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十
但辨认出面前这个蝙蝠侠的身份，却并不只是因为所谓的直觉，主要还是熟悉。
主世界夜翼是被干扰了不是傻了，虽然行事作风越来越偏激刺激，但情报的收集却也是半点不少。
就好像他十分清楚此时此刻【哥谭】的糟糕现状，混血种的出现一样，对于亲自接触过闪点玛莎的主世界蝙蝠侠来说，他同样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闪点蝙蝠侠。
消息来源自主世界杰森，只是对比起其他蝙蝠侠都是布鲁斯韦恩的情况，这位蝙蝠侠显然要更加特殊一点。
特殊在年龄，特殊在经历，特殊在作为蝙蝠侠的同位体，他是当前所在宇宙众多蝙蝠里面唯一一个不是布鲁斯韦恩而是托马斯韦恩的存在。
介于闪点玛莎糟糕的精神状态，哪怕闪点托马斯仍旧处于昏迷之中，主世界和不义世界那边也对这个年迈的蝙蝠侠报以了相当深刻的关注。
理所当然，对方的清醒和离开也在第一时间被汇报到了几乎所有蝙蝠家族的人的通讯内。
主世界夜翼对这事儿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布鲁德海文】的情况和糟糕的精神状态，他无暇顾及而已。
但就像是他清楚闪点玛莎只要抓到机会就像朝着【哥谭】跑一样，他同样十分清楚，作为闪点蝙蝠侠，闪点托马斯只会比闪点玛莎更加专注于【哥谭】。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对方显然是不会出现在除却【哥谭】以外的其他地方。
但事实就是他现在人就在自己面前。
同类的气息清晰可闻，剩余的四感极其精准的描绘着面前的人的情况。
有那么两三秒的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主世界夜翼是纯属不能，而闪点蝙蝠侠，则是在观察面前的大男孩。
以闪点蝙蝠侠的视角来看，如果并非那几乎被触须完全掩盖的制服在不久之前自己刚见过，留有深刻的印象，或许他根本不会猜测到对面的人的身份。
����触须几乎盘踞了这个家伙的整个身体，分泌黏腻的猩红色液体像是浓稠的血浆被层层叠叠的覆盖在制服上，难以看清下面的颜色。
像是树上的果实，或许作为主世界夜翼本人因为被注入麻痹液体的缘故无法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作为旁观者的闪点托马斯可以相当清楚的看见那些触须缠绕的方式。
不是普通的注入液体，更并非主世界夜翼想象出来的简单的吸盘叮咬，圆圆的吸盘附着在伤口上溶解掉附近的衣服的同时，吸盘的四周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钻出来数条纤细的猩红丝线，起初的几秒只是在空中无序纷乱的摇摆，但很快就迅速的瞄准目标，扭曲着扎入皮肤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这不是简单的一个两个，而是几乎所有接触到皮肤的触须吸盘都产生了类似的变化。
所谓树上的果实的描述从不是虚假的比喻，而是切实的陈述，此时此刻的主世界夜翼已经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触须产生了部分的融合。
闪点托马斯在来的路上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那些和触须粘合在一起的被倒吊在半空之中的人们就像是青涩的果实，因为尚未成熟，所以并无活力，只是被倒吊着一动不动的悬挂。
偶尔是一个，偶尔是一群。
闪点托马斯在最初曾试探性的接近观察过，可惜很快就发现了那些家伙们的状态����完全的非人，细瘦的可怕，甚至于连五官都已经模糊，像是在脸上蒙上了厚厚的假皮，原本应该作为无法控制的毛发反倒是取代了本该被第一时间观察到的五官，活跃的像是拥有了自我的意识一样扭曲摇摆着。
闪点蝙蝠侠甚至还注意到了那些人形存在身上裸露的皮肤处细小的缺口，大部分像是闭合的眼睛，小部分倒是睁开，露出内里猩红的重瞳，朝着周围咕噜噜的乱转。
每一个人形生物都并非同样的进程，也并非同样的状态，因此在最初的时候，在闪点蝙蝠侠的猜测当中，这应该是一个从非人朝着类人的转变过程。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非人朝着人的转变����纯粹是因为外形。
作为一个前医生，哪怕这么多年不干了，知识底子还是在的，哪怕是那些五官已经十分清晰的家伙，身体的组织都完全称不上人类。
肌肉是扭曲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有着自我意识的，甚至于就连皮肤都从关节的位置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不像是一个整体，更加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除却极个别四肢正常，大多数都有着不止一对的胳膊和腿����它们甚至连位置都不太一样，再加上躯壳的膨胀，说是人形，更像是圆球上插上了脑袋和肢体。
主世界夜翼是主世界托马斯迄今为止遇到的唯一一个正常的人类，也因为正常，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让闪点托马斯无法确认对方的真假。
谁能保证这不是一个恰好成功的成熟的果子呢？
毕竟这地方这么可疑。
但出乎意料的，对面对他脱口而出的名字有了回应����真实而灵活地。
虽然对方的眼睛黯淡无光似乎是看不见东西，但出乎意料的瞳孔下意识的集中在了他的方向。
闪点托马斯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再加上许久之前闪点闪电侠的描述，虽然了解的不够深入，但是也有个大致的判断。
不久之前的信息提取让他对【布鲁德海文】有两个【夜翼】的事情心知肚明，躺在这里的，显然是其中一个。
闪点托马斯：“格雷森？”
他再度试探。
对面的人又哼了一声。
随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很快的，闷哼声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是费劲的，闪点托马斯能看出他的脱力，自然也不会不知道造成这种无法开口的情况的原因。
好在交流的方式远不止一种，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用通用语言可以传播信息的存在。
比如，摩尔斯电码。
可喜可贺主世界夜翼的听力还没下线，耳朵仍旧好使，在可以清晰听见对面的同时以闷哼代替敲击，虽然因为发声本身就足够费劲交流显得格外缓慢，但总算不是单方面的输出。
闷哼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阵，闪点托马斯听懂了对面的意思。
可以确定的一点事对面的的确确就是迪克格雷森没错，毕竟能交流只是判断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对面的这个家伙身上并不像是之前的那些类人生物那样光滑无痕。
经年的伤口累积，新鲜的陈旧的，密密麻麻，肢体连接处也没有拼接的异样，身体匀称的完全有别于那些类人的存在����他甚至有一对极其饱满锻炼优良的翘臀。
按照制服来看，大概还是其他世界来的格雷森。
但这不重要，至少现在没那么重要，现在重要的一点是����“你之前在【布鲁德海文】？”
主世界夜翼：“布鲁德海文的小巷����我之前在追查魂狩剑的消息。”
一顿，想了想闪点蝙蝠侠的安全指标，又补充：“和【武士刀】一起。”
那麻烦了。
闪点蝙蝠侠想，他开口：“我是在【韦恩庄园】外意外进入这里的。”
比起主世界夜翼的情况，闪点蝙蝠侠的显然要更糟糕一点，他压根就是昏迷着进来的，原本还在看着眼前的【韦恩庄园】打算以合适的方式进入其中，结果极其突兀的就被黑暗笼罩，脑袋一晕，再醒来就是这片诡异的地方。
稍微好点的是大概是因为身体没伤又比较健康，从头到尾他都没能吸引那些触须的注意，状况比起主世界夜翼现在动弹不得的样子好了太多……当然，也就仅限于在这方面好点了。
未知的空间，未知的地点，未知的进入方式，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怎么离开，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对他们来说绝对并非好事����这是来自于直觉的指引。
主世界夜翼也不是不知道这点，或者对比起闪点蝙蝠侠来说，他反而更加想要脱离这里，毕竟对于每一个蝙蝠系的家伙来说，失去对于身体的掌控权，无疑是一件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这些触须看似是在治疗的，但谁又能保证这种治疗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呢？
特殊时期，总是要更加小心一点的。
主世界夜翼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同样，他并不觉得对面的闪点托马斯一无所知。
敏锐的直觉让主世界夜翼在最初的时候极其清晰的感知到了闪点托马斯的戒备，也因此，完整交流之后的缓和也就变得格外明显。
但，为什么？
主世界夜翼倒不是觉得突然被转移了一个位置，突然地出生在一个陌生且诡异的地方，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人之后产生戒备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他所奇怪的点在于闪点托马斯的态度。
对方并不是不认识他的，以‘格雷森’的称呼来看，闪点蝙蝠侠离开了主世界杰森那边之后，显而易见自己潜伏在【哥谭】内获取了不少的情报，对他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那这么一来，在最初的时候，对方就应该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让闪点蝙蝠侠不能确定身份的应该是其他的东西，其他的更深刻的变化，那种怀疑是否是人类，是否具备有自己思维意识的打量，更加像是在观察一个物体而非一个不认识的人。
可这完全是没道理的。
对于主世界夜翼来说，如果非要他自己认真对比和之前的区别，那就只有缠绕在他身上的这些触手了。
所以是因为触须？
不不不……或需要更加深刻一点，毕竟按照正常的情况，触须或许的确有些糟心，但还不至于到让一只蝙蝠怀疑他是否是个人类的地步……
除非在此之前闪点蝙蝠侠见过类似的情况，而那些深陷与这些情况的，早已不能称之为人类。
说起来他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上那些细细碎碎的刺痛感几乎就没消退过。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触感反馈回来的信息几乎都在告知着接触他的每一个吸盘都兢兢业业的叮在皮肤上，力道大的存在感极其鲜明，那也是身上刺痛感的来源。
他本该以为那些是吸盘造成的结果，但真的是吗？
主世界夜翼一阵恍惚����说起来他从一开始就没亲眼见到那些触须在他自己的身上做了什么，也并没有真切的确认过刺痛的来源是否真的是吸盘带来的，就好像从一开始就默认了那些都是吸盘造成的，但现在仔细想来，刺痛是点状的，环绕了一圈，虽然确实大致类似于吸盘，可分布确实是一点一点的，不是一个整体。
所以不是吸盘？
那会是什么？
他身上缠绕的，又真的是触须吗？
主世界夜翼不受控制的想着，头胀痛的可怕，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跳动，一阵一阵的刺激着太阳穴，连带着原本还算清晰的神志都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在闪点蝙蝠侠看来，这个平行世界的大孙子几乎是还在和他交流完之后不到三秒的时间里就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呼吸变的微弱，原本费劲但至少还有活力的声带震颤也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被暂停一样的安静，像是被按了休止键一样突兀。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就在他忍不住皱眉近前查看对方的情况的时候，原本缠绕在主世界夜翼身上的触须极其突兀的尽数翘了起来。
像是突然盛开的海葵，触须拉动吸盘带动细丝在空气中狂舞，但只是顷刻细丝就飞快的从吸盘根部断裂，随后顺着皮肤就直接钻入了主世界夜翼的身体再看不见踪迹。
闪点蝙蝠侠的心跳顿时就漏了一拍。
他之前确认完主世界夜翼的身份，没有第一时间帮助对方摆脱触须的干扰就是担心贸然行动会对对方造成恶劣的影响。
����他是见过那些类人形态的产物脱离触须之后的状态的，出于探究的考虑，在找到一个落单的五官相对清楚的类人生物的时候，闪点蝙蝠侠的确有出手切断过对方身上缠绕的触须。
但就像是果实在尚未成熟之前无法离开枝丫一样，切断触须造成的结果比闪点蝙蝠侠想象中还要严重。
甚至还不等落到地上，连接着类人生物的触须上的细丝就直接顺着断裂的地方钻入了躯壳内部，蜿蜒着像是活物攀爬在拼接而成的皮肤下面，只是数秒就蔓延了整个外露的部分，随后就像是灌入了过量的水的气球，直接在闪点蝙蝠侠的眼前炸成一片猩红的碎块。
以闪点蝙蝠侠的眼力，他甚至看得到那些碎块下从血肉间蔓延出来的细丝在扭动抽搐，细看极个别连接处甚至还有凸起的鼓包，裂开裸露出下面尚未成熟的眼睛一样的圆球。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闪点蝙蝠侠的心情，但他的脸色确实是铁青的，不知是生理还是精神上的恶心感顺着脊椎就冲到了脑袋里，刺激着眼前不由自主的发晕。
触须断裂毫无疑问对于连接的存在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对于闪点蝙蝠侠来说，他完全无法确定切断触须之后造成的影响在类人生物和真人身上的区别，也因此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贸然行动的原因。
但现在，没有外力的影响，触须仍旧断裂了。
仿若不久之前的场景重现，细丝以一种难以被阻拦的速度直接入侵了主世界夜翼的身体，再难发现痕迹。
失去了触须的搀扶和捆绑，主世界夜翼直接就失去支撑躺倒在了地上。
身体依旧柔软而无力，大概是因为刺痛一瞬间扩大，身体内部容纳了太多的细丝的入侵，主世界夜翼甚至还能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
至于说别的？
他感觉不到。
头还在痛，且越来越痛，心脏仿佛就在自己耳边振响，心跳声大的可怕，思维的断断续续让大脑几乎难以思考，取而代之的，是身上越来越重的麻痹感。
他大概是能听见闪点蝙蝠侠在试图让他清醒，但思维却极难抓住清醒的片刻。
甚至于时间久了，连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只余下脑子里似乎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的响声占据全部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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