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渊
推开门,走进心理会所,在干净温馨的诊所玄关处,园子拉长嗓音喊着“医生在吗?”,然后探头探脑的在室内看了一圈。
正巧,穿着白衬衫与西装马甲的医生本人拿着一杯水走过。
黑发蓝眼的异国医生五官深邃俊美,的确像极了文艺片里的优雅主角,明明只是站着,光是气质就脱颖而出。
他看向大门处的几位还穿着制服的国中生,视线停留在了最前方的园子身上:“哎呀,我记得你是……上次陪同患者一块来的铃木园子小姐,对吗?”
“是的!”园子惊喜地回答,“医生你还记得我啊?”
“因为像你这么活泼开朗的漂亮孩子,本身就很让人印象深刻。”医生神情温和,眉眼仿佛日常中就带着不断的笑意,“和我妹妹性子一样,所以不免就记住了。”
说着看向园子身后的两人,“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是陪其他朋友来做心理咨询的?”
不等园子积极地回答“是自己想要做咨询”,她身后的工藤新一就在看见尼昂医生长相微愣后的瞬间,颇为诧异的张大嘴巴,下一秒抬起手指直指对方,重重地“啊”了一声。
工藤新一打断了园子,自己跳了起来:“等一下!你不是30番地的那个新住户吗?叫什么——啊,当时你没告诉我名字,因为是外国人,门口也没有贴表札。”
“你认识我?”医生看向他,细密地眼睫微垂,其下深蓝的眼眸带着思索,“你是……?”
“我是2丁目21番地的工藤新一,和你住在同一条街,当初你搬家过来的时候,我和你搭过话。”工藤新一说,神情变得有些雀跃,“当时我还问你是来日本定居还是旅游的呢!”
当时尼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吟吟地反问,让好奇搭话的工藤新一猜他是定居还是旅游。国中一年级的狂热推理迷工藤当即沉思了起来,而在反复观察后,犹豫不定地给出“工作期间定居”的推测。
然后……当事人完全没有揭晓答案的意思,直接笑了一声就摆摆手走了。
不知道自己推测对不对的工藤新一,当即就感觉不上不下被一口气梗着,原本他还没觉得怎样,心想两家都在同一条街上,以后放学回家路过,总能知道答案。
结果那栋刚刚卖出去、迎来外籍住户的洋馆,平日总是安安静静的。
一个多月,工藤新一每次放学路过,里头都安静到仿佛没有住人。
工藤新一还以为是自己推理错了:对方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来日本定居,只是单纯财大气粗,为了旅游而专门买了洋馆而已。
——结果这不就是“工作期间定居”嘛!
看看!这位外籍先生直接在米花市开心理诊所了!这还能是旅游!?
没什么比推理正确更让一个年少的推理迷感到振奋。
在毛利兰好奇询问时,工藤新一相当自豪地说明着状况,并把当时自己推理这位“尼昂先生”是来东京定居的推理线索也一一说了出来。
虽然逻辑略显稚嫩,但答案倒是正确的。
尼昂思索了许久,才勉强从记忆力找到了这个小孩的身影:确实,当时买洋馆的时候,的确有个男孩和他搭话来着。
工藤新一:“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总是没在那栋洋馆见过你啊?我放学回家总是会路过,但却从来都没见你出来过,甚至连你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枯死了不少,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你们放学时间是几点?”尼昂问。
“诶?我有部活,差不多是五六点……”
“那就不奇怪了。”
黑发蓝眼的外籍医生露出笑容:
“我虽然在这开了间心理咨询室,但主要目的,是为了来日本这边进修心理学的,之所以会营业,更多也只是为了积累经验。所以假期或者下班后,我一般都会留在诊所,或者出门拜访一些朋友以便研究我的最新课题,总体在家待的时间并不算多,至于院子里的花草……真抱歉啊,我对植物没什么兴趣,也不懂得怎么照顾,以后可能会请人清除干净,改铺石砖吧。”
“怪不得你一天才上班五小时,我还想说这么不积极工作要怎么谋生……”新一扫过不远处墙面贴着的营业时间声明,这么嘀咕,然后稍稍一愣,后知后觉注意到了什么。
他敏锐提出疑问:“你说你是来日本进修心理学的?但是日本的心理学研究,在世界上算不得很出众吧?英美那头可比日本先进多了。”
“事实上,心理学这种东西,并不是完全通用的。”长相俊美的医生不慌不忙:“不同国情、不同大陆的平民因为生活环境、文化、三观、认知的不同,产生的情绪问题也会有所差异,甚至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旧理论也会出现与现实不符的状况。”
“如果执着于所谓的‘最先进’,只会毫无长进的陷入偏门当中哦?”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医生这般耐心道:“而理论也只有经过多处实践,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
“这倒也是。”工藤新一点点头,将这一套带入了自己的推理理念,深以为然,然后又顺口问了下去:“医生最近在研究什么课题呢?”
第45章
工藤新一最大的特点在于:他遇事是真的敢开口问。
旺盛的好奇心配上勇于开口寻求答案、寻求知识的行动力, 让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侦探——毕竟侦探这种职业,是最需要好奇心,观察力, 和大量知识储备的工作。
“虽然也不是不能回答……但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情, 而且, 既然是正在研究中的课题, 就意味着我也还没完成一番理论,擅自把未完成的课题说出来,不免有种误导他人的意思。”
西装革履的高挑医生缓缓眨了下眼,神情依旧,仿佛完全不为好奇心旺盛的陌生少年再三追问而感到不满。
他只是温和地回应,然后将目光移向园子和小兰:
“比起这个, 距离我下班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原本的顾客因为个人原因取消了会诊,现在我刚好有空——你们似乎还没说明你们的来意,不过既然是来心理咨询室, 想必是有咨询的打算吧?我看看, 嗯……”
稍稍停顿了一下, 医生在观察了两人一会后,无奈轻笑:
“当然,园子小小姐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找我聊天的话,也没关系。”
“咦?”工藤新一再度睁圆眼睛, 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园子的目的不是来看病,而是单纯想要过来聊天啊?刚刚你不还在问她是不是陪其他朋友来做心理咨询吗?”
“这个嘛……”
年轻俊美的医生歪歪头,刚刚开口,忽然就猛地顿住。
嗖——
“砰!”
门外, 随着破空声响,传来了一重物落地的动静,并在那一瞬间,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尼昂骤然转眸看向门外。
心理咨询室就在一楼,根据隔音效果来看,尖叫声传来的位置与重物落地的动静都有些过分清晰了,听上去堪称近在咫尺。
他反应迅速,快步走出门外,而工藤新一紧随其后。
有人坠楼了。
尸体就停留在诊所外的人行道上,距离诊所大门甚至不到一米,遗体前方还有一张似乎被顺下来的、原本正在晾晒的棉被,右边是差点被砸中的路人。对方显然吓得不清,刚刚的尖叫就是他发出的。
工藤新一当即头也不回的喊小兰报警。他看见尼昂医生去试探了坠楼者的脉搏,于是自己便跑远了一点,抬头看向高处。
这是一栋五层办公楼。
一楼店面租借给了医生,二楼是个仅有七人的小型互联网会社,三楼是房东的住所,四五楼则是给会社包下,分成了六间,成了员工寝室。
而最顶层有一个天台。
尸体正对着的天台上方,看不到任何第三方。
新一看向尼昂:“医生,怎么样?”
“头部落地,当场死亡。”尼昂低声说道,与此同时,他将自己双手的手套摘下,轻声道了句失礼,然后用力摸了摸消瘦的死者那断裂扭曲明显的骨头,从手臂到肋骨以此探去。
大致确定了骨头状况,尼昂眼眸稍暗,接着直接起身,步伐果断的沿着大楼楼梯跑上了天台。
……天台门被反锁了。
同样跟上来的工藤新一看了门锁一眼,摸了摸身上的东西,正好找到了一个社团部长送他的足球纪念品胸针。他当场就打算把胸针的别针扭出来,打算用它来开锁。
但是尼昂医生直接推了推门,猝不及防的一脚踹上去,将门给踹开了。
“……??”
工藤新一愣住,目瞪口呆:喂喂喂,这可是铁门啊!?
天台。
空无一人。
遗体正对的天台边沿,工整的放着一对鞋子。
坠楼的女性没有穿鞋。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对方的鞋。
而鞋子内还有一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的“对不起”三个字,落尾是死者的签名——小西夏枝。 。
不多时,警方抵达。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在一楼楼梯口守着,确定没有任何人离开。
而工藤新一主动访问了这栋楼的上下,在警方到达之前,他已经极其有效率的确定在案发时刻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只有仅仅三位。
“但是,这不是自杀事件吗?”
东京搜查一课的日暮警部总结着案件状况,这么疑惑地询问:
“天台被反锁了,唯一有钥匙的大楼房东当时正在和客人聊天,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因此毫无疑问,那是一间密室,加上鞋子里有遗书,死者小西夏枝是三楼会社的员工,从对方工位留下的字迹来看,可以确定遗书的确是死者本人写的。”
怎么看,都只能是自杀案啊。
眼见着警方似乎打算就这么收尾,尼昂不由挑眉。
虽然对日本非自然死亡的尸检率低下有所耳闻,对他们自杀案的频发与自杀案的轻易结案也略知一二,但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意外。
毕竟这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尸检率的问题了。
是单纯观察力都不足。
明明异常之处,是如此明显——
年轻的医生歪头,平静道:“就这么下结论,是否太轻率了一些?”
“目暮警官,这无疑是一起杀人案。”工藤新一同时开口,语气带着年轻的急切:“请务必让鉴定科的人进行详细调查!”
被两人一同反驳的目暮警官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死者的死因的确是坠楼,但坠楼的时候,她正处于无意识状况。”
尼昂有条不紊:
“清醒状态下坠楼与无意识状态下坠楼,骨头的断裂痕迹是截然不同的,而死者体型消瘦,触摸几处明显的骨头,就能确定这一点——因为坠楼时没有意识,肌肉处于放松状态,导致落地后骨头呈现无规则断裂的趋向,我建议你们采血进行检验,她血液存在迷药一类成分的可能性很高。”
工藤接过话题:“而且,对方落地姿势不对,位置也距离墙体太近了!”
目暮警官:“姿势不对?还有太近了?”
目暮警官闻言冥思苦想,随后恍然:“如果是按照鞋子的方向,她应该是面部朝下落地才对!但现在看来,对方是后仰着落地的!”
“最关键的是位置问题。”尼昂补充:“如果是自发跳楼,按照最基本的抛物线原理,落地距离一定不会在这,这个落地点……对方是近乎贴着墙壁垂直着落的。”
“还有那张一同落下来的棉被也很奇怪!”顺着思路分析,工藤新一看向那张随着死者坠落一并掉下来的,尚在晾晒的被子,一时间不由摸着下巴沉思:“被子是房东的,他有每周晒一次被子的习惯,如果是这栋大楼的常客,知道这件事也不意外,如果死者坠楼前就失去了意识,这个棉被很可能就是工具之一。”
目暮警官睁大眼睛,被说的一愣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直接让鉴定科的人过来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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