慢慢包，就应了她。

没成想！第二天就是除夕，她完全忘了。

她不仅忘了第二天就是除夕，她还忘了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她筹划了那么久的事情，结果到现在还没实现。

那会儿，她放下货就跳到这么多天也不提醒她的坏越欢面前，女孩笑吟吟地掐她，“怎么啦？”

“你说怎么了？你装傻！你享受两次之后是不是不想付出了？你过分！”

越程琦两颊爆红，抬手捂紧她的嘴巴，“这是能在店里说的吗？！”

刚好搬着货路过的齐声好奇地问，“什么两次啊……”

越程琦抬手让她先干活，表示这事儿不重要。

少女愣愣地走了。

等人走远，越程琦才松了口气，放下捂着苏叶的手，慢慢揉着掌心的齿印，“干嘛啦，最近忙成这样，天天凌晨到家凌晨出门，哪里还有时间嘛。”

苏叶哼她一声，叉着手去找齐声了，远远就听到苏叶在劝小姑娘去她们家过年，大过年的，也不能一个人在家。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大家子围坐在小木桌旁边，拥挤到只能把饺子碗抱在怀里，就算这样，也很有年味。

团圆就是新年最大的年味。

就是在广州待久了的林二小姐小声嘟囔，“换个大桌子嘛，好挤。”

齐声傻傻接话，“不小了呀，这桌子上摆了六盘菜诶！”

被憋回去的林二小姐鼓了一口气，哼了一声。

其他几个人笑得倒在一起，连躺在摇篮里的小家伙也被氛围感染，咯咯咯地笑着。

苏叶趁乱举起手里的饮料杯，其他几个人杯子里有水有饮料，看她举杯，也都随着她一起举起来，轻轻在空中碰了一下。

苏叶嘿嘿地笑，道：“万佳姐你要好好养身体，明年过年，咱们一起喝香槟！”

那个在林省看到的透明里又带着金色的酒液，那个被装在看起来很高档的高脚杯里的酒液，在这个年被少女定成了新的一年奋斗的目标，尽管它并不贵，尽管它不算好喝。

但其他几个人还是跟着她碰杯，高喊，“一起加油！”

苏叶坐下，直接歪进越程琦的怀里，抓着她的手，催她快点夸夸自己。

只是夸奖的话语还没开口，身旁，泪水滴在桌布上的声音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齐声忙捂着脸，说对不起。

越程琦握住齐声的手，关切地问：“小声，怎么了？”

“我，我就是觉得我好幸运。”少女哽咽地说：“妈妈离开的时候，还说如果我过不下去就找个人结婚吧，毕竟我这么小。可我这一年，不仅没有过不下去，还遇到了老大，遇到了欢姐，遇到了两位姐姐，我没有变得穷困潦倒，我有钱了，有可以付得起最后的手术费的钱了，虽然不能给我妈妈了，但是我可以用来买书，读书。我现在越来越好，这一切都是姐姐们带给我的。”

“我也明白了，妈妈当时真的是害怕我过不下去了，如果在她还在的时候，我就能赚这么多钱，她肯定不会说让我找个人结婚这种话。如果让她看到我继续读书的样子，她一定会开心的。毕竟，她那么爱我。”

“老大，欢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她越说，哭得越凶。

越程琦抿唇，轻轻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苏叶也绕过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旁的林启宁也有些动情，默默擦着自己的眼泪。

林万佳看着这哭作一团的小辈，低低说了一句，难怪。

难怪那会儿帮苏叶交钱时，齐声跑上跑下那么熟练，在场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是很可怜的人啊。

齐声又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好意思，出去洗了把脸进来，情绪才恢复。

越程琦：“快吃吧，吃完一起出去放烟花啊！”

趁着安市还没有管控烟花，她要狠狠地放烟花，还要带着大家一起狠狠地放烟花。

苏叶最先坐不住，挑了一根棒子烟花就窜了出去，越程琦只好跟她一起出去。

这时候的烟花还没有那么多颜色，红色是最主要的，也是最多的，在空中慢慢攀升，炸开的瞬间形成一朵漂亮的大花。

越程琦偏头，少女水润澄净的瞳孔中满满当当印着的，都是墨黑的夜空，和缤纷的色彩。

好漂亮，好美。

至少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来了很多年前的元宵节，那双孤独又寂寞的眼睛。

越程琦轻轻握住身边人的手，捏了捏掌心。

苏叶又拿了一根窜天猴出来，小心翼翼地点了，捂着耳朵跑开，躲在越程琦的背后，抓着她的胳膊，颇有几分拿她当盾的意思。

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越程琦冷笑低头，在她身后歪出来一个脑袋的家伙刚好抬头，视线在半空擦过的瞬间，少女狡黠一笑。

越程琦捞她起来。

苏叶装傻，“怎么啦，阿～欢～”只是眼底闪着光，嘴角也颇为挑衅地笑着。

越程琦按着她的下颌，偏头，咬了上去。

是真咬，只是没那么疼，也就没那么真，不像咬，更像……

“哇。”后出来的齐声愣了，“老大，欢姐，你俩……”

她隐隐约约能猜到今晚一定有这场戏，可真的看到了，还是觉得好震撼。

越程琦转过去跟齐声解释她们没有在亲，至于另一个人……苏叶抿着嘴巴内侧面被咬出来的小伤口，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有点疼，有点爽。

这个伤口会不会因为过年期间的大鱼大肉，变成溃疡，一疼就疼大半个月，让她始终记得在烟花下面的这个「吻」，记得越欢的味道。

记很久很久。

越程琦的解释终结在齐声忍不住笑了一声，小越很迟缓地下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齐声怎么可能那么接受无能，她只是在逗她。

越程琦：……怎么谁都能逗她一场！

女孩弯腰，抓起来一把雪就砸在苏叶身上，齐声看愣了，苏叶大喊，“你砸我干啥？！！”

越程琦：“都怪你。”

苏叶呵呵一声，抓着齐声就开始了这场战斗，路过林启宁的时候还想把这个年轻人也抓进来，但林万佳护了她一下，反倒是把喜欢闹着玩的张明芳推了出去。

她们又闹了一会儿，过了十点，齐声该回家，苏叶和越程琦便一起送她回家，还特意叮嘱林万佳几个人，不要收拾这些东西，等她们回来，大家一起收拾。

怎么会放那么久呢，她们也都这么累了。

张明芳已经拿了一部分过去刷，林万佳就收拾剩下的碗筷，而林启宁，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问：“姐，你刚刚……为什么要保护我？”

“也没有。”林万佳摇头，“你心脏不好，我不希望你出事。”

女孩一时无言。

也许，她以为她的姐姐讨厌她的时候，她的姐姐并不讨厌她，她不知道林万佳的身体，可林万佳……知道她。

一直知道。

良久，她小声说：“姐，要不然你就回来吧？我和阿妈说，你来管理集团，你来管理这些，我没关系的，我有钱就可以。”

“我不回去。”林万佳垂眸，声音平淡，“那里又没有我的家人。”

“怎么会没有你的家人呢！我们都是啊，阿妈，你，我，我们三个人身上流淌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血液啊。”

女人正在收拾的手停了一瞬，再抬眸，用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目光看着林启宁，道：“你说一句安市的方言给我听听。”

林启宁瞬间哽住了。

她很快又找到了反问的点，指着摇篮里的孩子，“那有乐呢，你废了这么大劲才有了她，你也不管了吗？”

林万佳不语，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林启宁失去了讲话的气力，下意识缩着身体，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林万佳挑唇笑了笑，“不用多说了，这么多年的搁置冷落，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既然她不欢迎我，我也不会去找她，你放心好了，属于你的就是你的，至于你想给谁……好好经营，交给有乐一个完整的集团，而不是四分五裂的。”

“……姐……”

“过完年你就走吧，记得接下来一年，好好学经营，好好学企业管理。林升卉老了，企业交接给你，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林万佳说完，抱着剩下的盘子走了，徒留林启宁一个人，盯着两个女人的背影发呆。

另一边，苏叶和越程琦一路把齐声送到租的小院门口。齐声是合租，院子里还有两户人家，小院里也在放烟花，很热闹，看她回来了招呼她过去一起玩。

苏叶又一次抬手和这个一步三回头的家伙说拜拜，温文地笑，等齐声关上院门，她们两个人才牵着手慢慢走着。

走过大广场，越程琦指着最中间的那棵最大最壮的树，叹道：“这棵树得有两百多年了，后来安市开发，还专门绕过它呢。”

“能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奋力生长二百年，多厉害啊。”

苏叶抱着她的胳膊偏头看，道：“我们这群拼命生长，拼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多姿多彩的小小人类，也很厉害啊！”

越程琦笑，应和了她的话。

苏叶忽然抓着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往大树的方向狂奔，以至于站在大树面前时，越程琦还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但少女已经背着手走到了大树面前，仰头看着树冠，微微掂了掂脚尖，“大树奶奶，新年好。”

越程琦走过来，苏叶就拽拽她的胳膊，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说。

她们双手合十，恭敬虔诚地说：“大树奶奶，新年好呀。”

微风卷过，树影婆娑。

苏叶：“奶奶，您一定要保佑我新的一年赚大钱，发大财，并且可以和爱的人长相厮守，”

越程琦：……怎么祝福里面还夹着要求呢？万一神灵不喜了咋办！

但她也没忍住，轻轻许了个愿望，她在心里说：奶奶，如果我总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请在我消失后也为我身边的女孩安排一个靠谱的爱她的宠她的陪伴着她的人，好不好啊。

既然都有「神」让她来到了这里，也一定有「神」能帮苏叶，摆脱那二十多年的孤独。

那个人可以不是她，可一定要有这样一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