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公子[红楼] 第17章

作者:孤光与清辉 标签: BL同人

  此人乃是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是个颇快意恩仇的人物,不以人出生论高低,倒有些不一般。

  那人被当面驳了一句,瞧见闻颐书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一派凉寒的样子便是一阵心虚,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不过说一说么……”

  同冯紫英坐在一处的另一人,也是一个英气少年,名为卫若兰的,立刻打圆场,“今儿来喝酒的!酒呢!怎么说人呢!再不上,我可走了!”

  薛蟠立刻道:“就你急,我可叫了三大坛,你今儿若不灌满,别想走出这个门!”

  一时气氛热闹起来,众人起哄。卫若兰先与薛蟠拼了半坛,又起身将闻颐书请到他和薛蟠中间,复坐下,才算是正式开了席面。

  座上来一个看上去金贵得不得了的人物,大家起初都有点放不开,说话的音量都小了很多。特别是知道闻颐书今秋刚参加了秋闱,席上的气氛愈发肃静了。这等学子和他们这些完全不一样,说的都是之乎者也,想的是平步青云,哪能说到一块儿去?

  便纷纷在心里说:只这一回见倒也罢了,下一回若有他便再也不来了。何必给薛蟠这小子做陪衬?

  闻颐书见到此场面,心中也在暗笑:当初江南官场子弟宴请,一个个莫不是巴望着自己多说一句话。如今却是一个个恨不得叫我闭嘴了消失才好。这便是世态了,当真有趣得紧。

  只是今天的他不是来做陪衬花瓶的,于是便把一身懒散、漫不经心都收了起来。

  此时席上正争论起一种酒类的喝法。

  原是那冯紫英从家中偷引了一壶新酿过来。正是几年来名声大盛的半梨酒。说是普通喝法尝不出滋味,非得有一番讲究,说的很是唬人。

  卫若兰立刻趣他,“莫不是就带了一壶小白文出来,装神弄鬼说是什么半梨酒。你倒是说说,要个怎么个喝法?这样的东西,我可是没听过。”

  冯紫英冷笑:“便是你没听过才是好的少的,天底下金贵的多得去了。我们算个什么,能什么都知道?”

  其中一名近日家中方得了云骑尉的公子,叫做汪蔚的说:“你们都不知道,那我便更不知道了。什么酒这般稀奇?”

  薛蟠也道:“这半梨酒我倒是知道一些,只道是产自苏南。说是用对了方法,便能尝到一股子甜梨的味儿来。听过没见过,若紫英手里是真的,今儿个我可是开大眼界了!”

  “竟这般神奇?”其余之人来了兴趣,催促起来,“紫英可快打开叫我们尝尝!”

  冯紫英摇头叹息:“我倒是想啊!可也说了要用对法子,正是不知道才来与你们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皆盯着那小酒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这样的身份,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如今被一壶酒难住,可也真是稀奇。

  立刻有人扔下一句:“别是随便乱说,哄人的吧。”

  闻颐书环视一圈,嘴角挑了一挑,缓缓开了口:“若想喝这半梨酒,便用果木银炭兑半,拿铜壶小炉熏上小会儿,那味道立刻就有了。”

  冯紫英眼睛立时亮了起来,惊喜道:“你说的可真?”

  闻颐书举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只道:“你尝来便是。”

  话语中说不出的笃定,冯紫英跃跃欲试。可又怕闻颐书是瞎说的,那这一小坛可就白瞎了。正犹豫不定,卫若兰在旁插话,“小炉铜壶果木倒也罢了,这店家想是有的。可那银炭去何处取?难不成还得回家一趟?”

  闻颐书抬手阻止:“酒家里的铜壶不知煮了多少东西,热出来的酒一股腥膻杂味。这些你们不必管了……”

  说罢走到门口喊了一声:“华山,去把我车上的掐丝紫金小壶,细纹银炭取来,黄泥炉子也要。”

  外头应了一声,没一会儿便将东西送上来了。

  众人凑前一瞧,其他看不出,光是那一柄掐丝紫金小壶颇是讲究。许是常用的缘故,浑身圆滑,暗放澄光。小小一只,颇是有些气派。

  闻颐书拿着小壶瞧了一眼,皱眉道:“怎么是这一只?”

  华山垂头说:“车上只有爷常用煮茶的,温酒的不曾带。”

  众人立刻道:“不必如此麻烦!如此也好。”

  只有闻颐书不满意,摇头叹息,“这般出来的梨甜怕是要差一些了。”

  在场冯紫英最是心急,只想着尝鲜,二话不说便将酒坛子递到闻颐书手里,“你只管温酒来!”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讲究了,”闻颐书接过酒壶,揭开盖子闻了闻,“果真是半梨。”

  说着,将酒壶递到了华山手里,“今儿个你便露一手来,若是温得不好,去买上十坛赔给冯公子。”

  华山立刻道:“不敢坏了各位爷的酒。”

  说罢又去寻了果木,蹲在窗边,一步一式将这酒温了。不过一会儿,半间包房里便飘出一阵浓郁醉人的酒香来。还不曾尝,众人光是闻到这个味道便已然是微醺,便愈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上一口。

  因温酒散气,包房的房门不曾关紧。这香气飘到了外面,引得路过之人不由驻足。口中奇道:“此是何物,竟如此香甜?”

  你道此人是谁——

  正不是别人,乃是微服的恭王殿下。与他同行的还有池望,并太常寺少卿之子梅喻芝。

  池望本和梅喻芝约好了一起去书肆。碰上了正在对面古董铺子闲逛的恭王殿下。正好到了饭点,梁灼知道这家酒楼一道烩鲈鱼做得极好,三人便齐到了此处。

  一进酒楼,那等火辣酸香的味道直扑门面,将人馋得口水直流。梁灼已然是奈不住,急忙忙就往二楼奔去。方路过此间,便闻得一股与堂间味道决然不一样的甜香酒香。

  他抽了抽鼻子,赞道:“好酒哇!”

  说着忍不住伸长脖子探头看去:只见那窗下蹲着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拿着扇子在温酒,前面则站着一位玉树兰芝般的少年公子,模样甚是柔艳。

  后头跟着的池望与梅喻芝也瞧见了,同时念了一声:“是他!”

  梁灼转过头问:“怎么,你们认识他?”

  “有过一面,”二人同时道。池望倒也罢了,原来这梅喻芝便是那日进士街酒楼座位之争中的那位公子。他回去之后很是为好心的闻颐书与薛蟠同座唏嘘可惜了一番,还有感而发,写了一支词来感慨美玉陷泥是如何可惜等等。

  梅喻芝道:“那日一件,我便觉此人风仪当世难有。想不到今日还能遇上,合该上前去结交一番。”

  说完,他刚想敲门,却见后头那圆脸肥头的薛蟠从闻颐书身后走上来,似是递给了闻颐书一杯酒。梅喻芝脸色立马变了,“怎么他还与这等地痞流氓在一处?”

  又见闻颐书退后一步,似是婉拒了薛蟠的递酒,梅喻芝才放心下来,“是了,这厮极是霸道,必是他强迫的。”

  一旁的梁灼听得满口无言,想不明白就这么几个动作,梅喻芝是怎么想出这么多东西的。

  “原来他也帮过你,可见这人是个热心肠,”池望也在旁补充,便将自己与闻颐书的相遇说了一遭,“车上与之交谈,其之言行举止很有自身一派不羁。行兰你也不必挂心,左右我们在隔壁,若有什么出来帮忙也好。”

  梅喻芝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又问:“瞻远你既然与之交谈,可知他的名字?”

  池望记忆极好,此时便道:“我依稀记得他说自己叫闻颐书……”

  “你说他叫啥?”恭王瞬间瞪大了眼睛。

  池望和梅喻芝惊讶地望着他,梁灼潦草地遮盖了一下表情,含糊道:“刚才没听清。”

  “闻颐书,”池望重复了一句,“有什么不对么?”

  恭王噢了一声,立马随意扯了两句,便把话给盖过去了,“哎呀,我们快走吧,我都饿得烧心火了!”

  说着也不管那勾人的酒香,三两步走到了隔壁推门进去。

  可他心中却是有些不平息的,犹自道:这肯定就是王兄那个相好的了。名字倒是可以重名,可这相貌高低却是变不了的。

  作为兄弟,梁灼可是清楚地晓得自己的哥哥是个怎么样挑剔的人。

  他曾问起过那个叫眼高于顶的兄长都一心迷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见他那亲哥露出一个十分温情的浅笑,描述道:“是个很好看的人,就是懒了些,骄纵了些。”

  这是个什么话!什么叫很好看的人?天底下好看的人海了去了!

  如今一见,梁灼才明白过来:这哪里仅仅是好看了!

  此等相貌,分明就是个祸水!难怪能把梁煜那样的人迷得寻不到东南西北,五迷三道的。

  瞧旁边那个!分明就是有意垂涎,否则没事儿凑那么近干嘛!活脱脱的意图不轨!

  出来吃个饭还能碰上有人觊觎自己哥哥的人。梁灼心中简直五味杂谈。听梅喻芝说,那个肥头大耳的是个霸王流氓,很是嚣张。若是叫人落到他手里,岂不当白菜啃了?

  不行!梁灼心中狠声!可不能叫此人对闻颐书怎么样!

  不过刹那之间,恭王殿下就生出一股极强的使命感:一定要好好保护梁煜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要出去喝喜酒,有两天都在路上。更新请假都可能不及时,如果超过晚上十点都么有内容,大家都不要等了。鞠躬

  ————————

  更新一小段儿

第25章 章二十五

  且说屋内,随着华山的小扇子缕缕来风,那等浓厚的香气飘至众人鼻前,真是还未尝便已然是醉了。华山拿着扇子站起来,道:“各位爷,酒好了。”

  于是众人再耐不得,取了帕子包住手每人分了一白瓷圆口杯来尝。刚至唇边,清新梨香果然惑人。再说那味道,口感绵延,回味无穷。

  冯紫英嘬了下舌头,感慨道:“人人皆道江南好,莫管是人还是景,还是那器物,只要沾了江南二字都仿佛是天上来的。我原还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就连这酒……啧啧,果然不一般。”

  卫若兰笑道:“今日若不是你,若不是闻公子,我们还喝不得这样的酒呢!”

  说着,便向二人道谢。

  汪蔚尝了两遭,啧啧称奇不已,遂道:“这样的好东西,不知怎么想的?必是那文人骚客吟诗作赋时才有这般的注意。皆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不就是?”

  其他人也这般猜测,独闻颐书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架起一条腿。手里握着酒杯晃荡着,抿了一口也不喝,似是觉得不好,“这酒与什么文人骚客没关系。本是那等销金窟里的妓子捣鼓出的东西,被一些个人取了个附庸风雅的名字带到市上。又有……崖丘书院的学生大加赞扬,便也渡了金了。热闹起来也不过这两年的事情。”

  他本想在崖丘书院前面加个没见过世面等话,可这要是说出来可是把在场的人都得罪光了,只好把那等刻薄劲给收了起来。

  ”崖丘书院!”各个年轻公子都惊了。卫若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崖丘书院的学生?”

  “不过在里头读了几年书,”闻颐书笑了笑,又岔开了话头,“若真要说起品南酒,这可有的说头了。风雅有风雅的喝法,豪放有豪放的说法,各位可有兴趣?”

  知道他是崖丘书院的学生,在场年轻公子原有一点轻视无视的心思全都没了。又听得他说起南酒,各个来了兴趣,纷纷要求细言。

  闻颐书这纨绔口若悬河,将南地那些个酒种分细道来,什么酒用什么杯子,什么年份的最好。又有西域海外各色美酒,如何如何新奇。再讲起江南景色优美富庶之地,人杰地灵丰饶之所,何等繁华迷人,说得是天花乱坠,听得人是如痴如醉,简直是大开眼界!

  一场说下来,这些个好玩的恨不得立刻动身就去江南,只听有人说:“真是恨此生不曾生在这等宝地!怪不得圣上要六次下江南呢!”

  不过一番话,喜得众人已经直呼闻颐书的名字,“颐书,若有机会去的江南,你可一定要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什么销金窟里乐上一乐!”

  说着,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闻颐书嘴上应好,心中却道只管你进去一晚上,光屁股都出不来。

  讲起吃喝玩乐,还真没有人是闻颐书的对手。没一会儿他就成了在场的中心。薛蟠一旁见了,心下不高兴起来。只觉这美人儿到了这里,连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简直着闹。插了两回话没插成功,立时恼了!

  手中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放!众人不由都奇怪地望着他。

  薛蟠瞧见闻颐书终于分了个余光给自己,涌上心头的不满,立刻消了大半,嘻哈笑道:“总说千里之外的有甚意思?我便是金陵来的,可没觉得这样好。”

  便有人起哄:“那你说个新奇的事儿来听听!”

  “新奇事儿,那多着呢!”薛蟠拿眼去瞧身边的闻颐书,见他似也有兴趣,立刻来了兴致,“各位可知最近宫里要营修宫宇了?”

  冯紫英立刻打断他,“这算什么新奇事儿,这不年年都有嘛。”

  “那还真不一样,”汪蔚在一旁补充,“这一回说是大修呢,太极宫,东宫,掖庭皆有。凡是一应陈设皆要换了新的,好的才罢。”

  薛蟠也是点头,“正是这样,各处正寻络许多宝贝!我家便寻得一件难得的,各位可知什么?”

  话头被这样引开,闻颐书也从善如流做出倾听状。他倒真不在意薛家寻了什么宝贝,是进给什么地方。一心在这修宫殿上打转。

  自知道了秉来将一部分盐税上的银子拿去给太子爷买金砖了,他就抓心挠肺地想要把这件事儿捅出来,戳一戳当今的肺管子。可一直都找不到一个好的时机。现下似乎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自己是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皇商里头的弯弯绕绕他还真是不清楚。瞧着薛蟠这样的兴奋样,便知皇家的钱好赚。这次修缮宫宇,太子会不会趁机寻些宝贝自己,会不会就叫薛家等皇商去寻,皆是大有可能的事情。如此当趁此机会,从薛蟠嘴里好好讨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