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41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元祯急切寻到她的眸子,却发现明月婢眼中同样闪过一丝痛意,旋即这抹情绪就被淡漠掩盖了去,变回素衣般的寡淡。

手轻抚上牌位,木头上的纹理如同她七零八碎的心,萧夷光轻笑道:“殿下若存了将妾当做玩物的心,大可不必装出情深似海的模样。”

“我何曾有过这种心思?!”

气从丹田冲上胸腔,元祯的声音蓦然拔高,她质问道:“我待你的真心,难道你看不出吗?”

萧夷光只想冷笑,爱时的心自然为真,操纵萧氏的心也不是假的,归根到底,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罢了。

她的语气比帐外的夜风还冰冷:“殿下为难妾的母家时,可曾想过妾?真情实意那时又在何处?”

喉咙里像堵上了团棉花,元祯挺直的腰板摇摇欲坠,最终向后颓到椅背上,她艰难的开口:“你都知道了?”

萧夷光反问:“若妾不说,殿下还想遮掩到几时?”

元祯的沉默如同狂风暴雨肆虐过的荒原,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帐内,教苟柔这个低头不语的局外人心底都腾起莫名慌张,感到十分的压抑。

“朝政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但事关兰陵萧氏,你又极看重同族亲眷,如此担忧也是应该的。”

长叹一口气,眉头没有舒展半分,她道:“萧六郎,我会想办法去救,这件事却无法更改,你我妻妻一体,还望你能多——”

瞥见萧夷光眼底的失望,元祯嗓子哽咽,再也解释不下去,她无奈的笑了下,就让苟柔推着四轮车离开帐子。

两人不欢而散后,不仅这天夜里元祯没有回帐歇下,一连好几日,营帐周围都不曾见到她的身影,仿佛凭空从京口郡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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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上煨着的药咕嘟咕嘟冒泡,商音疾步赶过来,用湿布端起砂锅,将药渣滤出,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八娘,药煎好了。”

萧夷光睁开疲乏的双眼,晃了几晃,才看清眼前的人,抬起手感觉从肉到骨头缝,没有一处不在疼。

在商音的搀扶下,她靠上了隐囊,接过药碗,虚弱的问:“我这次睡了多久?”

“您从丑时睡下,如今才到寅时,八娘,您吃完药再歇一阵吧,睡觉都睡不安生,身子哪能养好?”

商音取下她额头上的湿帕子,浸到铜盆里的热水里:“孟医佐说您是风寒,可药吃了许多日,总也不见效果。”

眼眸中透出一丝沉重的苦涩,这滋味,压得药里的黄连都淡了几分,萧夷光道:“心病哪能被风寒药治好。”

水里的手滞住,商音叹了口气,才继续清洗帕子,她道:

“您生病的消息瞒不住,营中上下都知晓了,李大郎都托奴婢送了几支党参,可殿下呢,不仅一个照面不打,连句话都没问过。”

“她怕是……还怨着我。”

“您为的不也是她们元氏的江山吗。”商音边给她敷热帕子,边焦急道:

“奴婢也听外面的人说了,殿下不被大王看重,您若不逼她做出一番成绩,那可真要在京口呆一辈子了。”

睡过两个时辰,萧夷光额头烫得能煎个鸡蛋,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热,纵然病得沉重,纵然元祯不闻不问,她想与人见面的心却迫切起来。

与其说是迫切,不如说是张惶,她的心惴惴不安,潜意识里总觉得会有祸端找上元祯,于是在两人的僵持中,萧夷光先让了步,她道:

“事情总要解决——或许里面另有隐情呢?商音,你去帮我请殿下过来。”

商音给她掖好被角,奉命而去,不多时就走了回来。

萧夷光睁眼看去,心里大失所望,原来跟在商音后面的不是元祯,而是苟柔。

心里的痛又增了一分,她混混沌沌的想,自己先低了头,可这人连见一面都不肯吗?

自商音来到后,苟柔便只跟在元祯身边伺候,这会猛然见到萧夷光的病容,不禁担忧道:“太女妃身子可好些了?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尽管吩咐奴婢。”

萧夷光问:“殿下去哪里了?”

“奴婢也不清楚,她、她今日不在营寨。”

商音猜道:“那就是去了京口郡。”

那双期待的明眸像含了一泓秋水,太女妃的病容也娇弱柔美,苟柔不忍去看,含糊道:“大抵是。”

见她眼神躲闪,萧夷光却露出了然的微笑,“苟女史不要再瞒着我了,殿下她一定是去了对岸,否则不会不来看我。”

殿下临走前,特意要求所有知情人不得向太女妃透露她的行踪,这几日太女妃都在帐中养病,她是怎么知道的?

苟柔惊愕,心中先怀疑口无遮拦的曹楚,又想到在营帐附近转悠的李大郎等人,每个人都想了一遍,好像谁都有嫌疑。

她只好承认:“是的,殿下为了救萧六郎,亲自渡过长江到了对岸,不过,太女妃您放心,殿下呆在安全的地方,没有生命危险。”

尽管头脑还是昏昏的,萧夷光的心却沉了下去,方才她只是装出一副清楚明了的模样,期望能从苟柔口中诈出元祯的去向。

没想到去向是得到了,竟还是这么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她怎么也想不到元祯会因为自己的一席话,竟去以身涉险,她从没涉猎过沙场,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萧夷光不敢再想下去。

掀开锦被,她强撑着身子下床:“商音,命人备车,送我去京口郡渡江。”

元祯的身子一直未大好,有她在,起码在兵事上就无需元祯操劳了。

苟柔就是怕她会跟了去,忙阻拦:“千万不要啊,太女妃,您病成这样,去了不是让殿下担心吗。”

萧夷光淡淡一笑:“苟女史不是说殿下所在的地方很安全吗?我在那里养病也是一样的。”

太女妃实在聪慧,就算额头烧成烙铁,苟柔编出的伎俩也在她面前撑不下去。

她索性不再隐瞒:“太女妃,殿下五日前还是安全的,这几日一直没有书信寄来,她如今到了何处,我们也不知道。”

————

元祯渡江后,没有着急去萧六郎驻扎的彭城,而是在淮阴郡住下,打听齐全北岸的形势,才教牙侩充当信使,帮她向朱大郎寄了封信。

朱大郎是当地豪族朱氏出身,为人好大喜功,雄踞一方后招才纳士,有从长安逃来的宾客为了奉承他,故意道:

“长安有相士说‘东南有天子气’,此言连大司马都深信不疑,如今我等见刺史有龙凤之姿,都十分惊骇,想不到天命竟是应在了刺史这里。”

听闻此言,朱大郎大悦,当即赏了他们彩缎布匹,并要人翻阅史书,查到高祖之子梁王生了一百多个乾元,后因犯罪被废为庶人,子嗣混乱,便自称为梁王之后,自立为王。

只是朱大郎一无玉牒,二无证明身份的用物,出了他治下的三郡,无人肯承认他的王爵和宗室身份。

他心中郁郁不平,正想攻打彭城,杀萧六郎立威,不料却接到了元祯的信。

这位王太女在信中言辞谦卑,不仅攀上他新纳的妾室魏十三郎君,叙起亲戚关系,还肯自降辈分,称他为叔王。

广陵王太女是正八经的高祖之后,血脉高贵,有她的背书,朱大郎的皇室身份也多了几分真实。

他心中窃喜,又与元祯多往来了几封书信,被吹捧得飘飘欲然,果真以阿叔自居起来。

两人越发熟悉,元祯投其所好,在信中多谈鼓吹宴饮之事,并装作无意的透露她手中正有一部皇室玉牒。

得知这个消息,朱大郎大喜,玉牒唯有长安和诸王府中存有,稍远些的旁支子弟都无缘见得,若是能借元祯的玉牒一观,他也好为自己认个名正言顺的祖宗。

朱大郎盛情相邀元祯去梁郡做客,起先他还怕人不敢来,没想到不过三日,元祯只带了二十随从,坦坦荡荡的到了城门口。

两人把酒言欢,在元祯的“指点”下,朱大郎顺利认雍王第二十七子为祖先。

有了祖宗,朱大郎的王位坐得就更安稳了,他心中乐开了花,当即赠了元祯五名坤泽暖床,好生将人送走。

过了几日,许是他招兵买马攻打萧六郎的消息传到淮阴郡,朱大郎又接到了元祯的信,内容不再是美貌坤泽和好马,而是言辞恳切的求情。

“叔王在上,你我俱娶了世家坤泽为妻,与萧六郎有姻亲关系,理应协心同力,外御其侮。何况萧六郎年轻气盛,现在早已畏惧您的威势,托我向您求饶,若叔王愿化干戈为玉帛,不妨与他都到淮阴郡一聚,侄女叩首。”

羌人自北南下,对各郡虎视眈眈,朱大郎也不愿多生战火,削弱实力,当即回信应下。

他的幕僚纷纷劝他不要去,朱大郎却不以为意,笑道:“孤的这位侄女文弱忠厚,怎么会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大王,不如教他们到我们这里。”

朱大郎对元祯十分信任:“太女此前只带十多人就敢来梁郡,孤难道连她的胆气都没有?”

当即布置好城内事务,他只带上两百骑卒,出城前又特意捎了魏十三郎君。

据说到时太女妃也会在淮阴城,可以教她们姐弟叙叙旧情。

第53章

同兴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广陵王太女元祯亲自到淮阴城郊迎接朱大郎,并携带美酒牛羊慰劳他的两百骑卒。

酒酣耳热后,朱大郎见元祯神情谦恭,一直为萧六郎求情,便将戒心全都放下,晚间只带着十多位心腹入城休息。

刚进城一里左右,只听身后爆出了个响雷,连他们**的马都受惊跳了起来。

朱大郎回头一看,淮阴城的闸门猛然落了下来,堵住了进出城的门洞,也截断了他们逃生的退路。

“竖子竟敢欺我!”

悬着的心一下子死了,他目眦欲裂,抽出砍刀劈向元祯的马车。

一时间杀声震天,街边的小贩、买货的行人,都是京口卫假扮的,他们从果子下,布匹中找出隐藏的兵器,与朱大郎等缠斗起来。

上官校尉一杆长枪斜出,拦住朱大郎砍向马车的大刀,接着拍马上前,眼如流星,手腕随眼波一挑,本想用长枪将人的刀卸下,没想到朱大郎喝得烂醉如泥,不仅砍刀脱手飞向路边的屋顶,连人都摔下马匹。

朱大郎摔了一跤,头脑清醒片刻,身子还是软的,他手脚并用笨拙地往后躲,不等挪两步,就被上官校尉一枪戳进心口,在惊惧中结束了性命。

其余人等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殿下,伪王朱大郎已死。”

车帘掀开,元祯坐在车内,淡淡的扫了眼地上的血腥,沉着道:“割下他的头。”

当夜,梁郡城墙下亮如星点。

五百京口卫与萧六郎的兵马汇合后,每人手中都举起火把,营造出千军万马之势,佯装攻城。

城门守将向下望去,漫山遍野的星火,不知来了多少人,正想向朱大郎报信,几次吊下去的信差都被杀掉,再无人敢去送信。

突然一支长箭射上城楼门柱,上头紧紧裹着个包袱,里头渗出的黑血顺着柱子一滴滴的流。

众将打开一瞧,肝胆欲裂。

里面不是旁人,正是他们的主公朱大郎的人头。

一步卒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将军,将军!城内衙署走水了,白袍军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正借着火光杀人呢!”

他还未未站稳,一眼认出将领手中的人头,吓得转身就逃,边跑边把兵衣扔下来,自寻个隐蔽的地方逃命去了。

内外夹击,军心大乱,将领们群龙无首,只好另投明主,打开城门迎接萧六郎进城。

天还未亮,元祯就坐到了梁郡的伪王宫里,听上官校尉来报,京口卫的伤亡不过十人,她点点头,教人拿着朱大郎的头,再去劝降其他两郡。

萧六郎、王三娘从宫外进来,他们脱下戎装,见到元祯便深深下拜,感激她的出手援助。

尤其是王三娘,嗫嚅着嘴唇,面上红得像染了鲜血,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