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第38章

作者:白孤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系统 古代架空

  墨痕:“小的最近在坊间跑来跑去,确实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不过值得记住的,约莫有几个。一个是听说京城小财神爷许久不曾出现,已经有将近小半年没有看到他。”

  张哲。

  莫惊春颔首,张哲张家最近已经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爱惹事的张哲,会压着他不出门也是正常。

  墨痕见郎君赞同,这才安心,大着胆继续说,“另一个是,西边有片老宅租了出去,听说以前整家人在里面自杀,闹过鬼,空置至少好几年了。小的偷摸着去探了下,从街道司收集到的泔水来估算,少说有八九十人。”

  他舔了舔嘴巴,“说是半月前租下的,但是这时间内,没有任何大型商队进城,小的怀疑他们是化整为零进来的。”

  莫惊春看着墨痕的眼底有些惊奇,果然他之前的看法不错,这小子要是丢到军中,是个斥候的好人选。

  他有些可惜地看着墨痕,让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莫惊春示意墨痕继续说。

  墨痕:“第三个古怪的点便是……似乎有人在传陛下的流言蜚语,那不像是自然传开的。”

  他说得有点慢,像是不确定如何形容。

  半晌,他比划着说道:“比如同一条街,左边的人知道了,按理来说右边的人也会多少听过这消息。可事实上,只有平头老百姓会谈及这些传闻,那些出来替大户人家采买的奴仆反而知道得不是很多。”

  他摸了摸脑袋,觉得里面有古怪。

  一直沉默听着的莫惊春低低笑了下,自然是有古怪。

  这个说法在慢慢地覆盖底层的百姓,先是从下面传开,再渗透到大户人家的采买。而自上……还需要传吗?

  如果皇帝顺理成章是个疯子,那废帝……岂非也是理所当然?

  墨痕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他猛地看向立在室内的郎君,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再无半点温和。

  …

  “陛下,这是先前查出来的。”

  柳存剑将一份奏折递给刘昊,由着刘昊转递给公冶启。

  公冶启坐在桌案后,只穿着常服,看着奏章的脸上面无表情。

  “张家这些年贪墨了不少,不过大面上的没动。”柳存剑道,“先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几位国舅爷动作。至于许伯衡,他家里倒是两袖清风,唯独宠爱老妻,从出事后就闹腾得很。”

  公冶启虽说没有连坐族人,但是许博一家倒是根除了干净。

  而许伯衡一共就三个孩子,除去许博和丽嫔外,只剩下一个嫁出去的小女儿。

  “许伯衡还有用,现在内阁除了他之外,首辅的位置旁人立不住。”公冶启淡声说道。

  柳存剑:“内阁那几个也查出来了,都在上头。”

  许伯衡经此大变,心灰意冷,更是愧对先帝,接连数次请辞,但都被公冶启给压下来。一来,许伯衡对他有师徒情分,二来,首辅除了许伯衡外,公冶启一个都不想给。

  现在的局面正合适,公冶启不允其大动。

  “还有……”

  “陛下,宗正寺卿求见。”

  公冶启挑眉,今儿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他这位避之不及的夫子居然会来拜谒,实在是令人称奇。

  他自然感觉得到莫惊春的恐惧。

  那不是对他本人疯病的畏惧,反而是不喜帝王这仿佛戏弄般的趣味。可莫惊春身怀如此多的隐秘,又怎叫人不好奇?

  公冶启玩味地想,将手里的奏章按了下去。

  “宣。”

  莫惊春进殿的时候,倒是没想到柳存剑也在。

  柳存剑从太子侍读几乎一朝登天,如今也是三品官员,两人在朝为官,偶尔也会相见。他冲着莫惊春颔首,莫惊春也匆匆点了点头,便要行礼。

  “夫子不必多礼。”公冶启叫住了他,“突然求见,可是有要事?”

  莫惊春敛眉,将最近探知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非常镇定,仿佛在说的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柳存剑和刘昊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是在皇帝的雷点上狂踩。

  待莫惊春说完,殿内陷入死寂。

  一时间无人说话。

  莫惊春也揣着手,眼观鼻口观心,仿若自己是个木雕泥塑。

  半晌,公冶启冷漠的声音响起,“柳存剑。”

  柳存剑应了一声,“臣失责。”

  他在皇帝身边本就是一把探知消息的利剑,如今居然会错过这要命的消息,更是需要一个本职不是此事的莫惊春来告知,实在是极大的过错。

  “此过先记下,”公冶启冷冷笑了声,“寡人要在后日看到来龙去脉。”

  “喏!”

  柳存剑毫不犹豫地磕下去。

  待柳存剑出了门去,莫惊春才迟疑地说道:“这或许非他之过,毕竟三教九流各种传闻都有,这流言蜚语混在其中并不出奇。”

  先前还曾经有过各类关于皇室千奇百怪的说法,莫惊春偶然间也曾听过一个两个,市面上的说法转瞬即逝,实难捕捉。

  若非莫惊春因着袁鹤鸣这家伙,也不会起了查探的心思。

  莫惊春在讲述的时候,自然不会掠过袁鹤鸣和墨痕这两人的存在。

  公冶启:“若是事事体谅,岂不是事事都有失败的由头。”他冷漠的眉眼透着无情,提笔在奏章上画了两个圈,“不过袁鹤鸣,他倒是有些精于偏门。”

  还有莫惊春身边那个墨痕。

  莫惊春心头一跳,总感觉陛下盯上了袁鹤鸣。

  他记得袁鹤鸣曾经说过自己胸无大志,就希望能在翰林院耗着,日日如此便是快活。莫惊春心下叹道,若是被薅去柳存剑的手底下做事,袁鹤鸣怕是要哭爹喊娘。

  该说的事说完了,莫惊春自认为自己在其中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过是提个醒罢了,若非想起任务二那古怪的提示,他或许还得再费些功夫联系在一起。

  不过就算没有这精怪提示,或早或晚,莫惊春都会让人去查。

  毕竟这实在是太诡异。

  传闻没有言明皇帝的宿疾是什么,却生造出一种恐怖诡异的气氛。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他都必然知道陛下的情况,至少是猜出来几分。而这些传闻若是广为流传,最终自下而上反卷,动摇帝位……于谁有利?

  可想而知。

  必然是那几位皇子。

  “夫子率性入宫,可曾想过,你也在怀疑的名册上?”公冶启挑眉,将毛笔撇开,手里头的奏折丢给刘昊,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道,“毕竟这世上,该知道内情的人,唯太后,张家三人,刘昊,与你。”

  莫惊春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惊讶。

  他原以为柳存剑等人也该是知道的,更别说当日公冶启曾经意有所指地提起许伯衡劝谏永宁帝的事情……他原以为……

  莫惊春苦笑,原来他处处露出马脚。

  公冶启狡黠地说道:“许伯衡之所以会动了心思,乃是因为他觉得寡人残暴冷酷,不当人子。”

  莫惊春:“……”那许首辅也确实很果敢,看透了当时太子的本质后就敢直接和永宁帝杆上。

  之前他还以为禁足闭门是多严重的罪责,如今看来当初永宁帝实在是轻轻放过了。

  莫惊春抹了把脸,无奈地说道:“那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公冶启朗声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刘昊才真真是木然站在边上,怨不得陛下最近半年多待莫惊春总是有种古怪的亲热。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陛下将莫惊春划入到自己的范围中来。

  刘昊自然也在那范围内。

  当年因着太子的喜爱饶过一命,此后刘昊对公冶启便是死心塌地。

  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还活下来的宫人。

  除此之外,就连柳存剑也只是隐约感觉到公冶启有着残暴的一面,却万万不知道详情。

  刘昊蓦然想到这些年莫惊春一直枯守翰林院,可以他的才智敏锐,那全然是浪费。

  先帝是故意的吗?

  而莫惊春这些年确实平平无奇,从未展露过任何苗头,直到他成为太子太傅,也从不冒头。是因为……他从骨子里就下意识畏惧靠近这份真相?

  刘昊也不蠢,各种顺藤摸瓜,立刻便猜出七八分。

  若是如此,当年莫惊春能活下来,真是千幸万幸,才饶得一线生机。

  毕竟这些年东宫无声无息消失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

  七月中,科举放榜。

  几家欢喜几家愁,袁鹤鸣就是愁的那家。

  好消息是考上了。

  坏消息是名次排后,殿试或许拿不到个好成绩。

  莫惊春听到消息时,让人去送了份礼,而他对着手头送上来的要文实在是头疼。

  这份是刘怀王要嫁女的陈文,说是这一次科举榜下捉婿,瞧上了一名会试排名三十几的学子。

  刘怀王是这一次进京的老王爷之一,他所提及的小郡主也与他同行,正是刘怀王府上最受宠的明珠。原本这嫁娶也是各自意愿,送到宗正寺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最后章程都走完了,只能入载和赐金云云。

  可是莫惊春分明记得,这位小郡主已经是第三次请婚。

  先前那两位夫君去哪里了?

  莫惊春摁了摁额头,寻了左少卿来问。

  左少卿倒是有些印象,悄声说道,因着小郡主很是受宠,所以在封地里看到喜欢的男子都是强抢入府,直到玩倦了才丢出去。而在封地外,若是看上喜欢的又无法顺利讨回去,便会用婚姻做筏,强逼人成婚再带回去,如今不过是故态复萌的第三回 。

  莫惊春:“……”实在是彪悍。

  他将这份陈文放到一旁去,决定先让人查查这学子是不是愿意的,愿意……那再说吧。

  他本是打算歇息片刻,却不料小吏传来消息,说是府上有人来寻。

  莫惊春挑眉,家里头没事怎么会让人过来找?