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鹿衔
是花御的这具木人救了他，或者说也有可能把事情变得更糟了。
——没有那么愤怒之后，他再次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
【大哥你说，五条悟那小子不会觉得是自己给的贡品不够多，变本加厉吧？】
醒过来以后大家都很沉默，红方系统很沉默，琴酒也很沉默。
直到刚才，红方系统才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真的哎大哥，你想，你这么久都没有动弹过，他一放那些东西你就活了。虽然只活了一秒钟，但是也是活了，不会五条悟觉得那是礼物的功劳吧。哦，好像也确实是这样，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被气的。不过你没能续航，他会不会觉得是电没充够啊。】
够了。
【啊？够了吗？但是你只恢复了一秒钟哎。】
我说你说够了。
用帽檐阴影掩盖黑眼圈的大哥冷笑一声，他在酒厂A君惊恐的目光中一枪打断叛徒喋喋不休的嘴，阴沉地走出门去。
五条悟的操作一向难以掌控，他一点儿都不想想象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被放在怪东西堆里的样子。就算在横滨打工的时光也比不上在五条悟这里的摧残，这种精神性的伤害和心理上的污染堪比克苏鲁，总感觉在多看几眼就要高呼真神万岁。
他身后的赤井秀一同样冷酷，丢下负责收尾工作的小弟也走了出去。
小弟A君：总觉得琴酒大人最近变得更加恐怖了呢……
不过大人物的晴雨表向来难测，这不是他一个小喽啰能研究的课题，A君兢兢业业地打扫地方销毁痕迹，拒绝揣测上面的心意。
管那么多干嘛，干自己的事情拿自己的工资，琴酒大人的搭档是莱伊大人又不是他。
在波本之后正式升任琴酒搭档一职的赤井秀一和那种临时组队可不一样，他是走了上面流程的正式搭档，又心怀一颗想要接近琴酒窃取情报将其抓捕归案的心思，自然比旁人胆子大些。
他三两步追了上去，说：“苏格兰从你眼皮子下面逃走，至今还未抓捕回来。”
好胆量，莱伊！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这事！
大哥暂时忘记五条悟，重新面对酒厂公事。
大哥说：“那也是你的眼皮子下面。”
喂，你是不是忘了当时在场的成员不止他一个……
“有新的老鼠？”莱伊又问，“你的心情一直很差。”
是很差，你试试梦里被彩光炫得睡不着觉就知道了。
琴酒说：“老鼠在地下道里吱吱乱叫，吵得人不得安宁。”
莱伊说：“有线索了吗？”
琴酒说：“公安并未将他接收。”
莱伊是酒厂新星，前途无量的后辈，他自然愿意多说几句。但也不能多说，毕竟诸伏景光是红方，天生和他势不两立。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
果然，酒厂在警视厅内部有暗桩，而且身份相当深入。否则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对消息如此笃定。
他说：“哦？那还有机会除掉老鼠。”
琴酒说：“不错，老鼠是逃不过组织的枪口的。”
他们俩一个铁血fbi，一个就是藏匿诸伏景光的幕后红手，此刻却都表现出一副对卧底欲除之而后快、势在必得的模样，甚至心里对彼此案暗自警惕，实在十分有趣。
可惜的是，现场除了一个在意识里消音嘎嘎大笑的红方系统，无人明白其中真谛。
其实提起老鼠不过是赤井秀一的猜测，而琴酒只不过是随口乱说的糊弄而已。
他总不能说「不，我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梦里收到礼物都哭了」吧。
他们俩继续往前走，地面上忽然出现了深坑。如果不是琴酒眼疾手快拉了赤井秀一一把，只怕今天就是这位fbi的殉职日。
赤井秀一：？日本的地面质量这么差的吗？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坑洞，看着它被重物砸下去的痕迹，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体重。
怎么回事，他应该是标准体重吧？不至于走了一步就把别人道路弄塌了吧！
赤井秀一震惊。
然而只有琴酒知道这里到底出现的是什么东西。
天上掉下来的极少数是正义，天上掉下来的大多数是咒灵。
西装革履的四眼咒灵骂骂咧咧地捡起自己的公文包，胖乎乎的鱼鳍在上面拍了拍，抖掉粘上的灰尘，嘟囔着「加班就是狗屎」、「绝不和资本家共情」、「法定假日凭什么不放假」满身怨气地走了，看起来很像是一副想要辞职又屈服在老板金钱的压迫之下的样子。
这就是现代社会的咒灵吗？
就连咒灵都在内卷，你们凭什么不努力！
他亲眼看见咒灵转身进了刚刚的任务现场，散发着满肚子怨气。
等、等下，等下，任务现场…这不也是他们的任务现场吗？！
琴酒走了，琴酒又来了。
第71章
a君是一名酒厂老人了, 他在酒厂打工的时间可能比琴酒都要长。虽然一直没能得以加官进爵，但人们见了他都会尊称他一声「a哥」, 上次的热搜事件a哥也在其内，他还是冲在「维护波本大人小分队」第一线的成员, 和隔壁组织对呛了好几次。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工作产生倦怠的感觉。
倦怠，这种疲惫就像是渗透进手帕的污水，沉甸甸地坠在指尖, 冰冷又沉重。
那种对工作的不甘、对打工的抗拒、对007没有法定假日的痛苦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水球, 噗噜一下全部涌了出来。
为什么我他妈的要打工？凭什么我干了这么多年却连个代号都没有？代号没有就算了，为什么我的名字都是以字母为代号？
隔壁横滨虽然也有一个A, 但那家伙早就是干部了, 就算在成为干部之前人家也已经是当地相当有名的大富豪了，可他呢？他可是堂堂酒厂A哥！是联络簿上按姓名排序天然就能占据第一名位置的A哥！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个不知名小喽啰，连枪都没开过几次，只知道跟在大人物身后收拾残局。
凭什么！凭什么！
情到浓时, 他不禁嘤嘤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把叛徒装进麻袋里。
走进门内的琴酒：……
他无语地看着a君涕泗横流地大哭, 他背后那个长得有点像土豆鱼的咒灵靠在他身上忧愁又疲倦地往罐子里装着什么朦胧的白气, 装完了还摇摇头, 「啧」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这是什么啊, 咒灵改和妖怪学习食人精气了？
琴酒不太理解，但这总比他进来的时候a君只剩下半个身体要强。
a君看到他，立即站直了身体, 他感觉有点心虚和愧疚, 就像上班摸鱼被上司抓到了那样吓人。
那种厌世和颓丧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a君更觉得精神振奋，他想：果然琴酒大人是最牛的！
其实只不过是咒灵干完工作准备结束加班而已，琴酒不动声色，假装自己看不见那条土豆鱼，他走到a君身旁，翻看了两下卧底的情况，然后说：“把他送去实验室。”
废物利用！循环环保！不愧是琴酒大人！
a君感到了大人物的高瞻远瞩，他说：“是。”
“他有什么问题吗？”赤井秀一问。
“叛徒自然要得到应有的惩罚。”琴酒说，他为自己为什么突然回来找了个借口。反正他有老鼠猎人的传闻，对叛徒再如何憎恶都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那倒不错。”赤井秀一说，他同样锐利冷酷的绿色眼睛在叛徒身体上扫过，默认赞同了琴酒的说法。
好了，既然确认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咒灵要下班，他也要下班…嗯？
琴酒转头，刚想说自己也该下班了，就看见咒灵趴在赤井秀一身上大吸特吸。
嗯？？
“啊，多么、多么美妙的感觉，这才是上等内卷之气，来自异国他乡的进口内卷，超越国际，超越血脉！他卷同事，卷敌人，卷家族，卷生卷死卷内卷外，将内卷发挥到极致！”咒灵露出十分痴迷的表情，它四只眼睛全部闭上，面对赤井秀一的内卷之气无法自拔大声夸赞。
莱伊是这么卷的人吗？
琴酒震惊，他感觉第一天认识自己的这位新搭档，为他能以一己之力令咒灵本相毕露的内卷能力感到钦佩。
他问：“莱伊，任务令你快乐吗？”
赤井秀一说：“是的，任务令我觉得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好，有前途的酒就应该这样！
两个卷王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对方可能要卷自己。
不过莱伊今天对卷别人兴致不高，他看不见自己的内卷之气正被咒灵吸走，只是觉得有点疲惫。
合格的卧底应该对自己的任何一个负面状态感觉警惕。但今天就先算了吧，今天不想工作。
同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工作三百六十六天的赤井秀一宣布今天摆烂，他平静地看着琴酒，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见酒厂成员的时候心中如此宁静，而不是充满了算计。
他是那么的平和，以至于琴酒向他走了两步时都像是一只被完全捋顺了毛的猫，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坏了，莱伊傻了。
琴酒感觉不妙，他靠近莱伊，准备为他赶走咒灵，然后就听见咒灵说：“fbi进口的内卷之气就是浓郁啊…”
什么？什么fbi？谁是fbi？哪来的fbi？
他顿住脚步，上下打量莱伊。
他问：“fbi？”
莱伊：“嗯？”
那双绿眼睛无辜又冷静，没有一丁点儿破绽。
应该不至于吧，总不能一个威士忌组三个人有三个人是卧底，他们是酒厂，又不是什么红方卧底联合培训基地。
赤井秀一问：“他投靠了fbi？”
琴酒说：“不，只是突然想起你被fbi抓进警局的事情。”
“那只是个意外。”赤井秀一说。
社死事件求不提。
他很明智地没有再讨论，试图让琴酒赶紧忘掉。
现在酒厂里面三件事情最为出名，一是苏格兰叛逃，二是他被送进警局，三是波本超市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