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步澹
听了这一席话,桓三娘脸色依旧淡然,仿佛生狗生猫都与她无关,桓大郎倒先坐不住了,他仗着元焘的宠爱,要先离开宫殿回去歇着,离寻阳的狗远一些。
到底是自家的孙儿,高玉命寻阳将狗牵走,今后不要牵出宫殿,又教桓三娘一起回去,把人都打发走后,才挤出慈母的笑,跟萧夷光道:
“昨日胡傅姆都与母后说了,你们两个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若是把那罗延的身子折腾坏了,受苦的还不是你?”
“母后,我们……”
“你们一晚能做几回?两回,还是三回?依母后的经验看,三日一回,才最相宜。”
高玉眼中闪烁着微妙的光,饶有深意道:“那罗延清心寡欲,身子也差,若是八娘耐不得房中寂寞,母后倒是可以让人从坊间给你寻些器物,夜里,自己抚慰一番就是了。”
萧夷光万万没想到,王后竟会当着满殿宫婢的面,叫自己节制房事。
在王后阴阳怪气的嘴里,自己像是欲求不满的淫妇,不顾太女的身子,一味缠着人不放,不将人的精气吸干不罢休。
萧夷光攥紧玉拳,努力装出大方镇定的模样,婉拒了王后的“好意”,脸却腾上两朵红云,心里羞愤难当。
第69章
元祯的坤泽,口齿伶俐,性子又刚强有主意。
听闻她在情事上也颇为大胆,缠得那个病秧子双腿虚浮,寅时都起不了身,于是高玉今日故意问得露骨些,让她好好吃了次瘪。
见萧夷光一言不发,似是还赧着,高玉端起茶盏,遮住了唇边的笑。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前朝的黄中官走了进来,分别向两人行礼:“见过王后、太女妃,大王在前朝接到了江州郑刺史的奏报,说要给王后拿主意。”
“呈上来吧。”
怕是与寻阳的联姻有关,高玉喜上眉梢,想不到大王的动作竟这么快,不愧她那日在床上缠了两个时辰。
眉毛飞起来,高玉又立马压住,太女妃心思聪慧,听了一定会去着人打探,再将这一桩好亲事搅黄,她道:
“自然,母后也训斥过傅姆,年轻人总有惫懒的时候,教她不许太严厉。你们好好相处着,胡傅姆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喏。”
萧夷光约莫猜出江州来信的内容,见王后赶人,也不多留,先应承下,再慢慢退走。
走到门边,她果然听见奏报狠狠甩在长案上的声音。
唇边挂上畅快的笑,萧夷光加快步子坐上步撵,叫内臣们快些抬撵,免得王后将她再唤回去撒气。
那日在二十里亭,经丹阳之口,萧夷光知道了王后想用寻阳与郑氏联姻,来离间东宫与郑氏的关系。
为了揭穿她的阴谋,也为了反击在京口郡所受到的屈辱。
当天夜里,萧夷光便让元祯向江州寄了封信,将建邺宫中的阴谋告知郑伯康,并要阿舅接到信后,按她的要求,立马向大王写一封奏报。
次日宫宴上,元祯假托有梦,故意提出要为生母建庙,丹阳也出来相助,她们一唱一和,逼迫王后表明态度。
果不其然,大王与王后分别以国库,内帑无钱拒绝了她们,姊妹二人铩羽而归。
表面看上去,大王王后挫了她们的锐气,省下一笔银子,背后实则是落入了她们设好的圈套。
郑伯康寄来的奏报与元祯的请求大同小异,他声称郑王后向自己托梦,想要朝廷为她建造师利菩萨庙,恳求大王能够应允。
前日,元叡刚当众拒绝了元祯元缇姊妹,今日若是答应郑伯康,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若是不答应,薄待了人家的妹妹,他又如何有脸面向郑氏提出联姻?
左思右想下,元叡干脆将奏报一脚踢开,左右与郑氏联姻是高玉的主意,就让她自己看着办。
高玉笑着打开奏报,只看了一眼,便知此门亲事彻底无望,气得她扔下奏报,又摔了手上的茶盏。
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外甥女刚梦到母亲,阿舅就梦到了妹妹,那郑王后还真是菩萨不成!
高玉的嘴都气歪了,不用细想,就知道此事一定是元祯与郑氏串通好的。
“贱婢!”
拉拢不来郑氏,她的心血就全白费了,还得为元焘元纨寻找新的靠山。
高玉眼珠子骨碌一转,教女史附耳过来:“告诉东宫里的……若是还下不了药,就这么办……”
————
命人送走奏报,元叡定了定心神,他是个武人,不动声色的本事修炼不到家,使劲瞪了元祯一眼,脸先沉得如一潭死水。
元祯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寻思方才的回话,条理清晰、直指重点,连国相都说好,怎么父王还是不满意呢。
“江州告急,太女与国相建言,要虎豹骑攻打羌人的司州,尔等可有其他妙计?”
羌人集结重兵,从长安以西的梁州渡江,而司州在长安东部,兵力势必单薄,元祯建言,若是能使骑卒长驱直入,不过半个月就能到长安。
即便羌人回防,打不下长安,也能围魏救赵,解了江州的燃眉之急。
左将军柳恒暗暗叫了声好,太女见解精辟,虎豹骑眼下唯有走这条路,才算得上万无一失。
她正要请缨领兵作战,却见扬州刺史谢济的手肘向后捅了下右将军袁超,袁超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回大王,前日末将查点虎豹骑兵械,多有短缺,士气也恹恹不振,若是再穷兵黩武,后果不堪设想。”
胡说,她去兵械库时还好好的,连长枪上的红缨都洗干净了,柳恒瞪圆双目,袁右军分明是在欺瞒大王!
前任右军将军王宣去年病死,袁超趁着这个机会,靠着高氏的人脉爬了上来,坐稳位置后就铲除异己,提拔亲信,若不是他领军尚有能耐,柳恒早就在大王那里告他一状。
这会见他睁眼说瞎话,又与江南士族勾连在一起,柳恒顿时想起他攻打庐江郡时,还强占过自己的军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柳恒忽的站起来,摆出请教的姿态:
“敢问袁将军,缺少兵械的是哪座仓房?士气低落的又是哪位将领麾下的士卒?如今大王也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说的尽是实话,也是实打实为国着想,哪知元叡先不满:
“孤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柳将军,庐江郡那战,的确是袁将军的人先登上的城头……”
显而易见的偏袒,甚至翻出了庐江旧账,大王就差指责她是因私废公了。
柳恒措手不及,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扒了层皮,又听大王道:
“如袁将军所言,虎豹骑确实不便再战,那就分并州铁骑三万,由卢将军统帅,疾驰江州,另外两万,由萧将军领着,驻扎到衮州。”
怪不得大王训斥自己,原来他早同江南豪族商量好了,根本没想过光复中原,只想耗尽萧氏的兵力!
虎豹骑虽疲软,但也不是不可一战,大王打了半辈子仗,到头来,竟然因忌惮并州铁骑,当起了缩头王八。
感觉受到了欺骗,柳恒脑子像炸开了花,余下他们再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了。
散会后,她浑浑噩噩的登上马车,驶出王宫不多时,就被人拦下。
柳恒揭开帘子一看,外头站着位书生,她指了指旁边的客栈,又拱手道:“左将军,国相大人请您一叙。”
柳恒脑子一激灵,清醒了不少,她警惕的环顾四周,只听书生道:“周围没有跟着的人,将军只管放心。”
客栈似是被国相全都包了下来,本该人烟熙攘的大堂静悄悄的,连上两层楼,一个人也没有。
柳恒忐忑的推开房门,里面窗明几净,目光上移,她惊讶的发现长案后停着一辆四轮车。
太女殿下也在?
不仅太女,国相、左仆射、散骑常侍陈大人,通事舍人顾七娘,东宫百六掾中的青年才俊……都在,还有好几位朝中重臣。
满屋的人,要不就是出身中原世家,要不就是广陵旧臣,柳恒明白过味来,这是在结党营私,她涨红了脸,恨不得拔腿就走。
朝中南北世家内斗得厉害,可自己家世微末,怎么能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哪知太女先微微笑着,递给她一份奏报,示意柳恒打开:“柳将军爱惜羽毛,若是想走,孤也不会拦着,先看过这份奏报再说。”
柳恒将信将疑的打开,她略识几个字,看了两遍,脸都气白了。
里面是袁超给大王递上的密信,不知怎么到了太女手里,信里袁超要求大王夺去她的虎豹骑左军将军,换上王后的母兄高虢。
若是袁超高虢在眼前,柳恒非要拔剑活劈了他们,“高大人并不懂兵法,怎么能代替末将,真是胡闹!”
萧韶坐于众臣最前头,她慢慢道:“将虎豹骑交到这种人手里,不但使将士们受苦,就是我等大周臣子,这辈子恐怕也等不到再见长安的那一日。”
柳恒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左仆射是忠臣,说话也中肯,她敬仰已久,在广陵时就想与她交游。
不过,肯与左仆射相交,并不能代表她愿意投到太女门下,柳恒对元祯的印象颇好,但实在不想与世家的人多有来往,于是只坐下谈了谈,就告辞离去。
好在太女并未强留,也没有说什么为难她的话,柳恒回到府里,也拉了几位心腹,写奏疏弹劾袁超贪赃枉法,决心与他好好打擂台。
她从军多年,结识了不少布衣将领,不用太女出手相帮,自保足矣。
等人走后,萧恪先沉不住气,站出来痛斥:“柳将军太迂腐了,袁超在朝中处处与她为难,她却还相信大王会秉公处理,对殿下的好意视而不见。”
柳恒是广陵旧臣,元祯知道她的性子,执拗起来比羌人的旗杆还硬,所以尚能忍受:
“此番只是试探她的底线,能让柳将军知道袁超与高氏的狼子野心,就足够了。”
卢猷之从众人中站起,愤愤道:“大王将并州铁骑一分为二,却都派到北岸抵御羌人,这不是想打压我们并州铁骑吗!”
大王也忒不厚道了,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建邺,是为了养精蓄锐,好对长安的羌人卷土重来,不是为了做他平衡南北世家势力的工具!
萧韶捏了捏眉心,语调也十分沉重:“王宫禁卫在高虢手中,虎豹骑负责防守建邺,若并州铁骑离开建邺,我们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施为了?”
万一有个好歹,他们乾元可以拼死跑出城,她的明月婢怎么办,萧韶丢下妻子在长安,可不能再丢了女儿。
元祯手隐在袖中,拨弄着琥珀念珠,思忖此事从江州那里入手才好,于是道:“此事孤有对策,两位将军别着急开拔,先寻着由头推诿几日。”
……
回到宫里,抖落一身寒意,元祯脱下大氅,交给太女家令方兰,环顾一圈,见殿中静悄悄,连黑陶鱼缸中的小鱼都安静了几分,不觉感到诧然。
往日阿柔总会带着宫婢们在此处做针线,说些悄悄话,今日怎么一个人也没了?
第70章
揭露袁超贪赃枉法的折子递上去,就好像石沉大海了一般,大王既不给柳恒批复,也没有惩罚袁超。
过了几日,柳恒陪着大王校阅虎豹骑,仅仅因几个小错,就被揪着不放,在旧部面前挨了好一通斥骂,最后还是太女出来解围,大王才停了下来,冷着脸要她“好自为之”。
她郁闷的回到府里,办差越加小心,受到的训斥却越发多了起来,有几回就好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柳恒惶恐,她在军中混迹二十年,熟悉大王的习性,看得出他是真的有意教高虢顶替自己。
一天夜里,她正坐在书房忧心,听仆从说通事舍人来访,柳恒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快请进来。”
通事舍人顾七娘是太女的亲信,她这会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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