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公子[红楼] 第54章

作者:孤光与清辉 标签: BL同人

  张敏一时看不透他,弯着腰进去拜见。

  梁烨见到人来, 一口吐掉口中的果核,问道:“ 我问你,今日京中可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

  张敏一愣,谨慎答道:“近日倒不曾有,不过各县府中许是有还未上报的。”

  “你倒是尽心的很, ”梁烨哼笑了一声, 又举了一个李子来吃, 暗示道, “再想想, 有没有。”

  这个意思便是要有了, 张敏心中警惕,寻了一个极小的来试探, “倒是有一个。乃是个入室行窃的贼子一直不曾捉到……”

  太子抬手打断他, “那便是这个了, 我与你一条线索罢。那贼人正躲藏在平家坊闻家当中。你只管带人将那家人捉起来。治他们一个窝藏盗贼的罪民。”

  张敏心中满是惊愕, 然面上不敢漏出半分。忍了又忍, 他道:“还请殿下明示……”

  “这还要怎么明示?”梁烨似是有些不懂,斜眼瞧道,“你只管去搜捕, 铐了人来问。若是不曾有,便是冤枉了,将人放了便是。这还需我教?”

  经如此一说,张敏猜测许是那闻家人无意间得罪了太子,于是便被这般整治。可太子不愿亲自出手,便叫自己出面。听太子的话,似乎只是想给那家人一点儿小教训。若只是如此的话,倒也无妨。于是张敏弯了腰应是。

  梁烨满意他的态度,挥挥手叫人走了。

  可怜张敏顶着火热的太阳,满头汗地进了东宫。尚不得一口茶水润润喉,便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吩咐被领出来了。

  他来不及表达不满,回去路上满心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京兆尹大人是个极会揣摩之人,他自认为太子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对付一个谁,绝对是有深意的。只是为了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

  张敏细细思索了一番当前之局势,觉得太子要对肃王殿下动手最为可能。若真是如此,自己要不要去做那冲锋的刀刃?若是到时候肃王殿下计较起来,自己可否能脱开干系。

  如此想着,便觉此事棘手起来。

  回了府衙之中,张敏左旋右转了几番,仍旧拿不住主意。苦苦思索了一番,叫下属见那平家坊的册子寻来,也不叫人帮忙,寻找起其中的蹊跷可疑之处。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闷闷地坐在一片狼藉的案桌之前,胸中火燎火燎地着急。

  正一筹莫展之际,外头来报,说是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胡宗毕到了。二人乃是同期又是同乡,当年一块儿考上来的,关系很是不错。于是张敏忙叫人快请进来。

  却见胡宗毕拎着两个酒壶进来了,“嘴馋了,去拎了两壶子好酒来,正好与慎之一起尝尝。”

  张敏原本焦头烂额的,见此勉强笑道:“什么酒,这么热的天叫你亲自跑一趟?”

  “正是叫半梨的,南边儿传过来的,京里正兴盛着呢,”胡宗毕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开始四下找杯子,“快快,来尝尝。”

  张敏笑道:“这南边的东西,在京中总是咋呼一些。”

  胡宗毕道:“可不是嘛。”

  再一转头,见张敏脸上似有忧虑之色,便问:“你这脸是怎么了?白日里就这般?莫非是中暑了?”

  “兄长当真是敏锐,”张敏叹了一声,苦笑摇头不已,“倒不是中暑,只是碰上一件难事罢了。”

  胡宗毕不免奇了,“什么难事叫你这般为难?若不嫌弃,倒与我说说。”

  张敏犹豫了一番,快步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将门给关上。把胡宗毕拉到桌前,小声道:“此一件事乃是太子的吩咐。我估摸着其中有疑,却不得要领。今日你帮我想一想,只是别说出去。”

  看他如此郑重,胡宗毕的神色也正经起来,“你只管说来。”

  于是张敏便将那太子原话叙述了一番,又怕不够,还将太子说这些话时的神态描述了一遍。越说越觉得其中有问题,最后斩钉截铁地下结论,“小弟觉得,殿下必是要与肃王殿下有一争!只是那后招如何,我实在是看不透了。”

  胡宗毕听他说完来去细节,不由露出那等紧张神色,拍着张敏的肩膀,语气十分凝重,“此一事,你幸好多想了一番。否则可就招致大祸来了!”

  听到胡宗毕如此一说,张敏心中大呼果然如此,忙拉住他的手,“还请兄长解惑。”

  胡宗毕道:“你可知那平家坊闻家是谁家祖宅?”

  张敏眉毛一抽,“谁?”

  “正是前任苏州织、前扬州巡盐御史闻礼的祖家!”

  张敏眉头狠狠一跳,“竟是他!”

  “正是如此!”胡宗毕重重一拍手,快语道,“他虽已经故去好几年,可若说起当年的风光。有那护清廉之官的忠直之名在身上。现在的巡盐御史与苏州织造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个!”

  张敏也曾听过此人事迹,急思之下忽而明了,“我依稀记得,他似乎因此事得罪了太子殿下。”

  胡宗毕脸色也凝重起来,叹道:“南巡回来之后,太子多次弹劾闻礼,都被陛下给驳回去了。也不知如今殿下如何想的。”

  还能如何想,现在不正是借着由头要去寻闻家后人的麻烦吗!这句话张敏几乎是要喊出来。忍了半晌,才艰难道:“可殿下今日叫我去……”

  “只怕是不简单,”胡宗毕下了结论,诱道,“若只是教训几个人何须叫你去?那分明就是打着一网打尽的意思,不是单纯出气报复那么简单。”

  有如此一诱,张敏心中那个结论愈发清晰了,“殿下是要拿江南开刀?!”“嘘!”胡宗毕一把扯住他,“你小声一些!”

  张敏忙捂住自己的嘴,跑到门前细细看了一番确认外面没有人,才忙忙走回去,“可是这说不通啊!那江南不就是太子的地盘吗?”

  “以前是,现在说不定了,”胡宗毕冷笑一声,指着东面,“你忘了那一位下去一趟的事了?”

  张敏恍然大悟,“这么说,太子要是要对付昭王殿下?”

  胡宗毕沉思一番,摇了摇头,“昭王去了江南所获并不大。况且,他去之时,闻礼已经病逝了。闻礼得罪太子殿下乃是在南巡的时候。所以……”

  他嘶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而张敏却已经反应过来,“如此说来,太子要对付的其实是江宁府的那一位?”

  胡宗毕按住张敏的手,颇有深意的说:“如今已经是金陵总裁之职了。”

  如此说来,张敏便愈发确信了。甄应嘉与太子起了嫌隙,在他高升之后,就预备给了下马威。闻礼当年便是甄应嘉的心腹,选那闻家下手实在再合适不过。

  张敏越想越觉得正是此间道理,便道:“甄家势大,十一皇子近日又颇得嘉赏。太子有些坐不住了,也是有的。他那般安排,想是要给甄家一个下马威。”

  “只是……”张敏苦笑一声,“如何便拿我做了筏子,这可如何是好?”

  胡宗毕瞧他一脸为难,抬手安慰道:“我这里倒有一计,只是要叫你受些委屈。不知慎之可愿挨一遭骂?”

  张敏大喜,“若只是遭一遭骂便可解了祸事,如何不愿!还请教我!”

  胡宗毕道:“终归这是一件案子,最终都是要交至刑部去的。你只管将卷宗写的模糊一些,甚至错漏百出。只待刑部复核之时,必是要将此提出。然而两方胡扯一番,拖延几日。然后……”

  他示意张敏附耳过来,低语了一番。张敏原还有些疑虑,听到后头果然明白了。胡宗毕道:“此计谋虽然粗糙了一些,但胜在管用便好。只有一句需嘱咐你一二。到时自白的时候莫要太过耿直,只管继续模糊。透露出这卷宗上的意思乃是那位的意思便好。至于其他,你只管叫上面去考量吧。”

  胡宗毕指了指天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张敏此时已经明白这是个浑水摸鱼之计。虽然会在太子心中留下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声,但他实在无心为梁烨办事。若是太得力了,他还觉得麻烦。左右思索了一番,他点头认下,“谢过兄长指点。”

  胡宗毕道:“你放心,此事我会帮你的。”

  “这便是天威难测了,”张敏叹气不已,回神过来发现自己一头的汗,“如今他尚未……便已经是这个样子,日后可如何是好。”

  胡宗毕也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过的本就是这样的日子。若能碰上那等贤明之君,实事为民,便是天下幸事,若是……”

  此话颇有些罪过,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只是坐到一边举着杯子便饮便叹。

  张敏瞧见胡宗毕如此模样,心中道:他这些日子跟在昭王身边查案,有如此感慨。莫非那位昭王殿下真有一二不同之处。再一想这位皇子的作为,似乎也了解一二分。

  只是张敏身处京兆尹之位,若是随意询问这些。被听去一二句便是结党营私之祸。虽心中有思,也不曾问出。而是与好友一道坐下,饮酒歇息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双更,明天有

第80章 章八十

  “回禀殿下, 胡宗毕那边已经事了, 刑部汪直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冯岩站在花荫之下将事情的进展做了详细回禀,“保证此事最后能在刑部之中争闹起来。”

  梁煜嗯了一声, 又道:“这件事是谁去办的。”

  冯岩答道:“属下并未亲自前去,是进上的新人六儿。”

  冯家兄弟跟在梁煜身边很久了。只要一露面, 京里有些灵通消息的人就知道是昭王在动作。于是这一次,冯岩便在幕后指导提醒,也叫新上来的人有个露面的机会。

  “你叫他盯着这件事,做得好,有赏, ”梁煜如此吩咐道。

  “是!”冯岩高声应和。

  这次的新人是冯岩一手带出来的。他很看好此人的前途, 如果办得好, 为殿下多添一条臂膀, 也叫自己的一番苦心不曾白费。

  自从昭王殿下听了闻公子那段高福利高回报的话后, 激励下属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叫他手底下那几个小子每日疯了似的只想办差。前段时间闲了一些, 几个小子便说喝酒都不痛快。

  这次的事情是要为闻颐书出气用的,但行做起来并不难, 实在是个美差。冯岩偏心, 直接派给了自己的小徒弟。因上头得了赏话, 他十分干脆地就转达给了在外头一直等着结果的小徒弟。

  小徒弟叫六儿, 见到师父出来, 一双招子亮得不像话,急急问:“师父!殿下怎么说。”

  冯岩自己明明不大,却还装出老成模样, “殿下叫你只管盯着,做得好了有赏。”

  小六儿喜得头上冒泡,忙说此事绝对能办的叫殿下满意。冯岩瞧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曲起手指敲了徒弟脑门一下,“瞧你这轻浮样!总统跑个腿传个话的事情,你若是办砸了,自己跳河去吧!”

  “怎么会,师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六儿忙瞪着眼睛辩白。胡说了几句,他又道,“只是我不懂了,为何只管传话到刑部便罢?不如直接将这把柄递出去,随便哪一个都乐得叫东边难堪呢。”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又比了六的数字。

  冯岩道:“你想抛饵钓鱼,也得叫人觉得你这饵料无毒。人又不是傻的。只管做到此步便罢了,你别多事。”

  六儿一听,倒也懂了,只管下去办事不提。

  没过几天后,刑部尚书陈强士和侍郎汪直在府衙内争吵,扭打起来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朝堂。具体原因如何,暂不知晓。只晓得二人都青了一只眼睛,有碍观瞻,纷纷都请了假,称病不出。

  这也算是个新闻,几个年轻人聚到一起的时候不免多说一二句。因为汪蔚与汪直乃是叔侄的关系,免不了要问他的。

  汪蔚便道:“那等公事上的事儿,具体倒也不知。只晓得是为了一个案子。陈尚书想着快些结案,可叔父却觉其中有疑需详查。于是二人便争吵起来。许是天太热了,人心浮躁,多说了一二句。于是便动起手来。好容易下头的人给拉开了。两边都没脸,干脆告假。”

  “如此看来你叔父倒是个难得的好官,查案比那包公如何?”众人笑道。

  “何来这话,”汪蔚不屑之,“那人最是胆小,最怕担责,清官好官也不知呢。”

  “一群老头子也亏得你们这班惦记,”冯紫英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宝玉问道,“这几日你见着颐书了吗?”

  卫若兰拿着扇子扇风,“正巧,我也想问他呢。他上回送了蜜渍的青梅来,我原不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娘们物什。偏他这个味道极好,吃了便不停。我娘我婶都爱,只管还想要。偏只有那么一陶罐,掏底都没有了。正想问他何处寻得那般好东西。”

  冯紫英嘿嘿笑了,指着他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梅子是那家无名馆这季新出的。说是用了什么秘方,与平日吃的不一样。每天就卖两百罐,抢都没处抢去。”

  卫若兰惊奇道:“一个梅子还能成了精贵物件了。这么说来,我还得特意去谢谢他。”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本事,处处都寻得好东西来,”冯紫英嘀咕了几句,又问宝玉,“他到底去哪儿了?”

  贾宝玉也摇头,无奈道:“我也寻不见人。昨日还去他家问今天来不来,谁想告诉说竟是病了。”

  “病了?”众人惊愕,纷纷问道是什么病。

  宝玉皱眉道:“说是受了惊怒之状,急火攻心,吐血卧床。”

  “这么严重?!”

  “也,也没有,我听到原也吓了一大跳。再细问过后才知好好卧床休养几日也便罢了。只是他既然躺着,我也不好硬闯进去。只想着到时再去瞧一瞧。”

  听了宝玉的话,众人都道:“正是如此,到时一起去瞧一瞧也好。”

  另一边王仁奇怪道:“不过是个没身份的人罢了,劳得你们这般看重?”

  他与闻颐书不过见了几面,对这个人不是很看得上。只觉面前这些个人实在太看得起这个人了,“不过几罐子东西,瞧你们稀罕的……”

  “既然是交朋友你管身份如何呢,这人有意思便成,”冯紫英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愿意再多评价。只因王仁此人性格多古怪尖锐,瞧不起人的表情都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偶尔叫人有些受不了。于是忙止住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