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邦的包
大概是因为他救了真希学姐他们吧,伏黑惠这样告诉自己。
可下一秒,甚尔的话打破了少年的自欺欺人——
“不,我不是在说外貌。”
双腿盘坐在地上,甚尔手中治疗的动作不停,他抬头仔细用视线和内心描摹的惠的外貌,然后他才轻笑道:
“你是长得挺像我的,不管是发色眸色还是眼型,但是你长得也很像你母亲,你、你长得比较清秀就像你母亲。”
不是很愿意谈论惠的母亲,甚尔很快略过关于外貌的话题,然后他一只手杵着下巴有些轻蔑的冷笑道:
“我是说你那性格,你哪来的实在做不到就去死的德性?”
“对,你那性子看得我真恼火。”
听着甚尔口中甚至出现了方言和口音,伏黑惠一开始努力让自己冷静的解释着:
“我只是愿意拼上性命,那不代表我愿意放弃。”
但甚尔那抿起的嘴角、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是激怒了伏黑惠,他脑海中又回荡起了那些童年时的思考、质问,于是他反讽道:
“你以为我会这样是因为谁?”
“因为谁?”
像是听不明白惠的话一样,明明一直是个对他人情绪很敏锐的家伙,甚尔这时却表现得读不懂空气一样:
“因为谁,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不那么重要?还是因为五条悟训练你让你成为狗屎的咒术师?”
“够了!!”
没忍住,伏黑惠直接吼了出来。
一晚上都在不停的战斗,救人、杀人;那个最强的五条老师居然被封印;以为自己因为私心害死了同伴……
如果甚尔此时只是提到了伏黑惠自己,惠或许都会继续忍下去。
但甚尔简直像是故意的,他瞬间把伏黑惠的雷点踩了个遍。
所有的情绪几乎是在同一刻被引爆,伏黑惠黑着脸、面无表情道:
“你真的是个人渣,禅院甚尔,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混蛋的家伙了。”
“哈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甚尔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起来,笑到眼角溢出泪水。
他笑着,手上的治疗动作也没停,然后他在几秒后才平静地看向伏黑惠。
四目相对,甚尔轻声道: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伏黑惠。”
“对啊,我是人渣,是我把这种喜欢把所有东西往坏处想的个性遗传给你的,也是我给你带来的糟糕童年助长了你的不安。”
同样的面无表情,甚尔反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觉得你的命不重要?为什么你要这么对自己?”
甚尔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清楚宇智波音叶当初为什么对自己说那些话,他又是惊奇又是好笑的说出口:
“伏黑惠,你比我有良心多了,说真的,在我看来你是乖宝宝的级别。”
“连我这样的人渣都能有人告诉我要爱自己,你为什么不呢?”
“伏黑惠,你得学会爱自己。”
“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像我当初一样死去,或者更糟,让你在乎的某些家伙因为你死去。”
“这是忠告。”
第45章 家人与选择
“滴答、滴答、”
这是血一点点滴落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
这是被击碎的水管一刻不停向各个方向喷洒水花的声音, 这个几乎被水淹地面的地方则是地下地铁站的男卫生间。
一场大战过后,霓虹灯光以及或红或绿的广告灯牌依旧闪烁——
左手小臂上连肉带骨骼被击出一个板栗大小的洞;小腹左侧也被击穿,这处的伤势似乎还包括了肾脏……
与胀相拼尽全力战斗却依旧落败, 虎杖悠仁躺在一片废墟的战场之上, 睁不开眼。
我好像, 要死了?
半梦半醒中, 他这样想到。
好冷、
明明伤势很重,明明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痛, 可虎杖悠仁的第一反应却是冷。
而在冷之后是困。
好累啊好累,我真的好累啊。
流水声还在他耳旁一刻不停的响起, 过于规律的流动使虎杖悠仁没法判断时间过去了多久。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不断的尝试睁开眼睛或者移动手指, 可虎杖悠仁身上就像压着一座大山一样令他动弹不得。
可即使累他也得行动啊!!
又一次尝试睁开眼睛,虎杖悠仁想到:
他得去救五条老师!
不,就算能救出五条老师的不是他,他也得解决敌人让同伴们能从这里继续往下前进才对。
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是他必须做的!!
“啪、”
突然,极其轻微近乎幻觉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吗?
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的距离, 靠在卫生间外那唯一一处完整墙壁上的虎杖悠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 敌人呢?
这就有些奇怪了, 明明他已经输了, 那为什么他还活着。
敌人、那个叫胀相的家伙应该不会放过杀死他弟弟的仇人才对。
虎杖悠仁觉得他真的快死了, 所以他才有心情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他想到了胀相。
胀相,那个刚刚和他进行战斗的诅咒师或者说是咒力与人类的混血,胀相与他的兄弟们是本不会自然诞生的“咒胎”。
说真的,虽然是敌人,但虎杖悠仁其实不像讨厌真人一样讨厌对方。
胀相是个好哥哥, 他是为了替弟弟报仇才参与进这场战争的。
可惜他们之间不得不打这一架。
毕竟胀相和他弟弟不是人类,他们会像咒灵一样毫无愧疚之心的杀人。
而虎杖悠仁与同伴钉崎野蔷薇是咒术师,他们祓除诅咒,所以他们之前杀死了胀相那俩个比起人类更接近诅咒的弟弟。
不久前,因为顺平和他母亲的死;因为那些被改造成怪物无法活下去也无法解脱是怪物……
从人类对彼此的诅咒中诞生的咒灵真人让虎杖悠仁明白了他永远不能相信咒灵,因为咒灵是从诅咒以及一切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
而胀相的那俩个弟弟……
胀相他们咒灵九相图兄弟不是人类,可他们终究也不是咒灵。
——在这场战斗开始前,当胀相问虎杖悠仁他的弟弟们有没有留下遗言时,虎杖沉默了两秒然后如实说道:
“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是流了泪。”
虎杖悠仁想起了那俩个与胀相相比样貌和性格都更非人的家伙,他们临死前流下的泪总是闪回在虎杖悠仁的回忆中。
那是虎杖悠仁人生第一次在清醒时——不是以为了让对方解脱而杀人——真正的杀人。
而在虎杖的话后,胀相理所当然被激怒了,他在仇恨的燃烧中拼尽全力、甚至几乎杀死了虎杖悠仁。
可虎杖悠仁知道,他永远没法在这件事上说谎。
毕竟,即使是为了保护其他人,可他确实也是杀死了那两个“人”,他杀死了两个兄长的弟弟、他杀死了一位兄长的两个弟弟。
杀人和祓除咒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虎杖悠仁下意识想到。
咒灵是对人类只有憎恶、恐惧的存在,因为它们就是从中诞生的。
可咒胎……他们有人类的情感,他们是有着人类和咒灵一切优缺点却从不属于人类或者咒灵的可悲存在。
究竟是什么人创造了咒胎?
虎杖悠仁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作为人类出生,胀相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可他们不是咒灵也不是人类,他们永远没有归处,他们只能加入咒灵的计划。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可终究有人是可以选择不做咒术师的,假装看不见很难,但咒术师至少看起来和非术师一模一样。
而咒胎,他们从被创造起就没有选择,他们只能像咒灵一样杀人然后有朝一日被杀。
可让诅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是祓除,而让咒胎九相图消失,那是杀死。
“唔、”
没有一刻停下身体与精神上的挣扎,虎杖悠仁终于感觉他抬动了自己的手指,即使只是一只食指。
究竟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
他究竟该杀死什么、祓除什么,又拯救什么?
在众人的簇拥中死去……可什么样的死亡又才是正确的?
想着想着,虎杖悠仁想起了他在少年院时与伏黑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