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偌
说完,他又闭上,安详地睡了。
“……”
白珩摸不着头脑,哦了一声,走了。
——
跳出院门,深巷里,白珩百思不得其解,走出几十米,四道身影分立,同时朝她开口。
白珩紧蹙眉头,抬手,制止了四人的问话,抢先道:“郁沐已经告诉我,你们在他家里搞破坏的事。”
不经意间,四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白珩挽起袖子:“我是来替天行道的,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景元立刻道:“是他们三个先动的手。”
镜流紧随其后,淡淡道:“我只是看见应星和饮月在打架。”
刃闭目,抱着剑:“我醒来时,饮月在我面前。”
丹枫:“……”
“饮月。”白珩叉腰:“你的证词呢?”
丹枫想了想:“是郁沐让我把应星搬进房间的。”
白珩:“?”
不是,怎么绕了一圈,绕到受害者头上了?
“但,是你们先打起来的,没错吧?”白珩义正词严。
丹枫:“……”
“哼哼,百口莫辩了吧。”白珩转动手腕,挨个在四人脑袋上敲了一下,“看拳。”
邦,邦,邦,邦。
景元揉着额头:“我为什么也要挨揍?”
“因为郁沐说了,你劈死的那棵树,最值钱。”
景元苦笑一声。
白珩气势汹汹道:“郁沐脾气那么好,肯定没凶过你们,还肯贴心为我治病……以后不许欺负人家。”
“但……”镜流踟蹰。
白珩一记眼刀:“不许就是不许。”
镜流举起双手:“好。”
欺负?
未必吧。
真有人能欺负郁沐吗?
丹枫思绪一移,想到厨房里郁沐流露出的压迫感和控制/欲——白珩究竟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开了多大的滤镜?
白珩对此间诸事俱不为知——无论是饮月之乱前后袍泽反目的细节,还是近来一连串与郁沐有关的事件。
在现在的白珩眼里,郁沐只是个心地善良、医术高超的丹士,是应当被保护的对象。
白珩揍了人,解了气,拍拍手,将腰间别着的空酒瓶扔进杂物堆。
景元眼尖:“你喝完了?”
白珩点头。
她去星槎海的小铺买酒的时候,四位都在,景元清晰记得,白珩买了两瓶。
“另一瓶呢?”景元问。
“给郁沐啦。”白珩勾起嘴角,有点陶醉地回味酒香:“告别当然要有仪式感。”
“他能喝酒?”丹枫忽然问。
他在郁沐家里这么久,从没见过酒精类制品——药酒除外。
“为什么不能喝,他说自己成年了。”白珩诧异,过了一会,又思索道:“不过,我总觉得他怪怪的……走前,还问我是不是把尾巴落下了。”
镜流挑眉:“这不是狐人的迷信话术吗,什么——通灵者会看见往生之人掉落的尾巴,之类的。”
“那个不是,那是无良话本以讹传讹,真实的版本是会破财。”白珩道。
“但,你也破财了。”刃幽幽道。
白珩立刻想起下午从绥园狐冢里自己曾曾曾外表姑母的灵位上翻出来、拿去典当、以换诊金的玉佩。
“呜。”她抽了下鼻子,“难道郁沐真的会通灵,或者有冥差家学?”
“怎么可能。”景元叹气,“他是正统仙舟人。”
“那为什么……饮月,你去哪?”白珩见丹枫转身,忙问。
“有事。”
丹枫撂下两个冷冰冰的字,走了。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美馔阁的吗。”白珩撇了撇嘴,被镜流顺手拐走了:“别管他,我给你点热炸鸣藕糕。”
白珩立刻将丹枫的去向抛之脑后,激动地大喊:“哇,你最好啦!”
——
今夜,仙舟的天穹万里无云,闭目时,空气中萦绕的冷冽气味沁入心脾。
但不知怎的,脑袋依旧昏胀,像是有许多膨胀的草籽堆在里面,又或者卷曲的枝条在狭小的空间包裹、缠绕,令他的思维滞涩,没办法立刻辨清自己的处境。
他是躺在家中的房脊上吗?
郁沐缓缓睁开眼,清凉的风扫过面颊,头顶是一轮皎白的圆月。
圆月。
曾几何时,在高耸入云的苍劲巨木上,孑立的枝干周围云海涌动,他倚身独立,伸手就能触碰这片人造的夜空。
四周并不算安静。
离院落不远是长乐天的中心,那里人声喧嚣鼎沸,高热量食物的香气诱人,夜行的机巧鸟掠过上空,爪尖扣着加急运送的小件货物。
郁沐再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一颗沉在土中的种子,任由意识下沉,再下沉……
在他思绪游离在这具身躯中时,忽然,一道沉闷的声音落在远处——有什么闯进了他的领地内。
对方并未观望不前,而是立即行动,一步,一步,鞋底叩在房脊的瓦片,震动诚实地传到指尖。
没让郁沐等太久,一道阴影自上而下,覆住了他的上半身。
“有什么忘说了?”郁沐没睁眼,迷迷糊糊地问——他以为还是白珩。
对方保持缄默,即便如此,存在感依旧强烈。
郁沐眼睑颤动,茫然抬眸,落入一汪晦暗的湖绿色中。
是丹枫。
龙尊一袭白衣,窄紧的形制勾勒线条,看上去肩宽腿长,峥嵘的龙角在发间分立,末端淬着冷光,融进天际高悬的月中。
他眼型本就狭长,居高临下睨着人时,凌厉又漠然的视线从眼缘落下,令人无端紧张。
啊——
丹枫。
郁沐的目光没有落点,先是瞧着对方的龙角,苍亮如碧玉的角冠渡上银晖,显露罕见的剔透色泽。
再是对方的面容,冷而无情的视线,垂落胸前的长发,以及眼尾那一抹红痕。
他还想再低头,看看对方的尾巴,但衣摆宽大,遮住了视野。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这情绪在寡淡的脸上变得有迹可循。
「你来干什么。」
「也是和我告别的吗?」
郁沐心想,嘴上却道:“你坐过来。”
丹枫没动,仍低头注视他。
“坐过来。”郁沐扯了扯丹枫的衣摆,因为昏醉,他手没劲,力道并不大。
丹枫眼波一动,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醉了。”他淡淡道,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郁沐手心里绞着丹枫的衣摆,但龙尊的制服有一圈凹凸不平的绣文,攥着不算舒服,他只好往上一挪,牵住丹枫的袖口。
“我没醉。”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丹枫转头,抬手,两根手指并拢,顺着郁沐的颈侧,压住皮肤,移到耳根——烫得像刚出锅的茶笼包。
“这叫没醉?”
郁沐哼唧着不说话,只偏头,把自己的脸颊送到丹枫手里。
丹枫的手指凉凉的,像古泉里浸泡过的玉。
丹枫往后抽了下手,郁沐蹙眉,两手并用,挤进丹枫虚握的掌心,抵开五指,强迫对方保持拢着他的姿势。
郁沐舒服地喟叹一声,额头抵在丹枫腿边,不动了。
丹枫无奈,不忍心抽走手,又不能任由郁沐在屋顶上神志不清地吹风,只好道:“你起来,下去睡。”
他罕见地放低了音量,声线软化,听上去很有磁性。
郁沐充耳不闻。
“郁沐……”丹枫试图唤醒对方。
郁沐心烦,张嘴,咬了丹枫的虎口一下。
丹枫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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