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鹿衔
马甲大哥说:“这里发生的抢劫案案情清晰、事实清楚,笔录不会耽误先生多少时间的。”
他打量着本体,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正大光明观察镜子外举起左手的那个自己。
嗯,气质冷酷、身高出众、装扮得体,他简直就是天生的酒厂TK。
他对本体的满意溢于言表,落在诸伏景光的眼中就是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在他看来,老同学失踪多年天真善良气息依旧不改,对人的警惕性太低,不能很好地辨认出什么人是不能靠近的。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波洛咖啡厅的老板,又是从哪里学来一身他都无法看出任何痕迹的易容术。但他会那么果断地救下自己,并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证明他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还是那个警校之中一腔热血、胸怀赤子之心的他。
毕竟他的处境比孤立无援还要糟糕,对他伸出援手是只有傻瓜才会做的事。
而黑泽正义正是那个傻瓜,不仅救了他,还在他逃开之后追了过来。
黑泽天真纯洁毫无心机正义不知道前任苏格兰在脑补自己什么,他只是照着自己应该表现的人设表演,兢兢业业地当好一名警视。
当然,是一名不那么红的警视。
他说:“你是制伏抢劫犯的人,由你来做笔录最合适不过。”
本体说:“哦?做笔录?”
他只是在操控两具身体玩欲擒故纵的戏码。毕竟一口答应就丢份了,这ooc也太严重了,不说卧底们,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脑袋不对劲的。
“笔录的事情不如由我们来吧。”另一到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他们。
琴酒当然知道做笔录的提议会被反对。毕竟没有哪个黑方喜欢和红方拉上关系,他以为会进行反对的可能是莱伊。可能是安室透,可能是本体自己和他一唱一和,没想到开口的人是诸伏景光。
顶着衣柜里楚楚可怜妆容加成的波洛主厨温和万分,他甚至带着一种体贴的担忧说:“客人应该很忙吧,还是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笔录的事情我们波洛咖啡厅很熟悉,配合工作也很便利,就由我们来吧,这里的人当时案发时都有在场,不管是谁去都是差不多的不是吗?”
他就像真的在为琴酒考虑一样地说:“这毕竟是发生在我们咖啡厅里的事情,让客人出手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笔录这样的小事情怎么能麻烦客人了呢?”
穿着裙子的主厨煞有其事,温婉端庄,丝毫不在乎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似的。
“是啊黑泽警视,波洛咖啡厅对这些事情的流程都很熟悉的,不用担心,我们之前也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他们对案情的描述都很准确简洁,”刚刚在车上为马甲介绍情况的年轻警官把抢劫犯绑好刚进门就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发言,“这样能节省很多功夫的。”
主要是想带本体看看警局情况看看以他那个久经沙场的身体能不能发现什么特别的、关于藏在警局里的同类雷达响动的琴酒:……
你不要总是用自己来吸引火力啊诸伏景光!不是害怕组织吗!不是害怕他的本体吗!你信不信他马上就去查你和苏格兰的关系啊喂!
琴酒再次被他那种总是为别人考虑的性格打倒。
他说:“虽然大家都在场,不过我还是想听听看当事人的发言呢。”
当事人本体正在考虑是高贵冷艳地走人还是和马甲呛两句,眼睛却被突然出现在咖啡厅里的咒灵吸引了。
这什么丑东西!
长了蝴蝶翅膀的黄绿苍蝇发出蚊子的嗡鸣飞到他面前,十分猖狂,十分显眼,十分欠揍,十分…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啊夏油杰!他看到是你召出来的了!
话说这也是夏油杰吃下去再转化出来的咒灵吗?还真是不挑食呢夏油君。
夏油杰之所以这么做倒还不是因为他真的很闲,他只是想要初步试探一下面前的蝴蝶公主。
他知道黑泽正义调回东京的事情由五条悟亲自确认,在这件事情上六眼几乎不会出错,但那又怎么样?这并不妨碍他一步步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试探。
他可不是手拉手过家家的小孩子了。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受到了影响,试探手段比起以往的风格温和了许多。
所以,面对他放出的咒灵,这位蝴蝶公主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而若是同为咒灵,他的咒灵面对特级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就让他好好看看吧…消失多年之后重新归来的黑泽正义。
琴酒面无表情。
小小的咖啡厅中人员众多身份复杂,现场一片混乱,在琴酒面前展现的是一脸微笑的诸伏景光,极力劝导的年轻警察,对琴酒十分推崇的波洛成员,面无表情的吃瓜群众莱伊,兴致勃勃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警惕万分的安室透和放出咒灵的夏油杰以及他的咒灵,他们都待在这间咖啡店中遇见同一件抢劫案。
琴酒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咖啡厅这么狭小过,除了现在。
咒灵在他面前飞舞着发出一种让人很想一巴掌打过去的声音,甚至还跳着「8」字体的舞蹈。
到底是蝴蝶还是苍蝇还是蚊子还是蜜蜂啊!你是人类对飞虫的恐惧是吗!
还能更混乱一点吗?干脆来个炸蛋犯把这里全炸了算了。
“黑泽警视,收到紧急情报。”一名警察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凑到马甲琴酒面前给他看了一则信息,琴酒低头一看。
【东京范围内出现连环爆炸案,其中一宗在多罗碧加游乐园,请附近的警员立即前往增援。】
说什么来什么,怎么,今天东京是准备开烟花趴体是吗?红黑方人类非人类齐聚一堂,共享欢乐时光?
第75章
如果说今天的最倒霉人员是谁的话, 前一个是抢劫犯,后一个一定是爆炸犯没错。
一心想要搞出大动静的爆炸犯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装了炸蛋,期待着警方因未能阻止之后的爆炸而声名扫地, 而即便不能阻止,也至少能够炸死一个警察。
他半张脸都被绷带缠绕, 隐隐有狰狞的伤疤露出,随着不时抽搐的脸颊越发可怖。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上次遇到的男人一定和警方有勾连。否则他精心设计的炸弹怎么可能失败?
他那天在火舌围绕中被烫醒,从夹缝间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警察与消防员穿行, 疼痛和烟尘占满了他的所有感官, 昏昏沉沉中幸好还记得自己和他们不共戴天,爬着踉跄狼狈地离开, 像丧家之犬一般。
回去之后他修养了几天,得知自己的容貌都被烧毁。因而对无能警察的恨意更上一层, 这种怒火、不甘和嫉恨就像是一把毒火, 又苦又烫,没日没夜地在他心头燃烧, 几乎要把他的鲜血烧干。
这次他绝不会输, 他准备了更大规模的爆炸和更加精妙的炸弹等着这群警察, 堵上自己的全部家当,势必要令他们吃到苦头。
炸弹犯藏在人群中, 心脏击打胸腔, 情绪十分兴奋, 手在裤子口袋里扣着炸蛋的启动遥控器, 只待猎物进入便发动攻击。
松田阵平在游乐园里到处巡逻, 他原本和萩原研二一样在爆破班工作。但那场爆炸之后由于对白鲸的游行事件和隔壁横滨的战争越发激烈,周边乃至整个日本都受到牵连,东京也毫不例外,犯罪率激增,他被暂时借调给了搜查一课。
黑墨镜黑西装的拆弹专家来的第一天就在大街上徒手拆了嫌疑人的蛋,相当帅气地把对方打倒在地,在捂裆哀嚎中成功收获了受害者惊恐的目光。
喂喂,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可是救了你啊。
他心中郁闷,把嫌疑人抓获警局,经此一役在警视厅中彻底出了名。
没人想要这么出名吧!
他想起几个好友见面时候对他的挪逾眼神,对这个外号感觉更加不满起来。
萩原研二还留在爆破班,终于长记性知道下次要穿防护服,他总觉得上次的爆炸滞后可疑,所以还在对此事进行暗中调查。
而班长则去约会…不是,是一如既往地过着警察生活,甚至已经开始考虑结婚生子比他们走得快了那么一步。
六人组毕业之前剩下五人,毕业之后只剩下了三人。
怎么一直在消消乐啊,那些人到底干什么去了啊!连封信都没有。
他啧了一声,被搜查一课的同事关心地看了一眼。
佐藤美和子问:“没事吧?”
松田阵平说:“没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有人报警,说这里会有炸弹,”佐藤美和子说,“游乐园客流量很大,而且设施众多,每一处都有可能成为炸弹安防场所,我们要小心寻找。”
松田阵平表示自己知道了。
多罗碧加游乐园很大,他们分开找寻炸弹,约定找到就赶紧给彼此打电话,不知道是天生和炸弹有缘还是真的运气好。总而言之刚刚分开不久松田阵平就找到了炸弹。
或者应该说,发现炸弹所在地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炸弹犯本来就希望有人能够发现炸弹的位置,从而让好戏拉开序幕。
“我可真的是拆弹专家啊,不管什么样的炸弹在我这里,用不了三分钟就能搞定。”松田阵平自信满满地走上前去,挂掉电话,甚至背过身去对匆匆赶来的搜查一科众人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钻进摩天轮里,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这个任务和平常做过的无数次的其他任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炸弹在座椅下面,松田阵平蹲下检查。
这东西的构造并不复杂,拆除的难度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大。但随后的威胁却令松田阵平顿住了。
如果现在在这里拆除炸弹,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现在在这里停下,他就会死,在「你死,或者他们死」的问题中间松田阵平点起了一根烟。
搞什么啊,这样的话他不就要被迫做超级英雄了吗?
他想象着自己的追悼大会,红色的横幅上用白字印着「松田阵平同志永垂不朽」几个大字,面容肃穆的警官们站成一排,他的几个好友泣不成声扑倒在他的棺材板上。
等等,那几个家伙泣不成声是什么样子来着。
难以想象。
好吧,几个没有脸只有发型和衣服的家伙们扑在他的坟墓前,号啕大哭声从平板一片的脸孔上发出……
这是什么顶级恐怖片啊!没有嘴的话究竟是哪里在哭啊!他就算是死了也会从地底下冲出来当场逃跑的哦!
松田阵平拿出手机打给搜查一课的同事,简单说明了现在的情况,表示自己已经做好舍生忘死的准备了。
“我可是很期待见到大家为我哭泣的样子,好来填补无脸怪的空缺啊,”松田阵平语气悠闲地说,“现在去找另一个炸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吧?可是爆炸迫在眉睫,倘若我不留在这里就会有更多的民众死去吧?果然我还是稍微有点做警察的样子的,忘掉我那个奇怪的外号,不如换个名字叫我怎么样?”
“拆蛋专家?”电话里传来平直的、没有情绪的声音,松田阵平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差点儿跳起来,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转头朝向厢窗外漫无目的地用视线在下面寻觅,“已经知道下一个炸弹的地点了,犯人也被抓到了,快点拆了炸弹下来,坐摩天轮是要买票的。”
这个声音太熟悉也太陌生了,熟悉到让人想落泪,陌生到令人觉得恐怖。
松田阵平取下墨镜,在摩天轮下的广场上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穿着西装的身影。
他笑了一声,说:“我可不会逃票啊,小正义。”
一旦确认了可以动手,松田阵平便轻松许多,他将手伸进布满电线的炸弹内开始工作。
说实话,让排爆专家死在爆炸下感觉是对他从小拆微波炉电冰箱洗衣机长大的一种侮辱,给他一个地球他能把地球给拆了,更何况炸弹?
当摩天轮转到地面的时候他从车厢中稳稳地跳了下来,嘴里还叼着那支烟。
琴酒把他烟拔了按灭丢掉说:“拆弹吸烟?”
“这就是专家的品格啊,是彰显技术的时刻,”松田阵平嘴硬道,“小正义是不会明白的。”
琴酒说:“哦。”
他相当敷衍,完全不想理会松田阵平的说辞似的。
松田阵平问:“你刚刚说找到了炸弹犯,在哪里?”
“在那。”琴酒说。
他转过身,向松田阵平展示被五花大绑的炸弹犯。
犯人被压在地上,连嘴都被封住,他的绷带在挣扎间微松,露出下面烧毁后还没完全痊愈的皮肉来。
他见过本体,琴酒自然不能让他说话。不仅如此,还得想个办法让他永远开不了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