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白愁飞闻声从屋里出来,他紧锁着眉头, 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人生大事。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沈稚,观察沈稚的精神状态。
沈稚已经习惯了,每次他们见面, 白愁飞都是这种反应。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白愁飞这么在意自己,可能是没遇到王小石,对王小石的兄弟之情无处安放了吧。
沈稚说:“没有给你带特产。”
白愁飞见他一如既往地疯癫,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明明知道, 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治不好沈稚,他的疯病更难自行好转, 可还是忍不住抱有期望。
不止期望, 还有一丝恐惧。
白愁飞熟悉的,是这个疯癫的沈稚, 他能诱哄操控的,也是神志不清的他。
沈稚恢复正常,固然会拿回曾经的权力, 也有可能不再受控,将他抛之脑后。
白云出现以后,白愁飞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自从沈稚拜了叶孤城为师,他就不是只依恋自己了。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揭穿白云的真面目,而是把沈稚的心拉回自己这边。
白愁飞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
更何况沈稚是个疯子,他的行为和语言都与常人不同,哪怕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依然难以揣度。
“不要紧。”白愁飞谨慎地用词,“你平安回来就好。”
“也不算很平安,我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这样的抱怨,消除了两人分别数日的陌生感。
白愁飞的手落在他的后背上,带他往屋里走,“什么伤害?”
“遇到了一个叫宫九的变态对我紧追不舍,还好有陆小凤在,不停地用鞭子抽他,抽的越用力,宫九越高兴,每次我都在旁边看着。”
白愁飞做过很多工作,接触过很多人,也看到过许多不堪的事,他对此接受良好,安慰沈稚,“你受苦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点,后面我就接受了,我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白愁飞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你接受了什么?”
“看陆小凤抽宫九鞭子。”
沈稚没有这种特殊的癖好,一开始看到宫九当场发情,心里还是很震撼的。
后来慢慢习惯,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边舔糖人边看了。
陆小凤的心理素质就比他差了很多,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正视宫九。
沈稚叹了口气,“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白愁飞:“……”
这种世面,有见的必要吗?
“宫九还给了我很多金子,这是给你的。”沈稚拿出一锭金子,交给白愁飞。
白愁飞拿着金子,关注点仍在沈稚身上,他觉得必须要重视这件事。
沈稚没有分辨能力,在外面学坏了怎么办?
早知道会这样,他根本不会留在城中,应该和沈稚一起的!
也不知道是沈稚太听他的话,在叶孤城面前伪装得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病情,还是叶孤城故作不知,有心刁难他。
白愁飞问:“他为什么给你金子?”
沈稚:“因为他找我问路,这是谢礼。”
白愁飞:“问一次路,用五两金子当谢礼?”
“是的。”
沈稚坐在椅子上,翻看桌上还有抽屉里的书信。
白愁飞:“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舒服的事?”
沈稚翻看书信:“是的。”
宫九做的让人不舒服的事可太多了。
除了喜欢挨打,还一直追杀他,每次见面都不停地喊着要杀他,为了保命,陆小凤只能抽他,全都令人不适。
白愁飞的心悬了起来,有些不忍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沈稚还在看信:“是的。”
白愁飞抽走他手上的纸,“不要看了,你先回答我的话。”
沈稚眨眨眼:“我回答了。”
白愁飞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疯子计较。
他尽可能地放缓了语气,“宫九为什么找你问路?”
沈稚:“因为他不认识路。”
白愁飞:“这么多人可以询问,他为何偏偏找你?”
沈稚:“因为只有我。”
白愁飞:“你们两人共处一室?”
沈稚:“你是不是傻,共处一室他还有必要问路吗?”
竟然在外面!
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那跟野合有什么区别?
皇爷要是知道,一定会怪罪他的。
白愁飞:“我确实不了解那时的情形,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沈稚:“宫九追杀我,我拼命跑,他迷路了,我乔装改扮给他指路,从他手里骗金子,每指一次路,都能骗到一锭金子。”
白愁飞怀疑沈稚又犯病了。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定是他弄错了。
沈稚:“我骗了他三天,弄到了很多金子,这是给你留的,其他的都是我的,你不能侵占我的财产。”
“我不会要你的,你肯分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白愁飞觉得,从沈稚这里是问不明白了,好在其他人应该也问不明白,或许可以这么糊里糊涂地混过去。
沈稚继续看信。
信上确实没有太多消息,跟白云看到的一样,看来白愁飞没有隐瞒。
他把信纸放回抽屉里,“小白。”
白愁飞:“怎么?”
沈稚:“你以后对白云好一点,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不要跟他作对。”
好啊,沈稚才刚回来,白云就跟他告状了。
白愁飞:“我何时跟他作对了?”
沈稚:“你就是有。”
“我们这么多日的情谊,比不过你与他相识几日?你宁肯信他,都不愿相信我?我费尽心思保护你,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当真只拿我当仆人?”
他把那锭金子拍在了桌上,“这些钱,你自己收着吧,我白愁飞若是想要钱财,有的是办法弄到,何须你来施舍。”
他从来都没有觊觎过沈稚的钱财,沈稚却从一开始就在防备他。
白愁飞何等清高,这种行为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看在他患有疯病的份上,才安慰自己,沈稚没有那个意思,勉强忍耐下来。
白愁飞决绝地说:“王爷要是想要仆人,有的是人愿意做,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沈稚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大声说,“不要啊,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
白愁飞缓缓勾了下嘴角,迅速落下,冷声说:“草民一介布衣,哪里当得起,还请王爷自重。”
“你不是在生气?”沈稚疑惑地问,“怎么突然阴阳怪气?”
白愁飞:“……”
你未免太过敏锐了。
沈稚两条胳膊用力圈住他,“我确实对你抱有偏见,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你就不能先反思一下自己吗?”
白愁飞一直以为沈稚是个身娇体弱的富贵亲王,没想到他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被沈稚勒得动弹不得,胸口都有些闷。
白愁飞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他冷声说:“放开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直说。”
“你太想成名了。”沈稚松开手,把他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你照顾我,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我这个人?”
白愁飞移开了目光。
沈稚:“你心虚了!”
“是,我当初救下你,的确想过凭借救命之恩为自己谋求出路,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哪怕是块石头,也会生出感情。”
沈稚心想,他和王小石确实有兄弟之情,可最后不还是翻脸了?这怎么让人信任?
他现在就像认了吕布当义子一样,还被吕布指责,没有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他。
他也很冤枉的!
白愁飞:“我的确想成名,可我也是个人。倒是你,总是这般难以捉摸,还在言语中处处贬低我。”
这个倒是真的。
沈稚刚才道歉就是因为这一点。
他的确把那些还没发生的事算在他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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