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颗星
夏时冷声道:“我既是长老,便有资格罚你。”
林峰此时恼羞成怒,全然忘了夏时是掌门亲口指定的长老,“你连元婴都不是!如何当得了长老之位,其他各峰长老皆是门派前辈,你修为不济且来历不明,我不认你的长老之位!”
叶萧对外宣布新任长老时,并未说明夏时身份,也未曾想这些弟子竟会多疑猜忌。
夏时紧抿着唇,身子微微发着抖。
她的境界竟然跌落至此了,她刻意不去想这些事,如今被人拎到明面上说,她竟真觉得对方的话有些道理。
“来历不明?”
沈淮闻刚一过来就听到这句话,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今日她得了空去戒律堂送药,又和堂主闲聊了一会儿,恰巧碰到晏漓师侄传信给戒律堂说这边闹了事,便过来看一看,谁知竟听到了这么一句。
“你说谁来历不明?”她唇边明明带着笑,那眼中的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林峰吐出口中血沫,仍在说:“无为长老!就是来历不明!”
沈淮闻闻言轻笑,淡声问道:“你既然知道她是无为长老,还不知她是谁吗?”
“在三清界,谁还敢称无为!”
林峰眼瞳倏地瞪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夏无为!
夏无为半步剑仙之名谁人不知,怎么可能连元婴境界都没到!
“林峰,犯口戒、对上不敬、出言不逊,几罪并罚,自今日逐出三清界,此生不得入境!其余几人,面壁思过一月,月俸扣三月。”
话落,沈淮闻笑意盈盈地看着林峰,灵力灌入令他不得不回神,问道:“我可罚得了你。”
经脉涨得生疼,林峰痛苦地张着嘴却又喊不出声,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经脉寸寸断裂。
他瞳中映着女人含笑精致的脸,余下尽是恐惧和绝望。
逐出三清,经脉被废,这几乎已经断定了他的生死。
林峰一脸灰败地被戒律堂弟子拖走。
沈淮闻收手回到夏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莫要放在心上,这些弟子品性不齐,明日我和掌门说不再让你到外门来授课了。”
好不容易才让这师妹出了峰头,可别又因着这些话给人闷回去了。
夏时低低“嗯”了一声,余光看向一边的岁音。
岁音同她笑了笑,无声地说了谢谢。
周边弟子散去,岁音一回头发现陆辞忧和阿离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竟也没知会她一声。
她本想去听一听无为长老的讲课,现在人就在眼前,又不知该如何了。
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边沈淮闻和夏时又说了些话才离开,夏时转眼发现那人还傻站在原地。
她走过去,问道:“在这做什么?”
“等你。”这话脱口而出,岁音一下捂住了嘴。
“等我?”夏时自己都没察觉到听到这话时的唇角上扬。
岁音见她笑了,也跟着眉眼弯出弧度来。
“无为长老。”
“嗯?”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岁音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熟悉感扑面而来。
第24章
夜深时, 夏时于睡梦中又猛然想起白日里岁音的话。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后面她们又聊了些,她这才知道,那日之后她们还是去了伏蛟谷, 与蛟龙缠斗七日不休,只为寻得血浆果。
心中不免生起些愧疚来,夏时在床上翻来覆去再无睡意。
她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起身穿衣, 自问天峰出,不久后便到了主峰。
她躲开弟子的巡视,刚摸到岁音住的地方。
“又准备私会?”
突然一道人声给夏时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隐匿了气息过来的, 又怎会想到有人突然在她背后说话。
她一回头,便对上掌门放大的一张脸。
连忙后退两步站稳, 夏时皱着眉:“你干什么呢?”
叶萧轻啧了一声,对她的态度不满, 将手背于身后,当下端起掌门架子来:“怎么说话的, 没大没小!”
夏时缓了口气,被吓走的魂也飘了回来,她定了定神, 才道:“师姐怎还未睡?”
“处理十三鬼域作乱之事时察觉到主峰结界有动, 便过来看看,谁知让我逮着个私会的贼。”
叶萧逗着她,打心底也为她高兴。
好在她现在做事都有自己的考虑, 不会再无知无觉地过下去, 连半点生气都没有。
“什么贼!?”夏时反驳道:“我在三清界长大, 在自己家里转转怎么了!”
叶萧轻哼:“不是来找人的?”
这点心思瞒得过谁。
伸手揪住这人的衣领子:“她现在已经睡了, 随我走走吧。”
主峰有一处地势极高, 又因为偏僻难走鲜少有弟子来。
站于山顶之上,夏时垂眸俯视着三清界大半山峦景色。
今夜月色不错,将山中灵物滋养得微泛萤光,一闪一闪地如同头顶星空,煞是好看。
崖边风大,吹得夏时发丝凌乱,她深呼吸一口冷气,浑身遍体的凉意竟让她觉得十分舒适。
凉意过后又是经脉蔓延而出的热气。
一道结界落在面前,身后飘来阵阵茶香。
凉风被挡在结界外,那股冷意也散得一干二净,刚燥起来的热气也随之被压下。
“过来,尝尝昆仑的新茶,平时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夏时回身,满树银花下叶萧在石桌上摆上茶水糕点,都是夏时往日里喜爱之物。
她走过去坐到她对面,叶萧给她递了杯茶。
“师姐有话说?”
哪有这么忙要处理事务到半夜,分明是知道她来了,故意截住。
叶萧轻叹了口气,语气稍带责备:“我找你就一定是有事?”
夏时垂眸,看着杯中倒影,人影虚晃,又因桌面微动泛起圈圈涟漪。
许久未听到回话,叶萧摩挲着杯面,声音在结界内清晰可辨:“你在怪我。”
“怎会。”夏时抿了一口不那么烫的茶水。
眉毛不由地一拧。
苦。
苦涩的味道由舌尖直直蔓延至心口。
叶萧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事,凭空握出一把剑,轻轻搁在她的手边。
“知道你出去是为了寻寒玉石来补剑,剑已经托人补好了,你看看。”
夏时闻言眼睫微颤,目光缓移至手边长剑。
她的呼吸不自觉放轻,指尖都在抖,手举起来半天也没能伸过去。
“怎么了?自己的剑都不敢拿起来了?”
手指蜷曲着缩回去,夏时低着头,声音带了些哽:“我以为你将它拿去是不想再让我执剑。”
“我是不想,那你听吗?”叶萧见她不拿剑,直接站起身,将桌上霜雪般剔透的长剑塞到她手里。
“自己的剑,拿好了,莫要再丢了。”
夏时紧握着剑柄,耳边是师姐的嘱咐,她从未丢过剑,弄丢的一直是她的剑灵和剑心。
叶萧负手而立,声音随风传得很远,听起来有些缥缈。
“师尊曾说‘除生死外,再无大事’,我还记得那时你刚得了百家仙门大比魁首,一时风光无两,你说‘于剑修而言,手中剑便是高于生死的大事’。如今剑重回于手,你呢,还不回来吗?”
指腹轻抚过剑身,细碎的裂纹被修补得很精细,即便是她拿在手里也看不太出来这把剑曾经碎裂过。
一滴泪砸在剑刃上,又无声无息地分散溅在月白的衣料上,洇出一片深色。
头顶覆上温柔的手掌,夏时一怔,余光中又多出一抹白影。
沈淮闻唇角抿着笑,将一个锦盒递过来。
“小师妹,生辰快乐。”
今日……竟是她的生辰。
夏时小心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极精细好看的剑穗。
剑修很少有人佩戴剑穗,大多都觉得是中看不中用的花哨玩意。
但少时的夏无为十分偏爱,剑穗长而飘逸,挥剑时的一招一式都好看极了。
将剑穗牢牢系在剑柄之上,霜雪般的剑配上银丝编织的剑穗,相得益彰。
夏时只觉得眼眶酸疼,隐忍了四百年的情绪一泄而出,手上一遍一遍地摸过剑身,摸过上面每一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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