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十
毕竟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卧底的确是一门艺术，但艺术的层面还是有区别的。
对于大部分卧底来说，他们的卧底生涯的开始，大概是以一个人千辛万苦的潜入组织，千辛万苦的藏匿身份作为起点，之后会为了藏匿好自己的身份，获得更多的信息线索，再千辛万苦的完成自己的任务，搞得仿若在刀尖上跳舞。
但有的卧底，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把近况和报告打上去，等着任务指令下发就好。
什么千辛万苦，什么刀剑跳舞，这就和只要把人全都杀光就算一次完美的刺杀潜行一个道理，只要在场能发现自己行动的全是自己人，那就算被看到了，也依旧不影响这是一次完美的卧底行动。
【九头蛇】，一个到处钻洞，致力于把全天下的组织都变成筛子的神奇恐怖组织。
多年以来专精渗透，潜移默化策反所有自己能策反的大型组织成员，力图在每个阶层都安插上自己的眼线。
早在【阿尔弗雷德】被带进【刺客联盟】的时候，【九头蛇】的人就已经发现并有规划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几乎是用尽所有可能的操作，悄无声息的换掉了近乎所有可能接触【阿尔弗雷德】的核心人员，为此他们甚至放弃了不少原本策划的暗线。
接收到任务负责最终带走【阿尔弗雷德】的家伙叫做尼尔，【九头蛇】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底层成员，胆小怕死、出身自【哥谭】，但很显然没有继承【哥谭】大部分底层人员都该有的野草一样的生命力和疯狂，于是就连突然消失，也显得那么平平无奇。
唯一算得上突出的大概是他的运气，毕竟不是每一个炮灰一样的倒霉蛋都会在生死存亡之际被人捡到养起来，从而拥有了一个同样出身自【哥谭】底层，但性格几乎完全相反的【哥哥】。
说实在话，再回首看自己的幼年时期，尼尔其实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哥哥】领养自己的理由。
毕竟那个【男孩】哪怕只是比尼尔大一岁，但仍旧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生命力，他有足够的能力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比大部分野孩子都好，这足以支撑他活到成年，并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选择是否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发展。
哪怕在贫民窟，哪怕在被抛弃的野孩子里，【哥哥】也是属于能肉眼看得到还算光明的未来的家伙。
他完全没有必要留下一个尼尔，一个该死的不适合这座城市，无法提供任何助力，只会拖后腿带垮整段人生的懦弱小孩。
但事实上他不仅留下了尼尔，还把小孩养的很好。
可以正常的上学，拥有自己虽然少、但是的确存在的零花钱，对比之前来说更加安全的住处和温暖的被窝€€€€只除却越来越少的相处时间。
有些时候尼尔甚至回想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了，自卑却又明显的爱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于是哪怕什么都没说，却也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哥哥】应该拥有光明的未来。
他想€€€€至少不该是被一个没什么用的家伙拖累。
于是他做好了准备，安静等待被彻底抛弃的那一天，即使他知道原本废物的自己被家养了这么久又再度被丢掉，只会因为丧失本就不多的求生经验而迅速的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
但抛弃意外的没有到来，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其他，在某一天他终于发现【哥哥】越来越忙，越来越少回家的原因€€€€【哥哥】加入了【九头蛇】，为了往上爬，到达更高的位置，而疯狂的压榨自己。
听起来像是个奇怪的笑话。
【九头蛇】这个组织在尼尔的认知里早该在二战的时候就已经被彻底剿灭，但实际上他们的确存在，【哥哥】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尼尔想：虽然组织听起来没什么前途还好像是个超级反派组织，但至少这是【哥哥】认定的工作，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活着、且哥哥也喜欢就好，至于说是不是反派组织，没什么意义，【哥谭】这种鬼地方，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给超级反派组织打工而已。
€€€€虽然他其实根本不懂为什么前途光明的【哥哥】非得要选这么一份危险的工作。
但【哥哥】就是【哥哥】，尼尔从小到大从不觉得【哥哥】是错误的，所以短暂的自我安慰之后，哪怕仍旧有些忐忑，但他依然安心了。
除却每天见到【哥哥】的时候开始疯狂叮嘱他注意安全，然后被【哥哥】面无表情的摸狗狗一样撸一下脑袋，一切都好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生活本该就这么平静下去的，至少在尼尔想象中是这样。
直到他发现给【九头蛇】工作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样安全，而【哥哥】也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去，所以才在【九头蛇】工作。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尤其是在哥谭的野孩子。
他们中大多数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城市，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因为不能，毕竟很多孩子从出生就被丢掉，他们不是每一个都有好运气遇到一个不错的福利院，大部分都在外面团聚自己求生。
而【哥谭】不是一个好地方，犯罪之都的名声远扬到似乎这个城市发生什么都不值得奇怪，虽然近些年好像有点好转了，但对于大部分学校的孩子们来说，和一个出自【哥谭】底层的家伙待在一所学校生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排挤就是这么产生的。
起初只是被推搡几下，慢慢就变成言语的侮辱，乃至更加恶劣的行径。
换学校或许能短暂的阻止一下情况的发生，但一切就像一个循环，总会旧景重现。
而尼尔是一个骨子里就带着自卑、胆怯和懦弱的孩子，对于施暴者来说，他太适合作为一个底层的弱者被欺压。
或许有些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人的态度还算不错，但霸凌不会因此停止，毕竟很多欺负都不止有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哥哥】是为了尼尔的生活选择加入【九头蛇】。
最初加入的方式尼尔不知道，【哥哥】也没提过，但显然效果是显著的，对于这个组织而言，想要给尼尔找一个合适且不会被欺负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简单。
代价只是一个【哥哥】。
总之或许是感激，又或许是因为尼尔，【哥哥】就这么沉沦进去了。
而【九头蛇】这个组织，没有退出的说法。
一旦加入，到死都是【九头蛇】的人，而【九头蛇】最不缺的，就是底层炮灰一样的角色。
很难说清楚尼尔当时发现【哥哥】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好之后心里的自弃，他甚至于一度想要自杀来让【哥哥】摆脱最后的牵绊，但可悲的是，【九头蛇】这个组织有毒。
就好像所有陷入传销的人一样，或许有人能从其中挣扎出来，但更多的却是被洗脑，情真意切的坚定自己的理念。
【九头蛇】比传销更可怕，能从中挣脱的人凤毛麟角，而【哥哥】不属于其中之一。
是可悲的。
尼尔十分确定。
他甚至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回到过去，他肯定要把当初还没见到【哥哥】的自己掐死，这样他也不用如此痛苦的活着，【哥哥】或许也不会那么艰难的深陷【九头蛇】无法挣脱。
但事实就是他没有任何能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于是只能抱着对过去的懊悔和看不见前路的未来它迷茫的站在原地痛苦，无法救赎自己，无法救赎其他人。
尼尔是一个不合格的哥谭人，他自己一直都如此确定。
懦弱，自卑，胆小……太多缺点的集合掩盖了被埋藏的疯狂和危险，让他们几乎从性格中变成并不存在的微小颗粒。
如果一开始他不是出生在【哥谭】而是别的什么城市，或许生活是要比现在轻松。
但可悲的是哪怕不合格，他仍旧是一个哥谭人。
所以哪怕微小，疯狂的因子仍旧存在。
大概是因为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总之，尼尔做了他人生当中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的进攻性决定。
在某个深夜，大雨和雷鸣的笼罩下，尼尔喊住了终于回家的【哥哥】，表达了自己想要加入【九头蛇】的想法。
这也是尼尔此时此刻出现在【刺客联盟】的原因。
任务。
哪怕是亲属，在【九头蛇】内部，都没办法包庇一个人不做任务，那是废人，【九头蛇】不需要废人。
可喜可贺的大概是【哥哥】不管怎么说都比尼尔更早进入这个组织，也更早的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时至今日职位不算太高但到底还算是有点安排自己下属的权利，虽然不多。
而尼尔又是属于那种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也算不上太优秀，可又的确有点自己的独特之处的家伙€€€€虽然爬不太上去，但倒也不至于因为可利用价值太低而被抛弃掉。
所以在自己的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安排点轻松活还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这个任务就是这样。
尼尔所需要做的，只是运输一个失去意识的家伙，在既定安全的路线下，尽可能快的把人转移到【刺客联盟】外面。
沿途都是自己人，危险已经被排除掉大部分，需要被带走的人又没有自我意识，这是一个十分轻松的工作。
但说老实话，尼尔却并不平静。
€€€€他是认识这个被自己带走的人的。
不是因为任务认识，也不是因为卧底生涯所以认识，纯粹是因为他是一个【哥谭】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韦恩】和【蝙蝠侠】在哥谭的名声不相上下，也因此和【韦恩】有关的事务对于【哥谭】人来说，也没那么特别的陌生。
或许底层的某些孩子并不在乎，但像是尼尔这种还算得上过得不错，有学上，有家人，有零花钱，有固定居住点的相对普通的孩子，对于【韦恩】还是有所了解的。
就好像【阿尔弗雷德】，尼尔就并非全然不知。
这个在【韦恩】回来之前，被所有人恶意揣度会窃取【韦恩】家产的老人，【韦恩庄园】的管家，一个有能力，也对于【韦恩】来说绝对算得上重要的老人。
尼尔幼年的时候见过对方，算是一次意外，因为在此之前的极大好奇心，所以只是一眼他就记住了对方，虽然在此之后的许久都没有在见过第二次，但仍旧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哥哥】，因此对于【韦恩】的状态甚至是嫉妒的，觉得【韦恩】哪哪命好，年纪轻轻父母双亡可以继承巨额财产不说，就连【老管家】都十分忠心不背叛，到哪都是潇潇洒洒的人上人，甚至于后来连【蝙蝠侠】那种家伙都能勾搭的上，随随便便就有了一个强力保镖。
但尼尔后来有了【哥哥】，慢慢的才意识到或许【韦恩】的生活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尼尔是不能失去【哥哥】的，他十分确认这一点，这是他加入【九头蛇】的理由，也是他决定参与进这次任务的理由。
也因此对于【阿尔弗雷德】的任务卧底期间，他其实对于【老管家】的关注度也挺高，本身心里还带着点遗憾在里面。
按照正常来说，可能也就只有点遗憾了，毕竟隶属于【九头蛇】就注定了他只能按照上层的命令行事，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不牵扯【哥哥】。
按照正常来说€€€€
可惜凡事不是都会按照正常走的，尼尔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懦夫，不是一个好家伙，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不上不下、高不成低不就、性格也不出彩的他或许对于这个世界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大概还来不及成年尼尔就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可以说至少在尼尔自己的观念里，他是为了【哥哥】活着。
加入【九头蛇】是为了【哥哥】，做任务也是。
他惧怕死亡，但并不担忧死亡，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甚至是做好了特殊时刻为【哥哥】死掉的准备的。
在尼尔这里，即使要死，他也得死在【哥哥】的前面。
尼尔是个胆小鬼，没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这一点，但偶尔他也想勇敢一次，为了哥哥。
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九头蛇】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样好的时刻让他这种废物一样的人钻空子。
时间不会很多，他想赌一把。
默默地把自己的任务目标挪到看似安全的位置，佯装自己还在继续努力的执行任务，直到一个转角之后，彻底确认自己身边没有同僚的身影。
这里已经不是【刺客联盟】了，再往前不久，就会彻底进入【九头蛇】基地的全程监控范围。
因为任务的重要程度，这一次的检测和支援安排的都很紧，虽然没能得到确切的支援详情，但以过往的经验来看，尼尔十分确定只要自己这边有半点不对，【九头蛇】的后续处理部队就会立刻赶往处理异常。
尼尔很清楚以自己的权限和地位完全不该获得这次任务的最终操作，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自由度全是【哥哥】给开了小灶的原因，本身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他不可能冒着风险进入【九头蛇】内部再搞小动作牵连【哥哥】。
【九头蛇】接应和【刺客联盟】之间的空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作为【九头蛇】的一份子，都是经历过资格审查的，想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有所操作很难，他没有认识的人，接触过的所有家伙都会被进行摸排。
按照常理，即使想搞小动作，也是没有机会的，他只能听从【九头蛇】的命令行动，不能背叛，无法背叛，本该是这样。
但是【九头蛇】的人大概是没有想过他到底是一个【哥谭】人。
来自底层的他或许的确如随处可见的灰尘不起眼，可也不是真的毫无存在感。
他是有机会的，即使稍纵即逝。
短暂的纠结在脑袋里转了个圈，但到底在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中被压下。
指尖是颤抖着的，像是过电一样几乎难以克制战栗，就连指纹深处都开始渗透出细细小小的汗珠，滑腻的让人心烦意乱。
上一篇：镜像二十四小时[偶像练习生]
下一篇：[综英美]蝙蝠家今天被误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