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白絮
他倒是想问，但他敢吗？
他问了不就等于直接出柜加告白了？路易斯又不是傻子。
“碧池。”从小被教育着不要轻易说脏话的丹尼埃克还是没忍住。
卡特琳娜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哈，小基佬，你有胆子这么多年以他好朋友的身份偷偷暗恋，有胆子用中文跟我们说你喜欢他，没胆子自己去告白啊？”
“谁知道你们这群无聊到极点的家伙会因为别人真心话大冒险里游戏失败不得已说的话真的跑去学中文？”
丹尼埃克黑着脸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那会儿输了游戏故意用中文说路易斯是他喜欢的人就是不想让这些人听懂。
谁知道这群损友会真的跑去学中文，而且还靠着他们过人的记忆力复刻了那句话的所有发音和声调？
他又重新开始拨另一个号码，这次倒是没有被迅速接通，在等待的时间长到快要被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声传来。
电话那边开口就是很标准的伊顿腔。
“你要我安排去的人我已经安排了，只不过什么都没拍到。”这个真正的英国人跟丹尼埃克讲起电话倒没有像卡特琳娜故意捉弄似的玩那种问候游戏，毕竟他时间更宝贵一些，“而且还被送进了看守所。”
丹尼埃克用手指按压着自己的鼻尖：“所以他和那个网红并不是真的在谈？”
“目前小报掌握的消息是这样，他们更像是为了曝光需求彼此才会捆绑炒作。”
丹尼埃克冷哼：“路易斯哪里需要炒作，无非就是卡戴珊家族自导自演的戏码。”
“只要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都需要曝光率，不然你的美国巨星也不用跑伦敦来看秀。”朋友很冷静地把丹尼埃克对路易斯的滤镜打碎，“他跟卡戴珊家还真说不上是谁利用谁呢。”
丹尼埃克讥讽道：“这不好吗？不然你们这些小报哪里有机会赚钱呢？”
“他炒作只是为了自己的新闻曝光。况且写新闻的钱哪有卖照片的钱好赚？您说是吧？”对方不以为耻，“光是拍到一张照片我就可以出卖转手三次呢。一份从他经纪公司那里拿钱，一份从他对家公司拿钱，另一份嘛就是从对他感兴趣的金主那里……”
丹尼埃克很清楚对方这么说其实就是想从他手里拿到更多的钱，而他也确实不希望路易斯被狗仔抓拍到的丑闻照片落到他的对手那里。
“放心吧，”对方又接上了自己的话，“现在全伦敦的狗仔都在盯着他呢，他每天都被团队的人严严实实地保护在酒店里，除了公开的行程之外就没看他出过酒店的门。我们团队的人也在他入住酒店的第一天靠着自导自演逼着酒店清理掉了其他家的狗仔，现在就算他和卡戴珊在走廊上拥吻消息都不会传出来了。”
听到这么不吉利的发言惹得丹尼埃克直接就爆了脏字：“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对方就毫不留情道：“还有别的事吗？我其实正在跟女友约会呢。”
“你倒是不怕被拍到。”丹尼埃克皱起眉。
英国人很无所谓道：“圈内夫妻谁不是各玩各的？我们开放式婚姻已经好几年了。更何况狗仔倒是敢拍，新闻界敢发吗？”
垄断了整个欧洲新闻界的家族继承人就是这么豪横。
丹尼埃克沉默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对这个远房表弟可说的，他们从小就成长在氛围完全不同的家庭和差距极大的文化背景里，现在能跟对方保持联络纯粹就是彼此都相互能够对对方有用。
像公事公办的对话还行，稍微私人一点的话题，哪怕只是出于关心，双方却都会觉得别扭。
“记得戴套。”丹尼埃克觉得话题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英国表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56章
秀场后台宛如被卡特里娜飓风卷席过的美国平原, 那些大牌的成衣饶是在价签上如何标着对普通人来说的天价，它们在这个时候仍然是像普通人脱下的脏衣服一样随意地放置在各种地方。
路易斯摘下赞助商所提供的戒指与项链，团队的人在保险公司的注视下小心翼翼交还, 路易斯已经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从更衣间里出来了。
像他现在已经不太需要自己去逛街购物, 合作的品牌方每个月都会主动送上当季的新款任他挑选, 甚至他的团队里又聘用了专门打理这些贵重衣物和每天为他搭配衣服的专业人士。
路易斯按照造型师发来的搭配照片换好了衣服之后准备带上伊万斯从紧急通道那边溜走, 刚才在他接受采访的时候伊万斯就已经先去探了路，狗仔们都集中在前门去围堵明星和车辆, 没人想到他们会步行离开。
“虽然说伦敦这一百多年来都是一个样子……”路易斯戴上鸭舌帽和口罩, 混在已经结束工作的模特群里倒是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不过到底还是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直在酒店待着太没意思。”
伊万斯当时被招入团队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跟路易斯的身高与身材很相近，一般遇到路易斯需要秘密转移到某处的情况，伊万斯就经常被米勒当做狸猫去引开狗仔。
他换上跟路易斯同色系的外套和帽子，预备着等一下万一狗仔认出来了他去引开火力。
万幸这一路都比较顺利，他们真的成功混在了路易·威登秀场的男模群里从后门溜了出去。
久违的自由的感觉混合着伦敦难得的艳阳天里草木清新的味道, 异国的街头路人们行色匆匆仿佛一点都不在乎是谁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伊万斯提前查好了路线, 他领着路易斯继续混在上班通勤族的队伍里坐上了地铁，路过贝克街那一站的时候两人还下去在站台上对着福尔摩斯的剪影合了张照。
每个男孩的侦探小说启蒙都少不了福尔摩斯和波罗, 虽然路易斯自己说法语，但他还是更喜欢这位在维多利亚时期的雾都里生活的鹰钩鼻英国人。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去福尔摩斯博物馆看看。”伊万斯说，“找点人脉在闭馆时间之后去看也不是不行。”
路易斯却摇摇头：“我小时候来过了, 还是我爸带着我去的。”
一到欧洲就难免勾起了很多他过去跟家人的回忆, 伦敦相对来说还已经算是回忆比较少的地方了，要是意大利或者是法国，聊天的相关话题绝对离不开他的童年回忆。
他从来不会避讳谈论到与哪一任女友曾经所拥有的共同回忆, 但每次只要一提到过去原生家庭的事情，路易斯自己带着自嘲的口气在人前说完，总感觉心里会很刺痛地扎一下。
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他自己能够感知到，却每每想要诉说的时候又发现其实别人并不是那么在意。
伊万斯并不太清楚他带着路易斯要去做什么，他也根本没有觉察到路易斯情绪上的变化，他一直都是非常出色地完成米勒或者路易斯交代的事情，却也从来不会去刺探。
当他带着路易斯来到那个地址之后难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路易斯对着他笑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吃惊？”
“你……”伊万斯偷偷看着路易斯的表情，奈何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遮挡住了大半，他能看见的只有那双很平静的蓝色眼睛，“你还好吗？”
他天天跟路易斯待在一起，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路易斯已经患上了心理疾病，甚至严重到需要来面诊了。
——
说是医院，但似乎是因为专门针对心理治疗，室内的整体装修都偏向温馨、治愈风，甚至在各个角落还有很可爱的小玩偶装饰。
如果是平时伊万斯可能一看到这些可爱的毛绒玩偶就忍不住上去抚摸了，但此刻坐在单独隔离开的等候区犹如困兽一样不安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伊万斯只能不停地刷新着手机上的新闻来缓解焦虑的情绪。
他不知道路易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了心理问题，而且他印象中的路易斯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那一类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路易斯几乎是朝夕相处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路易斯的不对劲。
更令他害怕的是，米勒选择让他作为那个带着路易斯一起来看诊的人，如此重要的秘密托付给了他，这代表着他已经彻底被信任了吗？
一直以来都很注重边界感的路易斯却在这种时候让自己带着他来看病，这说明他也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吧？
那他又该在今后做些什么才能体现出他能够有责任承担起路易斯的信任呢？
伊万斯偷偷地搜索了一下网络上关于心理疾病的词条描述，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并不是说对患者有所歧视，而是他无法想象路易斯有朝一日也会像这些网络病例所描述的那样痛苦。
咔哒。
伴随着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伊万斯急忙抬起头去看来人。
完全隔音的心理咨询室终于再次打开，三个小时之后路易斯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久等了。”路易斯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伊万斯急忙起身，但涉及到路易斯的隐私他又不敢多问，只能手足无措地围着路易斯看了一圈。
“我没事。”路易斯被伊万斯的举动逗笑了，“不用太担心。”
到这个时候了，他反倒开始安慰起自己的情绪了。
伊万斯觉得自己身为路易斯身边最亲近的人实在是很不应该。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好莱坞打工给艺人做助理了，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他都应该见过了。
兜兜转转因为身高体型跟路易斯有几分相似就被米勒选了过来做路易斯的助理，路易斯是他遇见过要求最高却也最大方的老板。
“我居然都没有发现你的不对劲。”伊万斯看着路易斯，努力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路易斯低头瞄到他的助理委屈巴巴的表情有些无奈：“唉，我不是不信任你，我也就是过来进行心理疏导。不是只让你一个人陪我来了吗？”
他觉得很奇怪的是伊万斯作为打工人居然对这种额外的加班没产生任何抵触情绪。
伊万斯那双有些下垂的小狗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惹人怜爱，路易斯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什么小动物。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我都来看诊了，你还要这样折腾我吗？”
伊万斯赶忙振作精神表态：“我以后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这句话结合上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路易斯总感觉很像是结婚之后意外发现老婆怀孕的丈夫在对妻子说的话。
这种想象让他感到一阵恶寒，然后他推开了伊万斯。
“你冷静。”他学着之前同学给他们家边牧下指令的样子，他对着伊万斯拍了几下头，“你知道今天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吧？”
伊万斯立刻表示：“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还可以签保密协议！”
路易斯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随手拿过放在椅子上的一个大号牛油果玩偶捏了捏：“这个你之后跟米勒说吧。”
他刚经历完两个小时的心理咨询，实在不是很想说话。
伊万斯察觉到路易斯的辛苦，体贴道：“累了吧？我带你去吃饭吧。我们这些天已经预约到了最好的餐厅。”
有拍摄工作的时候路易斯都被控制饮食控制的很严格，他自己喜欢吃的甜食直接被全面封杀了。
伊万斯虽然不懂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但他根据自己的观察总觉得路易斯在吃完甜食之后心情会变得好一点。
想到刚才医生说的话，路易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我们还是回酒店吧。”
他或许是可以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没有必要再像学生时期那样一丝不苟地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那样把每一分钟时间都用尽。
“好。”伊万斯说着也跟着路易斯一同起身，“我们需要跟医院这边联系一下看诊记录保密的事情吗？”
“不用。”路易斯重新戴上口罩和鸭舌帽，“登记的是米勒的亲戚的名字。”
伊万斯恍然大悟：“难怪……”
“你觉得澳洲比较适合度假，还是欧洲？”路易斯随口问道。
“澳洲吧，感觉天气和气候都挺好的，尤其是西澳的海滩挺不错的，人也少。”伊万斯没多想，“我感觉北欧的冬天太长了，中欧又语言不通，西欧又人太多……”
路易斯点点头：“我知道了。”
怎么了吗？
伊万斯转过头去看他，后者却在站在路边等Uber的时候打了一通电话。
路易斯是打给自己财产管理人的：“晚上好。我想在珀斯买一套房子。……嗯，作为度假用途。”
伊万斯很难不陷入震惊：“是不是太快了一点……你要不要再多考虑几个地方？”
“没关系。”路易斯对着他安抚一句之后又对着电话说，“想找一个风景好又安静的地方，价格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