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19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拓跋楚华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马蹄的数量,她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为了遮掩踪迹,日落前她就把马车赶入深林,没有直接在路边安营扎寨。

羌人数量不多,却越发向她们靠近,林边有一条蜿蜒的小河,他们胯下有马,可能是冲着河来的。

帐篷离着河边只有两三丈远,只要羌人的眼睛没有瞎,饮马的时候就一定会发现她们。

若是这儿只有拓跋楚华一人,来多少羌人都不怕,可是八娘也在这里,拓跋楚华只有一双手,打斗间肯定无法护她周全。

为了不让八娘置身险地,拓跋楚华决定先制造动静将羌人引开,到远处再将他们射杀。

她背起长弓,又把匕首扔还给萧夷光,“我去解决他们,你放心在此处躲着,莫要做傻事。”

萧夷光面上生出不忍,拓跋楚华尽收眼底,她笑起来,能让八娘为自己担心,即便是受伤流血,她也甘之若饴。

钻出帐篷的最后一刻,拓跋楚华向她保证:“羌人的仇,我替你报,魏夫人,我也会找回来,你安心随我去鲜卑,没必要糟蹋自己。”

一手扶着帐门,拓跋楚华弯下腰,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萧夷光,黑暗之中,只能瞧见她跪坐的轮廓。

羌人的动静越来越近,拓跋楚华转身离开,她三两下解开马与马车间的缰绳,来不及绑上马鞍,就向着危险飞驰而去。

落下的帐门晃了又晃,萧夷光将稚婢放到柔软的毛毡上,她急忙钻出帐篷,想要嘱托拓跋楚华几句小心,却只瞧见无鞍马上矫健少女的背影,一手牵缰一手持弓,无畏地向远处的火把奔去。

密密匝匝的斜雨扑向萧夷光的脸庞,打湿她的衣袍,胆大包天的甚至钻进领口,晶莹白皙的锁骨披上一汪水渍。

发丝黏连在脸颊,湿透的衫裙沉重的贴住身体,刺骨的寒意顺着湿气舔过每一寸肌肤。萧夷光纹丝不动,好似丧失了一切感官。

拓跋楚华的调虎离山之计起了效用,很快远处的火点不见了,马蹄声也消失了,天地间除了风声、雨声,就只剩萧夷光微弱的呼吸声。

静谧的四周,非但没有让萧夷光安心,她反而更加焦虑,一颗颗灰褐色的树干后,是无边无际的黑,她总觉得密林里掩藏着新的危险。

“哈,这儿有一个坤泽!”

河的另一边,三名穿着裤褶服草鞋的步卒跪下打水,抬头便瞧见了帐篷和马车,当然,也没有落下被雨水浸透了的窈窕身姿。

他们惊喜地大喊,眼中放出贪婪的光,当即把水囊一扔,扑腾着没过膝盖的河水,抢着过去抓人。

萧夷光心道不妙,当即舍了孟医工,去帐中抱起稚婢就跑。

中原坤泽对羌人的诱惑太大了,他们还没有进入潼关时,新大汗就承诺过,要把大周的坤泽全都掳到草原,还要在军中建立伎所,供所有士卒尽情享用。

长安的美貌坤泽属于大汗和王汗们,平庸的坤泽也被将领贪污了七七八八,只有相貌丑陋的才会送去伎所。

这些步卒出身最低,连马都没有,还没有轮到他们去伎所享乐,就被赶去前线作战。花容月貌的萧夷光在他们眼中,无疑是上天的恩赐。

世家不事生产,长裙曳地、宽袖翩翩曾经他们尊贵身份象征,现在却成了萧夷光逃命的最大累赘。

冲在最先的羌人抓住飘扬的袖角,一用力就搂萧夷光在怀里,嘴唇埋进美人的脖颈,清幽的香气、滑腻的肌肤让她浑身颤抖。

顾不得恶心,萧夷光抓住良机,猛将匕首插进她的胸膛,又大力向后肘击,方才脱身。

余下两个羌人也趟过了河,他们看都不看一眼死去的同伴,饿虎扑食般将萧夷光压到身下,四只手一齐撕裂她身上的锦绣衣袍。

稚婢从迷香中惊醒,一眼就看到苍髯如戟的羌人,他们的手干枯如鹰爪,他们的眼睛则冒着凶光,身躯则如大山一般沉重,正对八娘施暴。

她吓得哇哇大哭,用小手打着羌人的脸,却被萧夷光推向了远处。

“稚婢,快跑!”

萧夷光的牙齿和手并用,激烈地反抗自上而下的欺辱,尽管在羌人面前如杯水车薪,她也不希望稚婢也遭受自己一样的命运,只有她拖住两头豺狼,稚婢才有生还的机会。

稚婢哪里肯,她死命拽着一名羌人的衣袍,却挨了狠狠一巴掌,跌倒在泥水里。

就在萧夷光绝望到极点之时,小箭破开细雨,精准地射进跪在她身上羌人的后颈。

作乱的手僵硬的停住,羌人来不及挣扎,瞪大的眼珠差点要掉出来,就直直倒向一边。

另一个羌人惊恐的抬头看,几乎是一瞬间,他的额头正中间也射进一只箭。

身上的重量蓦然一轻,劫后余生的萧夷光顾不得喘息,她先抱住稚婢,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稚婢只是受了惊,缩在她怀里低声啜泣。

萧夷光一面揽着稚婢,一面拢住衣襟,她狼狈站起身,正欲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隔着雨幕,一辆被死士簇拥着的四轮车撞进她的眼眸。

“萧八娘?咱们又见面了。”

元祯放下弩机,她微微有些惊讶,声音里有些不确定意味。

这个困窘到泥淖里的女子气质出尘,不论是羌人的凌辱还是雨水的浇灌,似乎都掩不住她倾城的绝色。

无边的噩梦裂出一条缝隙,曙光照进来了。

“……见过太女殿下。”

站在小雨里,萧夷光

第一回生出了世事无常之感,她向元祯行礼,仪态还是如初遇时那么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妥。

但眸中的空洞多于清醒,心中如同打翻了调料瓶,喜、悲、怒、哀全都搅乱在一起。一日间从天上落到凡尘,萧夷光再没有力气生出任何感情。

“八娘不哭。”

稚婢抹去她脸的湿痕,萧夷光恍然回神,充满复杂情绪地望向元祯。

几日不见,两人的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祯蹙起双眉,从她凌乱的衣襟看向没有马的车子,而后定定的停在萧夷光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八娘的部曲呢?”

萧夷光刚想如实说出,话到舌尖却生硬一转,“……方才有骑马的羌人路过,他们许是追远了。”

“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吧,八娘要留在这里等吗?”

外头的风雨再大,也吹打不到车中的元祯,她平静的看着萧夷光:“羌人已经在攻打陈留郡了,留下怕是不太安全。”

一车一帐,没有马,怎么也不像有部曲保护的模样。王太女语气冷淡,看穿了自己的谎言。

萧夷光卸下全部伪装,她清醒的认识到,想要逃出兵荒马乱的江北,必须借助元祯的部曲:

“妾侥幸出城,多亏遇见了太女殿下,才能在羌人手下逃生。还请殿下施以援手,妾的长姊是会稽郡太守,妾到江南必有重报。”

草草一扫,他们一人一匹快马,萧夷光没有看到没有多余的马匹,元祯带上她们无疑会拖慢逃命的速度。

袖袋沉甸甸,装着萧夷光这几日一直把玩的郑虎符,去万年县时也忘了拿出来。这时正好用来救命,她毫不犹豫向元祯奉上:“这枚虎符物归原主,权当路资。”

元祯的神色这才有些松动,伸出手迫不及待接过,两块虎符终于合二为一了,她轻笑道:“这还算有些趣。”

“不过,八娘要带着这个孩子一起去江南吗?”

萧夷光闻言抱紧稚婢,她的胳膊已经疲累到没有力气,但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自然,稚婢是妾六姊的亲生女。”

“这虎符是她的路资,还是八娘你的?”虎符收于囊中,在黑夜细雨中,明明周围都是未知的危险,元祯却好整以暇,露出了她文弱外表下的獠牙:

“孤的马车窄小,多带一人便多一分累赘,八娘身上是否还有其他值钱之物,可以抵做你的路资?”

话音着重地落在“身上”二字,萧夷光听懂了她的暗示,嘴唇顿时没了血色。

第24章

留下等拓跋楚华,极大可能还会遇到羌人,若是随王太女南下……

此处兵荒马乱,倘若自己不答应,王太女会不会干脆不讲武德,同羌人一般将自己奸污后杀?

王太女也是乾元,即便身有残疾,乾元的劣根性也隐藏于血脉之下,不过是占有她的手段稍微温和些。

天马上亮了,她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元祯催促:“八娘可想好了?”

凄风惨雨里,萧夷光像一棵没有依傍的枯木。她的脸上血色全无,仪态却还算镇定,卓立的身姿看得出世家贵女的气度。

但她说出的话却已有屈服之意:“妾除了贱身,别无长物。”

萧夷光心底不信王太女会将她放走,与其被强硬欺辱,不如忍辱负重,到了会稽再做打算。

这样屈辱的想法,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萧夷光身上滚起一道战栗,身子也止不住的发抖。

发白的指节出卖了少女的不安,元祯仿佛偏要戳穿她冷静的伪装,“那你可愿意与孤同乘一车?”

萧夷光争道:“妾会骑马!”

雨水打湿萧夷光单薄的裙衫,勾勒出的曲线让人挪不开眼睛,元祯将脸撇向一边:“孤这里没有多余的蓑衣给你。”

她无情的补充:“你若要淋雨,不要想着孤会照顾这个孩子。”

苟柔掀开头上的斗笠,从死士后骑马出来阻止:“殿下,这辆车轻,又装着路菜和干粮,再加上一个人可就载不动了。”

那日她没有与元祯一道出长安,就是因采买粮食而耽搁了一阵,车上装了多少东西,苟柔最清楚。

打心眼说,萧八娘立于雨中,却不只是狼狈,那容貌沾了雨水楚楚可怜,连苟柔见了都一晃神,生出怜惜。

但她也最不愿带上萧八娘,八娘欺辱过元祯,那情形苟柔虽没见着,却不难从上官校尉咬牙切齿的描述里了解一二,据说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萧八娘把太女的脸皮都揭了一层。

不仅苟柔忿忿不平,死士中也有怒火未消的,他们亲眼见过萧八娘对元祯的傲慢,只恨当时不能拔刀,好在老天有眼,又让萧八娘撞到他们手里。

其中有个杜三娘,平日脑筋转得最快,她出主意:“殿下实在喜欢,不妨让属下们背着路菜,也好将地方腾出来,殿下做事也便宜。”

行伍出身的人大多粗鄙,她话说得暧昧,与苟柔不同,杜三娘是打定主意将这个世家美人推给王太女。

若要带上两人,除非将自己的四轮车丢弃,否则只能依照杜三娘之法,元祯没有多想,略一思索就道:“干粮用油纸包着搭在马背上。”

杜三娘瞧那萧八娘的脸顿时煞白,乐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忙应下去办。

王太女竟连一刻都等不得了?

即便心知此身不保,一想到元祯或许要当着稚婢的面轻薄自己,萧夷光坚决不肯与她同车。

“这里还有一辆车,只要吩咐人套上马就能赶动,孟医工也在上面。”

孟医工也在此处?怎么不见她出来阻拦羌人?

元祯眼中闪过惊诧,她问:“你翻遍了整座长安城,就是为了带稚婢和孟医工一起逃走?”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进泥土,萧夷光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轻轻道:“如果妾有选择的话,宁愿把阿母带出长安。”

悲伤似乎只是一刹那,她立马又道:“如果殿下也要向妾索要孟医工的路资,妾就只好将她扔在此处。”

死士们在车中找到孟医工,外头洪水滔天,她仍陷在昏睡中。上官校尉去掬了一捧清水,泼在孟医工脸上,她才悠悠醒转,睁开迷茫的双眼,嘴巴不听使唤:“好喝——我是在哪?”

没有马的车子,孟医工不自然的昏迷,野外落单的萧八娘……每一处都值得寻味。

羌人马快,元祯没有时间细究她们身上的可疑,她吩咐上官校尉套上这辆车,又不容争辩道:“孟医工带着稚婢坐上官校尉的车子,八娘随孤坐。”

一锤定音,死士们巴不得这一声,强硬地从萧夷光拉走稚婢,牵着胳膊将她塞进元祯的车中。

马车很快摇摇晃晃地开动,放下帘子的车舆内仿若黑夜,沉闷寂静,又有种无形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