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63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新帝登基,正是多疑之际,你若不走,她定然会借机拆散并州铁骑,交到别人手里。”

并州铁骑是南渡世家的根本,卢猷之千不愿万不愿,为大局着想,也只能踏上豫州的土地。

五月,羌人在江州占不到便宜,又见元祯称帝,江南数州牢牢绑在一起,于是就鸣金收兵了。

丝坊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桑蚕吐丝结茧,在丝工夜以继日的劳作下,丝帛陆续产了出来。

丝坊令黄娘感激萧夷光的举荐,特意挑了花样最为繁复的五十匹绸缎,托张十一郎带进宫,献给皇后做衣裙。

除了缎子,张十一郎还带了生丝熟丝,押了几十辆车子上路,元祯授他度支部员外郎的官职,要他在建邺将帛肆开起来,尽快为空虚的国库增添些进项。

北伐、养兵、安抚流民,哪里都需要用银子。

朱雀大街,人烟熙攘。

京口帛肆第一日开张,买帛送丝,买的多送桑叶桑枝桑葚,还能给剪裁成衣,用马车送到府里。

江南丝绸不多见,好丝绸更是少之又少,这边刚打出幌子,门口顿时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日中时分,一辆青蓬牛车缓缓停靠在朱雀街口,赶车的车夫高大结实,见帛肆店前还是人山人海,连过匹马的缝隙都没有,忙对车内人道:

“女郎、夫人,张郎君将帛肆开得甚是红火,咱们的牛车根本挤不进去。”

车内人微微吃惊,沉吟道:“改日再去帛肆,今日先出城去白马寺。”

“喏。”

车夫站上车辕,向后头跟着的仆役打了个手势,又坐下拉过缰绳,往青牛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青牛慢吞吞走出城门,在官道与去白马寺小道的分叉路口,它又一次停住了蹄子。

长满毛的三角耳朵动了动,青牛“哞”了一声,硕大的眼睛第一次充满了疑惑。

通往白马寺的道路宽敞平坦,昔日能容纳三辆大车并肩同行,今日挤满了清一色的骏马,就是新帝的卤簿,也看不到这么多红鬓如火的骏马。

红鬓马上的骑卒头戴兜鍪,身着软甲,背负横刀,手持青龙、白虎、白鹭等旗帜,腰杆挺得比旗杆还直。

遥望旗阵前,又有二十余匹黑马,上面坐着的是穿着蜀锦朱衣的乐伎,手牵金环缰,脚蹬牛皮靴,个个眉目清秀,出挑得像带着水珠的小白菜。

按常理来说,王侯出行的乐队演奏,通常以气势恢宏的各种鼓乐为主,例如大鼓、节鼓、饶鼓,但是这支乐队与众不同,人手一只小小的青铜特罄,打击出来的音乐比马蹄声还小。

杜三娘纵马前去沟通,好在这群人虽古怪,但还是讲理的,当即队伍由宽变细,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青牛停到白马寺前,低头吃起了路边的青草。

帘子揭开,一俏丽可人的婢女提起青色的裙角,先跳了下来,她从车内抱下位天真烂漫的小女郎,又取了马凳,伸手扶着一位着间色高腰襦裙的年轻女郎下车。

那女郎风姿绰约,相貌美得出尘,只是举止雍容闲雅,眸色又不威自怒,多了几分高不可攀,让人自觉垂下痴看的目光,不敢再多冒犯一眼。

小女郎的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刚落地就如糖稀般黏上女郎的腿,露出几颗小牙,甜甜道:“稚婢要八娘抱。”

萧夷光神色温柔起来,她浅浅一笑,果真将团子也似的稚婢抱在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那么粘人呢,嗯?”

马夫与仆从齐心协力,又从牛车上搬下一辆四轮车,车上人肩背单薄,用藕色大袖衫罩着身体,时不时还用手帕捂嘴咳嗽,似是一点风也不能见。

清风徐徐吹过,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千百个熬夜苦读的秀才,在头顶一块翻动书页。

萧夷光接过腰扇,遮着元祯的脑袋,免得她呛了风再咳个不停,抬眼却瞥到门前夸张奢侈的仪仗,不由一怔。

白马寺住持印光早就候在了山门前,她看到两人下车,连忙迎上去:“阿弥陀佛,两位贵人驾临山寺,贫僧有失远迎。”

元祯示意杜三娘推她入寺,又指着门外的仪仗,挑眉问道:“师父今日还有别的客要见?”

笑容一抽,印光捏住手中的檀木念珠,差点就要给年轻的天子跪下,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应付着元祯,再去接待别人呀!

“回陛——贵人,楚王殿下从豫章郡来到建邺,说要在小寺借住几日,贫僧知道贵人今日要来,就极力推拒,可那殿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将仪仗放在此处,人就——”

元祯依稀记得楚王元徽是惠帝幼女,为人颇有些放恣不羁,但从未见过她,于是饶有趣味的问:“她人去了哪?”

“殿下听脚商说朱雀大街新开了家帛肆,丝帛花样繁多,装修也端的气派,于是就撇了这么多人,带着两名部曲入城去了!”

“呵呵。”

元祯听了一笑,不再将这人放在心上,随着印光踏入罗汉堂,孔雀明王前已经摆好了香案,香烛贡品一应俱全,连案上的铜钹都擦得光可鉴人。

点燃三柱好香,元祯拜过,让人插进香炉里,又虔心祝祷,祈求自己的身子能早日康复。

等她睁开眼时,眉间略有些疲乏,印光堆着笑:“山庙备下了些斋饭,还请贵人赏光。”

白马寺的斋饭虽不如太真观,但它味道清淡,又善于用笋尖、菌菇、瓜果等簇成山水图,在冷盘中摆着,色香俱全,极合帝后两人的胃口。

好不容易摆脱沉重的政务,元祯本就打着吃斋、踏青,好好松懈一日的心思,于是点头:“有劳师父。”

她习惯性的偏头去看萧夷光,身侧却没了人影,于是问抱着稚婢的商音:“八娘去哪了?”

商音红了脸颊,为主子掩护着:“奴婢不知。”

元祯的眼光便瞥向杜三娘,杜三娘俯身低下嗓音:“陛下,皇后她去了二堂。”

二堂只有一尊送女观音的金像,香火很旺,方圆百里的百姓,只要生不下孩儿,都来这里跪求。

据说拜过后,灵验的不少。

两人成婚一年,结契也有半年的时日了,萧夷光却迟迟没有消息,前朝谢氏虎视眈眈,屡次上书要元祯充实后宫,她嘴上不说什么,想来心中也是着急的。

元祯胡思乱想,或许问题不在于明月婢,那自己要不要也去求拜一番?

屁股下仿佛坐了张针垫子,她很快否定了这荒唐的想法,若是这事传出去,恐怕前朝就不是催采选,而是要她择宗子过继了!

“着人催一催八娘,教她回来用斋饭。”

过了一盏茶时候,萧夷光才珊珊而来,在铜盆中洗净手,裙摆却也沾上了线香悠然的香气,将斋饭的清香都驱散不少。

元祯夹了一箸藕饼给她,即便知道她刚从观音像前回来,却仍下意识的问了嘴:

“方才去哪了?这么晚才过来——”

银箸停在半空,元祯抬头撞见明月婢似笑非笑的眸子,一副我不信你不知道的神情,她心里懊恼:这可怕的习惯!

第77章

萧夷光嗔而不语,盛了碗枸杞银耳汤,又舀了勺韭菜炒菌,全都放到元祯跟前,简单的几个动作,里头的意味不言而喻。

羞红可耻的爬上耳根,元祯低下头,一箸接着一箸,将食物全都塞进嘴里,原本清香可口的斋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哇呜。”

小手攥着特制的木勺子,稚婢对着冒尖的蟠桃饭美美的吃了一大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香甜多汁的山桃肉杂在碧粳米中,每一粒米饭都充满着桃香。

吃到这等好东西,稚婢自然忘不了最疼爱她的八娘,贴心地挖了一大勺,她抬高高手,非要萧夷光张口吃下。

萧夷光愉悦的咽下,摸着她扎着双丫鬓的小脑袋,夸道:“好宝宝。”

由于稚婢坐在两人中间,向上抬着头,自然能看到元祯味同嚼蜡的模样。

她一碗水端平,也大方的挑了许多桃肉,用自己的勺子聚拢,一块盛到元祯唇边,热情的劝道:“姨姨,你也吃。”

小孩子用过的勺子,萧夷光怕元祯嫌不洁净,于是主动搁过去碗青精饭,道:“稚婢乖,姨姨吃这一碗就好了。”

青精饭,也叫乌米饭,是糯米用南烛树枝浸泡后煮成,虽然有滋补气血,强身健体的功效,但颜色乌青难看,落在小孩子眼里,舌根就跟着泛起苦涩。

稚婢坚持道:“那个不好吃,这个好吃,姨姨吃稚婢的。”

元祯宠溺的笑了笑,将勺中蟠桃饭扣到青精饭里,两种米拔到一块,毫无芥蒂的吃了一口,感慨道:

“看见稚婢小小的一团,懂事又贴心,我的心比吃了蟠桃饭还甜。你我若是日后生的女儿能如稚婢般乖巧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个。”

可是现在别说一个乖宝宝,连半个混世魔王都不见踪影。

元祯长叹一口气,咕哝了句:“也不知这小崽子什么时候能来,可教我好等。”

萧夷光挑了块笋尖放到稚婢碗里,话里含笑,悠悠道:

“何时能来?孟医佐要陛下每日撑拐在殿里走五个来回,你今日走了几回?怕是两回都没有,陛下不肯卖力,身子就好不了,若妾是那孩子,也不想要个惫懒的当阿娘。”

“我哪里懒?分明是孟医佐强人所难!”

元祯不服气,用银箸捡着米粒,每捡出一粒放在食案上,就给她数着孟医佐的一桩罪过:

“朕批了一日的奏章,手都累得直打颤,她倒好,搬了个挂着吊环的架子过来,非要朕拉着环做二十下起坐。若朕有那力气,就一口气批完奏章了,干嘛还要休憩?”

“还有前夜,阿柔连安神香都点好了,朕在床上等你沐浴更衣,她带了群宫婢叽叽喳喳跑进来,按着朕的腰就用竹片一阵刮,痛得朕像是剥了层皮!连翻身都不敢翻。”

“之前一次,尤其可恶……”

稚婢已经吃下了半碗饭,捂着小肚子打了个嗝,被商音抱出去看花。

元祯也没了小半碗饭,但都堆在了食案上,她愤愤控诉着:“本来前朝事务就多,又添个她来捣乱,朕有时真想将她发配到交州!”

萧夷光瞥了她一眼,让人抹净食案,重新端碗饭过来:“你敢将她发配出去,头不想要了?快吃饭!就是稚婢也没你能闹腾。”

登基后,广陵王留下的政务如山,元祯的身子本就弱,看久了奏章,头疼就愈演愈烈,并且由右额蔓延到颧骨,如同绷紧的带子绞着脑袋。

每到这时,只能快传孟医佐,让她两针扎下去,头上的痛苦能轻一大半。

“嘿嘿,说着玩呢,明儿我就升她做直长,让她一辈子留在尚药局。”

吃饱了饭,听着绿杨柳里的蝉鸣,暖阳暖烘烘的透过窗棂,元祯打了个哈欠,困意自心底生出,就让人铺开从宫中带出来的卧具。

商音等忙展开竹席,靠墙并排摆好两只玉枕,轻手轻脚的放下门帘退去,又揉了面团,着人去粘树上的鸣蝉。

元祯宽了外袍,又撸下腕上的念珠,躺倒在清凉的竹席上,清风自窗口吹进来,好似置身在竹香阵阵的竹林。

不大一会,伏在身侧的手就如竹林中的竹节虫,在席子上扭了扭,不老实的蹭上枕边人的腿。

“啪!”

清脆一声巴掌,元祯委委屈屈的缩回手,谴责道:“明月婢的身子也太金贵了,让我放一下都不许。”

瞧瞧,登基后这人的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都学会先发制人了。

萧夷光阖着双目,翻了个身,不去理会元祯的胡搅蛮缠。

元祯摸摸鼻子,枯躺着也没意思,心里就极想再去摸一下,最好能搂着美人睡。

但是她又怕手上挨巴掌,思来想去,元祯静悄悄贴上明月婢的后脊背,在她耳后道:

“明月婢怪我不肯卖力,难道是对昨晚不满意?”

她兴致勃勃道:“昨儿我让杜三娘出去买了几本好册子,不如回宫就试试?”

佛门清静之所,动手动脚就算了,还说出这等污言秽语,嘴里简直就没个遮拦。

若是在宫中,怎么样都行,但在神佛旁边,还是有些忌讳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