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颗星
抬眼便看到桌边清丽的女人,她正分发着碗筷,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优雅的气质,像是长年累积,还带着一股书卷气。
书卷气,能用上这样形容的人在九州并不多见,九州修士因为修炼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凌厉感,即使是医修,也不会像面前这个女人般温和无害。
上一个让夏时如此觉得的人,还是温知书,她因为心疾的缘故,体质柔弱,灵力低微,这才显得无甚威胁。
可面前这个人,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体内一片沉寂。
她无法修炼。
许是她的视线在人家身上停留太久,夏时猛然发觉一双阴惨惨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
浮生殿主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神刀子一样扎向夏时,咬牙道:“吃饭了。”
四人落座,江韫又向夏时介绍了一遍自己和妹妹。
“夏姑娘看上去好多了。”江韫说着将一碗鸡汤递过去,油脂被去除得很干净,汤色清亮,她抿唇笑道:“我知道你们大多是不用吃饭的,那喝点汤吧,暖一暖身子。”
“多谢。”夏时接过。
“阿姐,我也要嘛。”江风禾在一边争抢,背地里那眼神就差把夏时活吞了。
“不是还有吗?”
虽这么说着,可江韫还是拿起了她的碗,替她盛了一些。
递过去时还不忘叮嘱:“小心烫。”
江风禾喝着汤,也不在意旁边还有两个人,就冲着江韫软声道:“阿姐真好。”
江韫有些无奈,却也纵着她。
这顿饭吃得平静,大多是江风禾在说话,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明明就在手边,偏偏只要江韫夹给她的。
半道岁音也学着她的样子冲夏时要,被轻瞪了一眼才老实下来。
饭后,江韫被江风禾哄着去休息,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浮生殿主也一改方才模样,身边又冒出一团团黑漆漆的煞气。
她冷着脸,泯血刀立于身侧。
岁音警惕地握着无归剑,提防着她。
“还挺聪明,知道躲到这里来。”江风禾轻嗤,眼睛微转,唇角勾起阴邪的笑,又遗憾又可惜道:“可又不太聪明,相比此刻的云泽,这里可比外面危险多了。”
“看在阿姐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们选择个死法。”
“殿主的话未免说得太满了。”夏时并不惧她,“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做个交易。”
江风禾似乎被她的话引起兴趣,“我们之间能谈什么?又能做什么交易?”
“你姐姐。”
果然,提及江韫,那冷着脸的浮生殿主倏地蹙起眉,杀意腾腾地盯着对面不知死活的人。
夏时眸底依旧沉寂,仿佛对方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她接着说:“她不能修炼,寿命短暂,你想让她能留在九州,永远陪在你身边。”
被点明心思,江风禾冷笑,“找死。”
抬手猛地一拍桌子,泯血刀唰“唰”一声出鞘,刀尖堪堪停在夏时额前。
刀尖与额前之间隔着一只白皙手掌,手掌向上的腕间是青玉珠。
江风禾看了岁音一眼,刀尖不再向前。
岁音猛地松了口气,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夏时抬手将她的手按下来,看向对面的人。
“我可以帮你。”
“你?”江风禾不屑。
可随后想起在陵阳秘境时对方为了破宋尘自爆的一击,她以断山海拦下仍然觉得吃力。
或许……她真有办法?
如果她真能做到,那她就可以带阿姐去昆仑看漫天飞雪了。
夏时看出她的松动,继续道:“你将她从噬海楼带到这里,不还是一样困在这一方宅院,她无法在九州自由行走。”
江风禾没说话,默认了。
噬海楼和这里都有法阵约束,能够使灵力不入,她阿姐才能在其中走动。
可若没了这层约束,九州灵气灌入,阿姐承受不住,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我能让她同普通修士无异,可行走于九州大地。”夏时抛出最后的饵。
江风禾倏地抬眼,一字一句道:“当真?”
夏时点点头。
“好。”江风禾收了泯血刀,“你想要什么?”
既然是交易,那么双方都要有所得。
“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夏时压低眉眼,几乎没有思考,薄唇张了张。
“第一个问题,鎏金阁陆清羽在不在十三鬼域。”
“第二个问题,你们此番目的为何。”
“第三个问题,十三鬼域里有没有一个叫裴九的人。”
一连三问,江风禾并未回答她,站起身,垂眸冰冷地注视着她。
“解决我阿姐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好。”夏时满口答应。
江风禾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办不到,我就杀了你。”
,
人走后,岁音脑中还一片混沌,陆清羽不是陆辞忧她兄长吗?那人不是四百年前就殒了。
夏时问他在不在十三鬼域是什么意思?他没死吗?
“走了。”夏时的声音飘得有些远。
岁音回过神,发现人已经在另一边走廊下了,此刻正站在月光投下的一片皎洁中回首看着自己。
长身玉立的一人,月光下宛若神明,连被风吹起的发缕都透着微光,让人移不开眼。
夏时本该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岁音心想着,而后笑着挥手朝她喊:“等等我!”
第60章
云泽一处狭窄阴暗的巷口, 血魔庞大的身躯将唯一一条出口堵死。
它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利爪在两边墙壁划出深深沟壑,目光贪婪地看着面前走投无路的两人。
那两名修士皆是一身红衣, 可当头顶月光照过时便能发现,其中一人穿着的其实是白衣,是被血染成了红色。
她握着剑护着后面的红衣少女, 眼底带着赴死的坚决。
“阿离,你快走,这畜生盯上我了。”陆辞忧半睁着眼,视野右边是一片猩红之色。
她靠着灰墙, 手中的游龙枪都握不住,右眼珠整个充斥着血色, 温热液体顺着眼角不断向下流,右眼四周的皮肤也被血魔抓出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翻出的鲜红血肉之上隐隐可见魔息。
“我不走!”晏漓的手轻轻发着抖,衣衫被血浸透, 黏腻地贴在身上,可这都不是她的血,是陆辞忧的。
她知道这人伤得有多重, 她走了, 她根本活不了。
陆辞忧声音越来越低,这会儿竟还笑得出来:“你走了,可以活。”
“我走了, 你就活不了了!”晏漓语气颇凶地呵斥了一句, 她盯着那血魔的一举一动, 心跳如擂鼓。
她怕自己无能, 怕自己护不住陆辞忧。
这头血魔似乎也知道这两人在劫难逃, 并未着急动手,利爪一点点地磨过石墙发出刺耳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此刻极易令人心境崩溃。
当警惕的那一根筋绷得过紧时,就会在某个瞬间断开,人自然而然也会崩溃。
这个血魔,很有“人性”,若非它整个头颅都被削去大半,此时此刻它怕是要裂开嘴笑出来。
晏漓牙齿咬得咯吱响,她尽力保持冷静,可仍被血魔刻意发出的声音扰了心神。
似乎是忍不下去,她手腕陡然一转,剑气横劈过去,势要将血魔拦腰斩断。
那头血魔见她动了,敏捷地在两边墙壁来回跳跃,竟将挥过来的剑气一一躲开。
它趴在墙上,喉咙发出挑衅的嗬嗬声。
下一秒,三人高的庞然大物猛地扑向晏漓。
只剩下半个的脑袋还咕噜咕噜冒着血泡,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长,这么一会儿便长出个嘴,裂得老大,似乎在笑。
它一掌将挡在前面的晏漓挥开,巨大的手掌紧紧包着她的头,只要这么一缩手,这低微的剑修便会在它手中脑袋开花。
生性残暴的血魔并没有这么做,它将人狠狠摔了出去,看着她爬也爬不起来,然后才慢慢转动刚长出来的一颗眼珠,死死盯着墙边气息奄奄的人。
血魔仰头吼叫一声,带着怨气和杀意,似是累积许久。
它大步朝陆辞忧走去,伸出手,想要将她撕碎,再一口一口吃掉。
可还未碰到一片衣角,背后突然被插入一把利刃。
晏漓死死握住剑柄,一字一顿恨声道:“别!碰!她!!”
血魔顿时被激怒,一个转身直接用后背砸向石墙。
一下又一下,浓重的血腥气更激起了它的兽性和疯狂。
石墙被砸出一道道裂痕,最后彻底坍塌,晏漓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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